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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
不错,男人就是小说中女主的师父,玄灵子。
玄灵子生性跳脱,爱好自由潇洒不羁,是个如风一般的男子。难听点说,也可以叫吊儿郎当,讨厌拘束,或是一切称得上古板、阴沉的东西。
因而虽为风王谷传人,却与师门的关系都不好,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但又实在聪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是门中为数不多,掌握了《天机闻要》全篇的弟子。实力连师兄玄机子都自愧不如,他也因此恃才傲物。
七年前,他追随玄机子的脚步来到京城。因不满对方不及自己还能当国师,于是一头扎进了京城的权贵圈,想要证明自己比师兄更加能干。
然而他是一个“和笨人说话脑子疼”的家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结果自然是惨败。
临被赶出京城之际,是苏公义帮了他。
苏家收留了他,玄灵子投桃报李,收了时年五岁的女主为徒。不过要夜十三说,玄机子能算出来女主的麒麟命,玄灵子不可能算不出来。
玄灵子收她,是为了和师兄再争一场。
无论是出于哪个原因,他都当了夜十三十世的师父。夜十三是穿书人,自然算得上天赋异禀,得到了玄灵子的另眼相待。
两人都与世俗格格不入,师徒关系反倒融洽。尤其是随着夜十三一世世重生,她的阅历学识越是丰富,玄灵子就越是看她不透,对她充满了好奇。
“我这徒儿可有意思了。”
玄灵子是会对外人炫耀她的,夜十三也默契受着,隔三差五给他搞点“惊喜”。玄灵子能教她的东西越来越少,却越来越宝贝这个徒弟。
因为在京城待得烦闷,玄灵子半年前外出云游,于三日前回到白帝城。
一到城门外,他就见到了灾民的棚子。
玄灵子虽然生性贪玩,但本性不坏,心情好的时候也算得上热心。本想出点力,却发现灾民们在祭拜夜十三的画像,惊讶之余打听了一番。
于是,他听说了“麒麟仙”的传闻,立刻就猜到夜十三在谋划什么。
而后是济民堂被烧的消息。
玄灵子护短,自不可能放任别人欺负徒弟。旋即入城,没急着回宰相府,而是自己找路子追查起来,一样查到了刘瘸子头上。
不过还没等他行动,夜十三先摆了这场宴席。他怕徒弟吃亏,就捏造身份混进了那些掌柜当中,想和她来个里应外合。
这才有了在悦然居的那一幕。
在其他人看来,玄灵子是故意刁难砸场子。然而细究他的话,里面全是对刘瘸子,还有在场其余掌柜的明嘲暗讽。
他撕掉药方,其实是觉得这些人不配得到它。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夜十三却是懂的。虽然感谢玄灵子的维护,但她自己布的局,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所以才现身阻止。
“师父,您是何时回来的?”
玄灵子也知晓她在,习武之人警惕性要高些,他早就察觉到了屏风后有人。而今日有理由藏在此地的,只有他的好徒儿。
“……哼,怎么,不想见到为师吗?”
虽然见着徒弟心里高兴,玄灵子却摆起了谱,不满她在这件事上的忍气吞声。夜十三也不恼,只笑着哄道:“师父哪里的话,徒儿高兴还来不及呢。一别半年未见,徒儿是不是又长高了些许?”
两句体己话一说,玄灵子的脸色缓和下来。
“此地的事就交给谢大夫吧。”夜十三顺势做了个请的动作,“徒儿这就备上好酒好菜,给师父接风洗尘。”
在玄灵子撕破脸之前,她将人带离了雅间。
初七找来张老板,给他们另开了一席。备上一桌佳肴,还有玄灵子最爱的美酒,她以茶代酒说道:“徒儿先敬师父一杯。”
师徒将各自经历说了,误会不攻自破。
玄灵子虽然见不得她吃亏,却也能体谅她的难处,摇头叹息道:“罢了,你也长大了。就按你想的处理吧。”
“师父说的哪里话,徒儿还小呢。”夜十三给他夹菜,“不知师父此番云游,可有遇上什么新奇事儿?”
看似不经意的闲谈,其实是在转移话题。
“自是有的。为师拜访了几位旧友,听说不少江湖趣事……但都比不上什么麒麟仙,早知道就留在京城看热闹了。”
玄灵子却没上她这个当,喝口酒吃着菜,提出了和苏公义一样的问题,“你想做什么,连师父都不能说吗?”
夜十三垂下眼眸,“师父不是不在京城吗?”
“可我眼下已经回来了。”玄灵子盯着她,眼中的关切并不虚假,“小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吧?”
造神,煽动流言拉拢民心。
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即使她是相府二小姐,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扣上谋反罪名,终究难逃一死。说得严重点,甚至还要牵连九族。
三年前,夜十三开始在千民巷布施。玄灵子一直知道她在做什么,却事到如今,才发现她是另有图谋。
与其说是不被信任而难过,倒不如说是心惊。
“徒儿知道。”
夜十三其实并不想瞒着玄灵子,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就像知晓苏公义不会信她,她同样知晓,玄灵子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她看向玄灵子,此时的他不过三十五岁,仍风华正茂。然而落在她眼中,却是另一张鹤发童颜的脸,那是前几世的他。
虽然她选择的路线不尽相同,可玄灵子这个师父,和初七一样,从来对她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不曾有片刻的迟疑,照拂她到最后一刻。
而且如果是他,撇开穿书的部分,或许可以理解自己的决定。
夜十三向初七使了个眼色,初七点点头,出门守在外面。
“可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将我视为眼中钉,苏家也会因我而亡。”夜十三摩挲着手腕上的红莲印记,“麒麟认主,天下归一。”
玄灵子倏然一怔。
“师父应当也知道这句预言吧。”夜十三平静地看着他,“这就是徒儿的命数,可我不想认命。我想活下去,更想让天下人一起活下去。”
她想救自己,也想救所有人。
“我知晓自己不是仙人,可有些事,只有仙人才能做到。”夜十三心平气和说道,“那我便成为仙人。”
她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一会吃什么。
什么逆来顺受,什么离经叛道,什么篡权夺位……这些人生她都经历过了,就是发疯,心亦如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他们问她想做什么,济民堂不过铺垫,瘟疫只是小试牛刀。
“扬名京城之后,我将修金身、建观庙,成立麒麟教。”
发展壮大麒麟教,才是她的根本目的。如今还是太平世道,她韬晦养光吸纳教众,待来日天下大乱,才好普度众生。
麒麟仙真也好假也罢,她只要存在就是意义。
“徒儿已如实相告,轮到我问师父了。”夜十三端起酒壶,给玄灵子倒上一杯酒,“师父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
玄灵子怔怔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小徒弟,明明才只有十岁,怎么能说出这样一席话?虽说他也是个异类,十岁时也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可哪有什么家国情怀。
“麒麟认主,天下归一。”
玄灵子的确听过这句预言,出自他那古板的师兄玄机子。他自己也会占星卜算,但与玄机子态度不同,他并不认为这会是一桩祸事。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夜十三猜得不错,他当初愿意收她为徒,就是相中了她的天命不凡。他要教导她,将她培养成举世无双的人才,证明师兄是错的。
而今她的言行远超他的期待,他却不知为何犹豫了。
是因为夜十三眼里的决然,还是五年朝夕相处中产生的感情。虽以师徒相称,两人实则更像知己、父女。苏公义会舍得让她走上这样一条路吗?
玄灵子没有成过家,更没有孩子,他不知道寻常父亲会怎么选。可既然问的是他,他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
“好。”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虽然只回了一个字,夜十三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往后一切任凭差遣。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建教初期,最缺的就是钱和人才。
玄灵子当然算人才,有了人才,赚钱也并非难事。京城权贵多,让他顶着玄机子师弟的头衔出去看风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以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大概杀了玄灵子,他也不愿意这么做。
夜十三眼神微动,权衡只在刹那,随即开口道:“等那边的宴席结束,师父坐徒儿的马车一道回府吧。爹娘要是知道你回京了,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酒壶,又给他满上一杯酒,“不过这个点回府还早,师父可愿陪徒儿去别的地方逛逛?”
“行啊,什么地方?”玄灵子随口问道。
“以往去过一次。”夜十三笑眯眯地回答:“喜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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