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竟是我竹马

　　走到门口时迎面走来一个人，林贯之来不及刹住，两人毫不意外地撞到了一起。
　　“林贯之？！你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嗓音令他一愣。
　　“学长？！”林贯之哑然，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等等，这是gay吧的话，那么……林贯之神色瞬间微妙起来。
　　蔺皓南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微皱。这家伙知道这是哪么？居然敢来泡吧，当我死的？难不成还喝酒了？！蔺皓南脑子里千回百转，越想脸色越臭，揪住衣领直接凑近闻。
　　林贯之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一跳，站定不动狐疑道：“学长你喝醉了？”
　　没有酒味。蔺皓南松开手，“你怎么在这？”
　　“朋友失恋了，我陪他过来。”
　　蔺皓南绷着脸：“这里太乱，我先带你出去，跟上来。”
　　“诶等等，我朋友喝醉了，我和他们一起。”
　　最后，林贯之走出去，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阎王。
　　舞池里的音乐越来越火爆，男人们疯狂地跟随着音乐扭动，有几对衤果着上半身的男人开始激烈地拥吻，头一次见到这阵势的林贯之不免有些呆住。
　　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得穿过舞池。可是……林贯之看着那些已经陷入癫狂的人类，蓦然有种自己即将穿过丧尸群去寻找小伙伴的即视感。
　　看着前面发楞的人，蔺皓南一只手攀上了林贯之的肩膀，把他朝自己身边拉近，嗤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好好跟着我。”
　　“啊？”林贯之不解地看他。有什么好怕的？大家不都是男人？
　　他搂着林贯之，两人身体贴得极近，林贯之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胸口处不断传来的踏实的心跳，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喂喂喂学长跟着你就跟着你没必要凑这么近吧？还没等他抗议，学长就搂着他走进了舞池。即便站在一群男人中间，蔺皓南出挑的身高依旧占有优势。他不断拨开人群，不慌不忙地领着怀里的人往外走去，期间林贯之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有人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臀部。身体不自觉一僵。
　　蔺皓南专注地开路，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好不容易快要走出去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贯之看到来人，是学长的那位室友。盛舟饶有兴致地盯着蔺皓南，问话的语气却直指林贯之：“怎么把人带到这来了？和小学弟玩这么大不好吧？要不要加我一个？”
　　饶是习惯了好友的不着调，蔺皓南依旧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顺带翻了个白眼。
　　被对方护食般的动作逗得一笑，真是从没见过这家伙这个样子，有趣。刚想开口继续说点什么，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眼熟的人影，脸色一沉，转身走开。
　　“你朋友在哪？”
　　林贯之朝余俊他们的方向一指，突然发现盛舟就站在那里。心里有些纳闷，走了过去。
　　盛舟走到顾予阳旁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予阳？”
　　顾予阳抱着个酒瓶子笑眯眯：“嗯？”一看就知道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盛舟叹气，对余俊道：“你是他朋友？”
　　余俊点点头：“室友。你是？”
　　“我是他哥哥。”
　　林贯之走上前，朝余俊示意，“我们回去吧。”
　　“啪！”酒瓶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是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一桌人，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其中一人眼神出离愤怒，好像要撕了对方；另一个也是不耐烦地蹙眉。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还有几个好事之徒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林贯之瞥了一眼就一开视线，把程佑架起来冲余俊努努嘴，“走吧。”
　　余俊点头，拍了拍顾予阳的肩膀，“喂，回去了。”
　　又是一声酒瓶摔碎的声音，隔桌的吵闹声升级了。这里是酒吧，这样的事周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盛舟直接把顾予阳扶起来，打算把他背出去。
　　“砰——”桌子被人掀倒在地，那两人已经打了起来。人们在越来越快的音乐节奏里愈发兴奋，竟没有人上去劝架，反而都在一旁借着酒意呐喊助威。
　　事实证明有的情况下躺着也会膝盖中箭。
　　林贯之撑着摇摇晃晃的程佑准备往外走时，有半个酒瓶从事发中心的位置朝他这边飞过来，林贯之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面前就多了一道阴影。
　　接着是有什么东西划破皮肤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是林贯之无比确定。
　　最后是瓶子落地的闷响。
　　与此同时，音乐已经停了下来。骤然安静的室内莫名诡异，少了音乐，正在狂欢的众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传来，接着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身材高大，虽然西装革履依旧遮不住身上的杀气，眼神似笑非笑，锐利而精明。
　　两个打得狼狈不堪的人已经被酒保分开了，看到来人均是一愣。
　　男人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浓眉一扬：“王总，别来无恙啊。”
　　“邹、邹哥，”那人先前的气势似乎被熄灭了大半，有些局促。
　　“王总要是看我这间小酒吧有什么不满意，尽管直接来找我，在这里闹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男人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语气中的冷意让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邹哥，我……”
　　男人突然瞄到了林贯之他们的方向，也不听面前男人的解释，反而朝他们大步走来。
　　林贯之一怔。
　　男人走到蔺皓南面前，“你离这么远都能伤到？”指了指蔺皓南手臂上被瓶渣划到的伤口，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帕递过去。
　　“没事，只是意外。”
　　男人瞄到他旁边的人，疑惑道：“你朋友？”
　　“嗯。”
　　男人和颜悦色对林贯之笑道：“小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如进去里面的包厢多喝几杯？账算我的。”
　　蔺皓南擦了擦伤口周围的血迹，“不用了，他要回去了。”
　　“这样啊。”男人似乎有些惋惜，“那就下次吧，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我去附近的诊所包一下就好，你忙你的。”
　　男人也不客气，转身朝事发地走去。
　　六人走出了酒吧大门，带着凉意的空气吸入肺里，才觉得脑子终于重新清醒。借着路上的灯光，林贯之才终于看清蔺皓南身上的伤口：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不长，但也不浅。不知是不是由于灯光原因，渗着血色的伤口愈显触目惊心。
　　林贯之心里一紧，“我陪你去医院吧。”
　　“你的朋友……”蔺皓南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人。
　　余俊把程佑揽过去，盛舟背着顾予阳。似乎……没他什么事了。
　　盛舟痞笑着看着他：“快去快去，破伤风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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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院
　　两人迈进校医院时，蔺皓南注意到林贯之的脸色不对，眉头微皱，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抬眼望去，周围只有急匆匆走来走去的护士，还有几个安静地排队等挂号的人。
　　“不舒服？”
　　林贯之甩甩脑袋，笑道：“没有，只是这里的味道我不太习惯。”
　　蔺皓南看着他硬挤出来的笑，也不太舒服。“你先回去，我没什么大问题。”
　　“不用，你先去长椅那坐着，我帮你挂号。”林贯之坚持道。虽然当时看得不清楚，但也知道要是没有学长挡在前面，被砸中的肯定是自己。
　　挂号处也就七八个人，不消几分钟他就办好了手续，和蔺皓南一起到外科室门口，排队等医生。
　　两人并排坐在等待厅，瞥到那个暗红色的伤口，林贯之还是有些愧疚：“真是抱歉，连累到你了。”头脑也不自觉开始发散思维，学长是不经意挡在他前面的还是……特意的？学长真的是同性恋吗？头顶两撮呆毛也在跟着晃，有些滑稽。
　　蔺皓南斜眼看他，“知道错了？那种地方以后还敢去？”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
　　林贯之有点懵：“你不也去吗……”
　　蔺皓南冷哼：“你能跟我比？”然后又在心里道，长这么大还是不让人省心。
　　有什么差别吗，你有的我也有。林贯之撇撇嘴，盯着那张距离不过四十公分的脸，鼻梁俊挺，唇形方正，面部轮廓……越看越熟悉。冷不丁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觉得学长有些面熟。”
　　这句话把蔺皓南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审视般的打量林贯之的脸，那表情和眼神过于正经，以至于林贯之都不好意思把头转开，干脆故作淡定地让他看。
　　“不知道。”似笑非笑地摊手，“也许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林贯之无语凝噎。为被他代表的普通大众点了一排蜡烛。
　　晚上的医院人并不多，蔺皓南很快就进去了，林贯之一人坐在外面的长廊上等候。
　　那种感觉又来了。
　　林贯之闭上双眼。走廊里淡淡的消毒水味，白色的地砖和天花板好像把人包裹在中间，连空气中都是被压抑着的沉闷。
　　脑海里的片段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重现。他仿佛看到了从急救室被人推出来的双亲，白色担架上的人覆着白布，看不出死活；又想起了那个夜晚自己独自在走廊站了一/夜，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只有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甚至记起了亲戚在病房里压抑的哭声，那个晚上很冷——
　　打住，林贯之，不要再想了。已经过去了。
　　拼命告诫自己停止回忆，可是耳边却始终充斥着许多杂乱的声音。一会是医生机械化的冰冷语调：“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会又变成了护士们的窃窃私语和打量：“这孩子可怜哟，以后可怎么办啊……”然后是亲戚们的小声安慰：“贯之，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了也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头好像要炸开了。
　　捂着脑袋，冷汗涔涔。
　　一双温热的大手突然贴在他头上，林贯之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喊他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很好听，像是山中茕茕而行的溪流拍击着山石；它坚持不懈地，把那些杂音统统驱逐出自己的大脑。林贯之睁开眼，看到学长蹲在他面前，向来不可一世的眼里满是柔软的关切。
　　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蔺皓南也松了一口气。大手很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怎么回事？”语气没有平时的冰冷，反而温暖得不像话。
　　林贯之伸手抹了抹脸，本打算做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但触及对方无比认真的眼神，突然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也许是他手中不断传来的热度，也许是今天他为自己挡的那一下，也许是他的声音……不管是什么，现在的学长身上仿佛有一种安全感，让人想毫无保留地依靠。偶尔放松一下，怯懦一下，没关系的吧？
　　林贯之叹了口气，“我的父母曾经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那天晚上大人们都在忙着父母的事，我被一个人留在医院的走廊里呆了一/夜。”环顾了四周，苦笑道：“这里和当时，很像。”
　　蔺皓南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当时我初二。”仰着头像是在回忆，“还因为这个休学了一年。”虽然是轻描淡写，但也能从中窥出有多不容易。
　　突然被蔺皓南拥入怀里，手中的力道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学长比他还难过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陷了进去，手环到对方后背拍了拍打算安慰他，蓦地听到对方沉闷地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当时我不在你身边。
　　林贯之愣了一下，以为他指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用来医院的事，笑道：“没关系，又不是……”
　　蔺皓南收紧了力道，还是在不断重复：“对不起。”
　　那三个字不断在耳边低喃，魔力般地打消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要不，就抱一会吧？
　　温热的身体紧紧相贴，总是能给人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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