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于心计

　　林天佑暂居的这间房屋是独门独院。里面有一个不大的院落，种植着一颗繁茂的桑葚树，眼看着着就要结果了。院落原主人留下种植蔬菜的菜园子此时被荒废着，长满了杂草，还摆放着杂物，看起来有些凌乱。

　　程霄露出个了然的神情。林家人都过惯了被伺候的日子，别说像这些农家活，就是家务都不一定会干。不过见林天佑虽然眉目间带着忧愁，却不阴郁，眼神甚至比往日更加清明，就知道对方心性坚定，至少这次林家的巨变没有让他的心里发生扭曲。

　　然而……程霄看着走在前面身材瘦弱却愈显挺拔的林天佑，笑着摇了摇头。璞玉总要经过打磨才能绽放光彩。那些明珠被打落进尘埃中出不来的例子，他已经见过很多。像林天佑这般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想必日后成就差不了。只是，到那时原来那个单纯傲气的林家小公子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的程霄完全忘了林天佑的籽男身份。在他看来本来籽男除了会生孩子以外，和男人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被封建礼数管教得太严无法反抗而已。但相信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这种对籽男的不公平待遇肯定会慢慢的淡化。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籽男也是男人，骨子里该有的野心和强势又怎会缺少？

　　走进家门，林天佑让程霄先坐在沙发上，“母父最近身体不好，在里间休息。天倾应该也在陪着他。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程霄趁着林天佑离开的时候，迅速地打量了周围一番。这户房子面积看起来不大，卧室他不知道，至少客厅很小。虽然一看就知道是老房子，却保养的很好，墙面地板都不显得破旧。而且布置得很温馨。但即便这样，程霄也从寒酸的家具等细节发现林天佑他们一家现在过的很拮据。

　　自从林家退婚以后，程父就很少和程霄提起林家。但林天玮被判入狱的事被闹得沸沸扬扬，连电视上都有报道，程霄想不知道都难。本来以为有一个成男哥哥照顾，林天佑虽然不能保证原来富足的生活，但至少生活得不至于太差。现在一看，没有成年的成男支撑，他们母子三人老的老，幼的幼，生活不容乐观。

　　而且让程霄疑惑的是，虽然这次林家遭受的打击不小，但以原来林家的资产，就算被政府查收大半，余下的一星半点儿也足够林天佑他们母子生活的了。虽不如往日好过，但也不至于太落魄。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搬到西城区生活？

　　程霄突然想起程家当年出事后，分家那些人的嘴脸，多少猜到了其中的内情。别说林天佑一个籽男，就是林天玮在，想守下剩下的那些资产也不容易。分家的人就能把他们给吃了！

　　然而程霄猜不到的是，林天佑比想的还要有魄力。他主动放弃了那部分财产。他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他依靠现在的本事根本守不住。即使拿过来也不过是祸端。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放弃，那些叔叔伯父们就算不看在面子上照拂他们一家，至少也不会因为眼馋而加害。

　　况且当初分家的人没少落井下石，现在看着他们狗咬狗不是更过瘾吗？

　　林天佑端着水杯一进屋，就看见程霄似乎在注视着什么。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是他的书柜。

　　见林天佑出来，程霄最先反应过来，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水杯，道了声：“谢谢！”

　　林天佑摇了摇头，表示程霄不必客气。

　　两人对面而坐，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夫一时间都有些尴尬。程霄为了掩饰，饮了一口杯中的水，清了清嗓子，找了个话题，“那些都是你喜欢看的书？”

　　“嗯，”林天佑看向被摆的满满的书柜，眼神柔和，“都是我特意搬过来的，一本都舍不得扔。”

　　程霄意外地挑了挑眉。那些书名他刚才大致扫了一遍，不是寻常籽男爱看的。除了大部分的经管类书籍外，竟然还有不少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书。

　　计算机在东华国还是个新兴产业，很多人都不熟悉。这也就造成了这方面人才的急缺，尤其是顶尖人才。没想到林天佑已经关注到了这方面，不知道他有没有天赋？

　　最后程霄并没有在林天佑家留下吃饭。他们两人毕竟已经没有了婚约，再多相处也是无益。知道林天佑现在状态还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程霄回看了一眼林家的房子——即使曾经是身为婚配者，以后他们也终将变成陌路。

　　……

　　眼瞅着还有不长时间就要各奔东西，班长组织全班同学聚会。四年的大学时光转眼就要过去，大家难免都有些伤感。

　　程霄看着在班长刘坤煽情的发言后，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心里却一片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别怪他表现的冷情，实在是他早就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心里年龄年近半百的程霄，看多了分分合合。在座的这些同学，有的可能一毕业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那又怎样？每个人都会再重新认识新的同事，新的朋友，上学时的记忆会渐渐模糊，曾经关系亲密的朋友也有可能淡忘。这都是人之常情，不过如是。

　　一顿饭从傍晚一直吃到了外面天色开始发暗。意犹未尽的同学们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准备转战别的地方。

　　看着几个男生互相挤眉弄眼，一脸的兴奋，程霄也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产生了一点兴趣。

　　等到了地方，程霄不禁抽了抽嘴角。还以为这帮臭小子神神秘秘的要去哪里，结果竟然是红`灯`区！看着门口风`骚招揽客户的籽男，程霄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程霄被以为他不好意思的同学们“好心”地给推了一把。

　　“来来来，程哥。赶紧进去吧！今晚哥们儿带你开个荤！”一脸坏笑的班长刘坤对着程霄说道。那笑容看在程霄眼里是说不出的猥琐。

　　你妹！爷当年玩`女`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他对籽男这种娘`炮不感“性”趣好伐？

　　程霄神经都有些错乱了，只是他一个人的力气抵不过周围几个人的推推攘攘，终于还是被推了进去。
　　进来后，程霄反而就淡定了下来。当年他去过的会所、夜总会多了去了，什么没见过。就这点小场面……哼！

　　因为一共有二十多人，刘坤直接要了一个大包厢。一旁的服务人员还拿出的菜单，上面是一些小吃、酒水什么的。刘坤家里条件算是班级里最好的，而且向来触手阔绰。把菜单撇给其他人，爽快地说道：“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吃，随便玩儿！”

　　“好！”大家一听有人请客，气氛更是热络起来。

　　程霄这时看出其实这帮年轻人大多数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别看一个个兴奋的不行，其实说不定都是雏儿。

　　说来也奇怪，东华国风俗这么传统，没想到红`灯`区竟然这么发达。刚才在门口他可是看见整整一条街都是这样的夜店。

　　程霄直接问了李良。李良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都不过是些奴隶而已。”

　　闻言的程霄一愣。他竟然忘了这一茬！

　　因为学校不允许学生带奴隶进来，程家也没有买奴隶，他竟然忘了在东华国几乎家家都有一到几个的奴隶服侍。这些奴隶大多数都是当年战败国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代。也有少部分本土人为了生计，自愿贱卖打成奴籍。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奴隶本就地位低，奴籍的籽男更是不被当成人看。红`灯`区的特殊职业服务人员，基本都是奴隶。

　　这时，服务人员恰好走进包厢，后面跟着一排人。程霄转头看了一眼刘坤的表情，就知道这些陪酒的籽男是他叫的。

　　包厢里的光线有些暗，但是不影响程霄看清这些籽男的面容。仔细观察之后，程霄发现，这些籽男确实五官和东华国的人有些区别。颧骨更高一些，身材也更小巧一些。

　　这些籽男站成一排，有的看起来也就十多岁，像是货物一般等人挑选。程霄看着这些还和孩子差不多的籽男们，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也无法拯救他们。

　　“每人都叫一个吧！”刘坤拍了拍手，这些籽男就立刻走近了一些。

　　大家立刻都兴奋起来，对着这些籽男品头论足，有的还凑过去仔细观看。场面一下子乱了套。这些籽男似是见惯了，都不扭捏，有的还主动迎了上来。

　　程霄叹了口气，对着一个最年幼的、看着最乖巧的籽男招了招手。大家基本都挑了一个，他也不想显得太过另类。毕竟在这个以成男掌控的社会，像这种事实在是司空见惯了。程霄虽不认同，也无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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