硫华菊

　　Loran给Victor打了电话，后者说他已经把她所有的东西打包带到了Wade的公寓。于是她直接步行过去。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但由于结了一个案子，她享有提前离开的权利。
　　Wade家楼下的店面有工人正在清理那些锈住的闸门，她绕开那一地的工具直接走进店里，然后，一颗小炮弹不知从哪里弹出来撞进她怀里，让她后退了一步。
　　惹了祸的小家伙从她怀里抬起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你是谁？”
　　她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是Loran，你呢？”
　　“我的名字叫Kurt，Loran你好。”小男孩儿像模像样地给她行了个礼。
　　“Kurt！别乱跑，这里满地都是能弄伤你的东西！”Wade从一个大铁架子后面绕出来，一把把Kurt抱起来，“你爸爸会担心的。”然后他发现了Loran。
　　“Wade你说的一点也不对，Loran不厉害，她刚才差点被我撞倒了。”Kurt义正严词地对Wade说。
　　Loran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应该是Wade对他讲了自己的‘英勇事迹’：“那可能是因为Kurt比我厉害？”
　　Wade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欺负女孩子可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上楼去吧，你爸爸在找你呢。”他把Kurt放下，小男孩提了提自己的背带裤，给了Loran一个飞吻然后蹦跳着跑了
　　“呃，Kurt是我朋友Azazel的儿子。他有点调皮。”Wade摸摸鼻子，“我给他讲了点你的事情。”
　　Loran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塌下了：“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骗了Victor。”
　　“我可不管那叫‘骗’，”Wade耸耸肩，“我们干过的事儿比你恶劣多了。而且我觉得Victor挺高兴的，因为你现在肯搬过来住了。我也挺高兴。”
　　Loran迈开了一步：“我不会告诉Victor，但你得停止开这种暧昧的玩笑，我会觉得你是在跟我调情。”
　　Wade一脸受伤：“我确实在跟你调情。”看到Loran变得更差的脸色之后他忙补充：“这是个玩笑！玩笑！”

　　Azazel和Victor也是朋友，所以Loran毫不意外她看到的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所谓人以群分对吗，Victor总能找到外形跟他差不多的人。
　　Azazel是俄裔，有一头黑发，皮肤却像印第安人那样有点偏红，还留着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的山羊胡——但他抱儿子说话的表情温柔极了，让Loran想起她小时候的Victor。他是Victor找来帮忙的，同时Wade一直在游说他也搬过来。
　　“说真的，Kurt该上幼儿园了，你得找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给他住。”Wade说。
　　Azazel看了看一边跟Loran玩纸牌游戏的Kurt，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帮着把Loran的东西放到屋子中间——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全部打包也就几个纸箱子——天哪Victor把她的衣服都混在一起了。Victor打电话叫家具商送来了床和桌椅，送货员的速度之快让Loran不得不怀疑他早就把这些东西订好还付了订金。
　　一切就绪之后，Wade和Azazel抱着昏昏欲睡的Kurt离开了她的房间，只留下Victor陪着她。
　　他拍着铺好的床：“我从你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床单。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绝对需要。”Loran打了个呵欠，把头靠在Victor的肩膀上。
　　“我好想你啊哥哥。”
　　“我也是。”Victor拉开被子，她顺从地躺进去由他给自己盖好，就像她仍是个小女孩时每天睡觉前那样。
　　“为什么不回来呢？”Victor把她的头发拂开，露出她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因为我得长大啊。”她说，“我不能永远做你的小女孩。”
　　她困极了，不到三秒就陷入了沉眠。Victor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离开了房间。
　　但是Loran，不管你多想长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女孩。
　　他轻轻地带上门。

　　火焰舔舐着她脚边所有的一切，逼得她不住后退；她徒劳无功地挥着手，却只听见沉重的铁链在哗哗作响——那些冷硬的钢铁把她束缚住，并且在火焰的作用下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她觉得自己快被烤熟了。
　　“Victor——！”她抬头四顾，无助地呼喊着哥哥的名字，可入目的只有无尽的火焰可怖的血红。
　　“Victor——！”
　　火越来越大，她觉得背后火烧火燎地疼——她的衣服着火了！
　　“救我——！”
　　“Loran——”头顶突然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那个有阳光照射进来的窗口打开了，Victor在那里，他朝她伸着手：
　　“把手给我！快把手给我——”
　　“Victor我跑不了了——”她努力想朝他靠近，可是他离得那么高那么远，而她的手是那么沉重。
　　“Victor——”她看见哥哥从那个窗口探出身子，“不！——你会掉下来的！”
　　她疯狂地朝他挥着手：“你会受伤的！快离开！快走——”
　　“Loran！别放弃——求你了，别放弃！把手给我——”Victor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只要一个不稳他就会一头扎下来，然而他只是努力朝她伸手：“别放弃，Loran，我不能失去你！把手给我——”
　　然而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他失去了重心，直直地朝她跌落……
　　“不——！”

　　“Loran！”
　　门猛地打开，Victor把在被单中挣扎的Loran抱在怀里。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他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在这儿，Loran，那都是梦，我在这儿。”他觉得自己肩膀一片温热。
　　“Loran？”
　　Loran已经醒了，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在流。
　　“我梦见你离开我。”她哽咽着说，“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Victor把她抱在怀里：“你永远不会。”他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Loran接过把眼泪擦干净。
　　“什么时候开始又做噩梦的？”Victor坐远了一些看着她。
　　她低下头：“半个月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Loran绞着手指：“以前偶尔也会梦到。我不想让你担心，我就快习惯它了。”
　　“习惯？”Victor猛地握紧了拳头，“就这样习惯吗？每天半夜哭着醒过来！？”他不愿去想象没有他在的时候她是怎么度过那些夜晚——这勾起了他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你知道，我会一直在这儿。你应该依靠我，而不是尝试自己挺过去。你可以依靠我。”
　　“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Loran低声说，她用那团纸巾擦掉快要滴下来的眼泪，“我不想你只围着我转。你已经三十多岁了，你应该恋爱，结婚，你本来应该已经像Azazel一样有个可爱的儿子了。我不想毁了你的生活。”因为我的生活已经不会好了。
　　Victor的心脏一阵紧缩。他叹气，又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你没有毁掉我的生活。我知道你希望我幸福，但我确实没遇到合适的人——如果她出现了，我会带她来见你的。所以，在那之前，别剥夺我照顾妹妹的权利好吗？要知道我如果真的有了儿子，可就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一块儿了。”
　　Loran看了哥哥几眼，但她看不出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只是在哄她。
　　Victor无奈只能转移话题：“在Azazel面前你可不能说那种话。Kurt的妈妈在他三个月大的时候扔下他跑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找过他们，这个事情对Azazel影响很大。”
　　Loran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怎么会这样？”
　　Victor耸耸肩：“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做母亲的。但幸运的是Azazel是个好父亲。”
　　“嗯。”Loran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不了解Azazel的为人，但看Kurt的样子就知道他被照顾得很用心：“他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了，”Loran问，“‘Azazel’是他的真名吗？”
　　“不是。你没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样子，那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很喜欢我们就一直这么叫。”
　　“那他原名叫什么？”
　　Victor想了很久，迟疑地吐出一串含糊古怪的音节，Loran一点儿也不想用它称呼别人。
　　“还是叫‘Azazel’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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