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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鹿彤被蒙上了眼,只觉得一路颠簸,而后被人牵着下了似乎是马车的东西,听见吱呀一声响,屁股挨到了个软软的玩意儿。
眼球感觉到朦胧的光线穿透眼皮,鹿彤长睫微颤,慢慢睁眼,就看见个壮硕的大汉笑眯眯地看着他,络腮胡子糊了几乎半张脸,鹿彤都找不着他的嘴。
他四处看看,觉得还成,起码饿不着不会被虐.待,他这不还有单间?摸摸屁股底下坐着的被褥,这马贼富得流油啊。
那大汉看他长得好,也不忍心对他多凶,就好声好气地劝着:“我说小老弟,你就委屈点儿,暂且先住这儿,别往别的地方跑,这么大的院子,只要你不出去,这院儿里随你活动,有事儿就跟外边的兄弟说,你看成不?”
鹿彤一听,眼珠一转。琢磨着他让不动就不动?那就不是他鹿彤。嘴上却道:“这位大哥,好说,好说,你且先去忙着。”那大汉大概是看他识相,也没表现出凶残的样子,这倒是跟他的外表不符。鹿彤摸摸下巴,觉得他十五岁那年的外表还是挺有欺骗性的。
等那大汉走了,鹿彤就下了地,想去院子里看看,看能不能看到外边大体猜出这是个什么地界。才走到门边,鹿彤就支起耳朵贴门上不动了。
外边有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声音鹿彤很熟悉,就是刚那个大汉,另一个鹿彤不认得。
大汉:“你可来了,刚送来那个小老弟我给安排到这院子里来了,这可是最好的院子,我办的不错吧。”
另一人:“你快别说了,鬼知道这人是何来头,老大不让打不让骂的,头儿这还要见人呢!”
大汉:“一个小小的慕生,不就是京城慕家的小公子吗,有啥的,头儿这一惊一乍的。”
另一人:“头说了,留着他有用,鬼知道做甚?”
鹿彤皱眉,慕生...那可不就是郑婕妤的外甥?可能是郑婕妤亲生儿子的人?听他们的话,他们要劫的人,原本是慕生?但是慕生怎地会来茂州?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慕生居然长得和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鹿彤脑中一阵光闪过,他突然想明白,郑婕妤和皇帝,会不会正好是因为他和慕生长得如此相像才将他们掉了包?他才是慕生,慕生是他?鹿彤抓头,这该死的关系,真乱。不管怎样,如今这些人口中的头儿要见他,他得在这个头见他之前逃出去,不然就露馅了。到时候自己命难保,庄乾不生吃了他才怪。
庄乾...咳,怎地这时候想起这个大屎壳郎来了。
鹿彤退回床上,往后一仰,四脚朝天地摔在了被褥上。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脱身,想什么法子呢?他翻个身,伸个懒腰,冷不丁看见床头开了个洞:“......”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就一伸懒腰,就这也能隔山打牛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盯着那个洞跟自己比了比,差不多他这身板爬着能过去。要过去吗?洞的那边是什么?危险还是转机?鹿彤的脑中冒了一堆问号,最后还是一咬牙,过去看看。
但是现在不能行动。鹿彤拿被子把这个洞堵上,自己就在屋里坐着。反正天也快黑了,不急。
是夜。
守院的人靠着栅栏睡得呼呼地,他背后的小院子里还亮着微弱的光。过不多久,亮光没了。
鹿彤爬进洞里,又拿被子捂了捂洞口,觉得没问题了,才拿着小油灯摸着走。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洞的那边突然变得明亮,隔着挺远就能看见光。鹿彤吹灭了油灯,把它放在这儿,自己猫着洞壁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手边都是杂草,地有点湿,抬头一看,外边星光熠熠,间或还能听见小虫的鸣叫声。鹿彤猜猜,琢磨着八成是在哪个村子里。
他拨开杂草,顺着洞口出去,爬出来就是另一番天地。回头一看,那个关着自己的小院儿离这里也不算远。只是这出口的位置很是刁钻,轻易没法从那小院所在的地方看到出口的所在地。再看前边,也有座背对他的小屋。
这屋子和他那个比起来显然大了一圈不止,外边同样杂草恒生,守卫的人很少。如果那两个呼噜噜睡觉的人也算的话。
鹿彤越过两个呼呼大睡的兵,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谁?”鹿彤合上门,就听见有人说话,惊的一突。但这屋里乌漆抹黑的,根本看不见人。
“什么人?”那声音又问了一遍,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声音不粗,听起来很温润,觉得挺舒服。鹿彤也不知道他怎的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种事,许是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吧。
“我叫庄彤。”鹿彤回了句,“从旁边的院子过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现在还闹不清,思来想去,这么说最保险。
他等了会,不见有人回话,想问怎了,突然一团小光亮飘飘悠悠地出现,仔细一看,原是不知谁点了一盏小油灯。
这下子就能看清了,不过这一看清,鹿彤就有点懵。这有不下十几号人,清一色的男性。细看他们的衣着,还依稀看的出来是富贵人家的着装。有的束着发,有的散着。乍一看,还以为是闹鬼了。
那个拿着油灯是个束发的,看起来一点没有其他人的狼狈。他衣着整洁,眼睛炯炯有神,根本没有其他人的颓丧。那人一见他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有点愣,没多久就反应过来:“庄彤?假名吧?”
鹿彤有点脸红,当面让人戳破这谎话真没多光彩:“啊....算是吧。”
那人觉得他有趣:“什么叫算是吧。”
“就是一半真一半假。”鹿彤摆手。
“哈哈。”那人笑了,弯起来的眼跟个月牙似的。他不英俊,挺平凡的人,但胜在那双眼睛好看。鹿彤反正是看到舍不得移开目光。
“我再猜,”那人跟只偷腥的大猫一样,“你也是被这帮马贼抓来的,对不?”鹿彤一听,对不错,不过这退好猜,从外边来的,又没有恶意,不是被抓的难道还是马贼?那人招手让他过去,他到那人身边,坐地上,那人就凑到他耳边:“你是从那个单独的小院的密道过来的吧?”
鹿彤一怔,疑惑地看着那人。那人微笑:“我也是。”他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土,“我被他们抓来,当时就被关在那边的小屋里,后来发现了这个密道,就过来看看,本来想跑,但我还没熟悉够这四面的地形,觉得不够保险,就没走。等我想走了,他们突然把我放到这来了,我就没跑成。”
鹿彤心说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狼狈,敢情这之前都在住小单间。不过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他一来,毕竟就断了人家的...生路吧。
“我说这话吧,也没怪你的意思,我就想说咱俩如今兴许可以结个盟什么的,你借我你的势力,我把你弄出去,怎样?”鹿彤琢磨了会,这人明明有办法跑出去,却并不跑,只等着他这个势力大的过来一起跑。这人做事很谨慎,可以说没把握的事情不做。跟这样的人联盟,他也不亏。况且庄乾一定会来救他,也不算骗了这人。
打定了主意,鹿彤点头同意。
那人眼睛一亮,他把鹿彤拉到远离人群的一边:“既然如此,咱俩互通有无,好歹也是结盟不是?”末了,又突然把被他抓着的鹿彤的手抬高,“你的脉象...好生奇怪。”他感觉了一会,又凑近鹿彤脸蛋,拿那盏小油灯照鹿彤的脸,“你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吧?至少心脏,不是很好,对不?”
这次换鹿彤惊讶了,“确实,你会医术?”
那人嘚瑟道:“我不光会医术,我的医术还是花翁亲自教的。怎么样,是不很吃惊?”吃惊,确实吃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告诉你我的,咱俩礼尚往来。”那人笑眯眯。鹿彤心说那你先说不也一样么,索性不跟他计较:“在下鹿彤。”那人一听,脸色当即一变,“鹿彤?仗剑山庄桐公子?”
鹿彤一顿,仗剑山庄,那不就是他让那人去做的事吗?现在这个山庄连带他这个人已经如此有名?“不会吧?桐公子只是你这么个小兄弟?”鹿彤不打算全露给他,信与不信,是他的事,结盟也是他提出来的。反正他鹿彤就算没这个人的帮忙也能逃出去,他是不急也不在乎的。
鹿彤神秘一笑,眼神变得深邃:“信与不信,全在兄台。”
那人笑笑:“也对,为了更有诚意点——”他摸摸身上,掏出一块玉。鹿彤定睛一瞧,这个他认得,正是他交给那人去做的事情之一。这是仗剑山庄的玉佩,“我也是那句话,信与不信,全在兄台。在下仗剑山庄崔雀,师从花翁。于一月前加入仗剑山庄门下。故而公子很可能没听说过我。但您既然是桐公子,便一定知道仗剑山庄代庄主铁面老九,那是我好兄弟。”
铁面老九,正好是他。看来这个人的身份是一问便知的。鹿彤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说你的师父是花翁?你可知他在哪儿?”
崔雀一愣:“师父的行踪我也不知,我只知他经常去的落脚点,平时我们都是要见面联系,之后就各活各的。你找他作甚?莫不是要请他为你医治心疾吧?”
鹿彤点头,崔雀的意思是他先给他看看,若他也不行,等出去之后,他再带他去找花翁。鹿彤应了。崔雀给他一把脉,脸色突然变得古怪。
鹿彤:“怎么了?”
崔雀神色复杂:“你这脉象,十五年前我只有十岁时曾有幸和师父一起诊治过,我们诊治的是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而你这脉象....我不瞒你,你这心疾是二次发病,所以脉象混乱,及其不好辨认。而你被隐藏的脉象,刚好就是我十五年前曾经诊治过的。”
鹿彤:“那也不能说明我就是那个婴儿啊?”
崔雀:“不,你绝对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心疾是我师父成名之前治好的唯一一例,师父也是从那时起扬名全天下的,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这个脉象我绝对不会认错。”
顿了顿,崔雀目光犀利:“问题就在于,我当年诊治的那个孩子,是东辽王爷、现在的东辽皇帝鹿秉的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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