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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绝°
Chapter.16
纵使花落肩头恍惚迷离你挑灯回看。
也无静水流深笙歌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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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千叶，谢谢。”
离我远去的笑脸，似乎掩藏在繁花之中，似乎湮没在夜空之下，似乎要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不是的…”
我轻声说出口，话语里传达的心声却没能被他听见。
无法感受到，是我想要说出口的话。
“真的很感谢。”
他总是这么笑着，不管不顾我在说些什么。
完全不在乎我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是吗。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对面的他伸出食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手递了过来。
他向我伸手，伴着银色的长发微微扬起。
漆黑的夜色下，似乎有点点星光洒落，铺洒在他的白衣上，月光划过幽梦唤起丝丝黯淡的光线。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指尖。
一瞬间。
消失不见。
我睁开了眼。
“啊。”
从唇间泄露的一声叹息在这一方死寂里格外的清晰。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恐慌覆盖了我的全身。看不见，碰不到，永远不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都找不到他，哪里都没有他。
哪里都没有…
我把脸埋在双手间，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
“……安心感？”
没有那回事。
“…啊。”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后仰将双手支撑在榻榻米上。
一片沉寂的空荡的房间，夜半的微凉渗入了骨髓，隐隐约约的不安从我眉心扩散开来，随着昏暗的光线满室满地地沉淀。唯有窗口的一线淡淡的月光泄了进来。
“真是…”
“真是担心啊。”
“砰！”门突然被打开，我猛地坐了起来，只见一道银白从我眼前掠过，绫扑倒在我跟前，面色焦急。
“怎么了，绫？”
“哥哥…哥哥他…”
她的嘴角开始颤抖，抽搐，然后泪珠从她的眼角溢出，划过脸颊滴落在我手背上。
“绝，他怎么了！”
我掀开被子，扶着绫站了起来。
“哥哥他…我好怕！！”
绫突然埋进我的怀里，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能感受到怀中少女哭泣时的颤动却不知所措。
“他到底…怎么了啊…”
说出口的话语意外的温柔。
“棂…棂观来了…他和哥哥…”
话音未完我就一把扯过衣架上的外套拉起绫就走了出去。经过走廊上时顺手抽出了被诗音架在墙上的太刀，没有一丝犹豫。
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焦躁过。
面对那场大火的时候，天真地以为那个无月家的长子真的可以全身而退，我没有焦躁过，我没有资格为他担忧！
棂观言…纹月…
果然。
“和谷音煦！给我滚出来！”
“诶？”绫一愣。
“音…煦？”
我握紧了太刀紧缩住眉头气愤不平地喘息着，踏下台阶的每一步都万分沉重都是我的忏悔想要将这一切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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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交易吧，千叶？”
“代价？代价我还没有想好，以后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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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之灵」和「纹月」，告诉我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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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因为我是巫女，无所不知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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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幽梦之灵」是需要你寻找的，而不是靠持有者领悟的吗？”
“有「幽梦」，就有「灵」，你还不懂吗？”
她嘴角扬起的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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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纹月」，你就是「纹月」的持有者。而今后「幽梦」与你再无瓜葛，包括它的持有者。「幽梦」也将永远找不到属于它的剑灵。”
“选择「幽梦之灵」，就能得到最终的成品。可是无月家的刀终归不属于你，你也再与「纹月」无缘。”
“你还是不懂啊。纹月棂观和幽梦无月本身就是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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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棂观千叶。”
我的脚步停滞在那里。
所以。
“我才要结束这一切啊。”
眼角不自觉地渗出温热的液体。
“我的选择，”
“是「纹月」。”
/
和谷音煦，和谷巫女世家末裔，受世传拥有不朽的外表与命运，终生承受孤独一人的寂寞。与之羁绊者皆卒。
少年时期因为家道中落而寄宿在无月家，成为无月家主的养女。在那时期就对「幽梦」拥有深刻的了解。
和谷音煦，也就是现在这座观月楼的主人，诗音。
“无月，何以观月。”
我迈出大门，握紧了手里的太刀。
“哼。”
是扇子折起的声音。
——
我架刀挡住纹月的攻势，又一挥将他击退。
身后的绝，陌生得我不敢面对。
他手里的幽梦缠绕着缕缕暗紫，从刀尖环绕延伸至刀柄，一直从他的手背蔓延到手心，滴落下鲜血。
绝披散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低着头发丝遮住了脸。
明明…是绝。
棂观言的攻击接连不停，配合着妖刀「纹月」的招式变化不断，纹月刀身凝着温和却浓重的皎洁月光，与幽梦的袅袅紫烟交相辉映。
“知道吗废物千叶！”
刀刃相抵，我的手腕难以承受巨大的冲力而颤抖。
“纹月棂观和幽梦无月，本来就是对立的！你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剑刃相撞碰擦出清脆犀利的声响，面前的棂观言已不是曾经那个他，精通纹月妖力的他，已经全然被妖刀反噬占据了他作为凡人的心，
“棂观家的胆小鬼没一个敢了清宿怨！只有我！只有我！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明夜报仇！一个个视而不见做着道貌岸然的伪善者！”
“呃…”
我的肩头挨了一刀，手上却不能停止着对决。妖刀纹月的力量太强大，普通的太刀根本不能与之匹敌。
“你是废物啊千叶！你和他们一样是废物！哈哈哈哈…就这样苟活着连棂观的名字都不配用！你连纹月的刀鞘都摸不着！”
“给我适可而止！”
我大吼着劈向他。
“砰——”
突然一阵冲力将我们两个弹开，我跌坐在地上，身旁是被我撞倒的绝。
“绝！”
我握住他的手，那握着幽梦缠绕着紫光的手冰冷刺骨，他的身体僵硬麻木，随着倒地没有丝毫反应。
“绝…你怎么样！”
我摇晃着他的肩膀，可是他只是呆滞地睁着碧色的眼睛，任我怎么呼唤都不给予回应。
“绝…”
“差不多结束了吧。”
一道女声从我头顶响起，是和谷音煦。
她的紫色蝴蝶扇遮住了下半面，只留一双遮掩在栗色刘海下的眼睛。
“音煦…”
棂观言抬头看着她，睁大了眼，手里的纹月掉在了地上。
“别忘了是谁救了你…”她侧目，目光落在地上的纹月。
“你说的，作为报恩，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音煦…”
“把「纹月」交给千叶。”
“音煦！”
“别逼我！”她忽然挥出扇子指向棂观言，眉头与眼睑间止不住地抽动。
“为什么要这样…”
“顺水推舟，如此而已。”她轻声说着。
“是吗，是吗…我曾以为…”
“闭嘴。”
棂观言没有再说话，拾起地上的纹月，嘴角扯开残念的微笑，将纹月按回刀鞘投向我。
我伸手接住太刀，肩上的伤口拉扯着传来痛感。
我看见躲在树后的绫，勉强扯开一个微笑。
“把绝扶进去吧…拜托了绫。”
“不用了。”音煦的声音打断了绫迈出的步子。
“都说了，他是灵…”
“闭嘴！”
我站了起来，遏制不住怒吼。我拉起地上的绝，却发现他的身体轻得可怕。
我把纹月佩在腰间，横抱起他。
“他叫绝，无月绝，只有这一个名字！”
我的绝，他的名字叫无月，念起名字的时候带着微笑。
从失去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再也见不到那个自豪地念着自己名字的绝了。
他像那只鸟儿飞远了，离我们远去，唯有在我们看不见的高空俯瞰。
我的绝，不会无奈地说着他们叫我灵。
他不是灵。
他是那个一直拼了命为了撑起无月的绝。
他是绝，是绝。
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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