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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团
外星人效率就是高，菜点完很快就上齐。但顾晗晗依旧号称没胃口。安东尼倒不像没胃口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但像他之前声称的那样，他只喝了从顾晗晗手里接过来的那瓶水，其余的色香味俱全的外星美食一口都没动。
“你也是地缘食疗法的粉丝？”郑雯雯好奇地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于是，郑雯雯就以一个地球姑娘所独有的优越性开口说道：“其实我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地缘食疗法会有那么多的粉丝。如果得了基因病，或者说为了预防基因病，只是喝喝白开水，吃吃地球产的菜叶子就用的话，那还要医生干什么呢？”
“地缘食疗法如果没有效果的话，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地球了。”安东尼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说。
郑雯雯环视四周：“说起来宇宙真有这么多的基因病患者么？”
“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安东尼礽用那副淡淡的语气随便说道，“事实上我也就是基因病患者，并且非常严重，不吃地球的蔬菜白开水会死的那种。”
因为他语气太过随便的缘故，以至于郑雯雯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究竟听到了什么，“啊”的一声愣住了。
“根据李河海地缘食疗法的原理，广泛基因病爆发的基础是人类远离自身进化的发源地，迥异于地球母亲的生存环境带来基因突变。”安东尼发现顾晗晗不自觉地支起脑袋偷听，于是，说得稍微详尽了一些，“所以，地缘食疗法的核心是使用地球的环境与资源刺激变异基因自我修复。事实上百分之八十的基因病只要生存在地球的环境里就能治愈——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它的万有引力，它的磁场，它的空气湿度，它的微量元素，等等属于地球的一切。这些都是最好的药。”
“如果不能回到地球的环境，或者对于一些更严重的基因病，使用经过提纯的原产药剂，也有很不错的疗效。最低限度，尽可能多地食用地球原产的食物，也可以降低基因病的发病几率，并且延缓基因病人病情恶化和死亡的时间。”
“比如说我，我被送来地球之前身体受过很严重的伤，引起基因病发作，基本很难考医疗手段修复。只能靠地球原产的食物才能勉强维持生命。”安东尼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我吃其他星球出产的食物，我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三个月……”一直在旁边偷听的顾晗晗喉咙里发出一声倾向。然后她立即就咬住了嘴唇。
“不吃地球的蔬菜水果白开水就要死吗？”无良少女没好气地抱怨道，“遇见你我真是倒霉到家！欠债欠到还不清，要进局子里换不说，现在还得每天给你送饭！”
安东尼嘴角轻勾：“我吃得不多，每天只要一点点水就够。”
“看你的身材饭量肯定不小，光喝水怎么能饱？”郑雯雯则一阵笑：“难怪他们不肯退货，除非地球人，否则养活你可太花钱了。晗晗家院子里有种桃子，我家也有，回来等她摘了喂你。”
“完了病好了给我俩送个锦旗，上面写上‘舍己为人，救死扶伤’。”顾晗晗白了郑雯雯一眼，没好气地说，“又不是你摘，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货！”
”我又没欠七千一百块买人家！“郑雯雯没心没肺地大笑，然后手拍上安东尼的肩膀，“别担心，她这家伙刀子嘴豆腐心。你既然傍上咱们‘无良熟女二人组’，你就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别的不好说，地球原产的白开水菜叶子姐还是随便拿得出来的！是吧，晗晗？”
“是你个头，说了多少次我们是‘无良少女二人组’，少女，少女！不是什么该死的熟女！”
”昨晚上你不是过完十八岁生日了吗？还冒充什么少女？”郑雯雯忽闪着睫毛看顾晗晗，“你可别告我你昨晚都没睡成，还是个可悲的黄毛丫头！”
“你才黄毛丫头！”顾晗晗一下子又炸了毛，嘴硬说，“我当然是睡了的！”
不知道是被郑雯雯戳中心事的缘故，还是由于安东糟糕的身体状况，顾晗晗的心情烦躁极了。为信用卡账单的事烦躁，为安东尼的事纠结。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怎么能有那样的果断和敏捷，非要买下身边这个男人不可。
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持着她干下这么疯狂的事情呢？
顾晗晗关于这一段的记忆非常模糊，但她知道当时的她对他的感觉不一般——其实现在的她，对他的感觉似乎也不一般。
顾晗晗对这种感觉感到恐怖。她烦躁摆弄着刀叉，弄出巨大的声响，意图用这些“叮叮当当”的响声埋葬掉那种恐惧。最后，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下肚，白白点了一桌子的菜。好在以地球原住民的角度看，空间轨道上的消费实在可以称为低廉，郑雯雯钱包里的零钞足够结账。
吃完饭，郑雯雯向顾晗晗询问是否再去鹰酱俱乐部找麻烦。顾晗晗沉默不语，她的心里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去鹰酱俱乐部撒泼耍赖已经毫无意义了。与其浪费时间和颜面，不如另想办法——可是，退货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安东尼就提议，去他那里看看。他昨天租了一个很不错的房子，顾晗晗看过之后或许会高兴。然而刚刚出了餐厅的门，顾晗晗就接到他妈李淑芬女士的通讯——
顾晗晗的妈李淑芬女士在通讯里以极高的分别尖叫道：“顾晗晗，你又死到哪里去了，几点了还不回家！过个生日过得干脆不见人了是不是？再不回来你就永远别进家门!”
“人家明明回了家的……”顾晗晗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但到底没有跟她家太后对吼的勇气，乖乖的关闭通讯立即就要动身回家。
安东尼驾着穿梭机载她们到空间站，照旧一直送到检疫口外，并认真把地址输进顾晗晗的指环。最后，他用一句神情的呼唤跟顾晗晗告别——
“顾晗晗，明天你可一定要带着吃的来看我呀！”
顾晗晗都进检疫口了，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折回来。内心里瞬间升起索性跟那家伙同归于尽的冲动——
尼玛，要不要这么倒霉呀！
压手里退不回去已经欠下巨债了，竟然还要继续花钱买水和食物养活他！地球原产的水和食物很贵的好伐？
好吧，就算我买不贵，而且可以从李淑芬女士的冰箱里白拿，可要天天从地球带上空间轨道也很麻烦的诶。车费难道不要钱么？
咱俩还是一起去死算了。反正没有地球的清水白菜你不能活，还不上银行的欠款我也没法活……
郑雯雯看顾晗晗咬牙切齿的模样，努力开解她说：“唉，别想不开了。你就想啊，养只小狗也得喂狗粮不是？安东尼怎么说也比狗强点，养他你至少能有随便上的福利，养狗你能随便上么？那是赤/裸裸的人兽哇！”
“郑雯雯，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吧，你养活他至少还有脱手卖掉还债的希望，你要是不养，让他死掉了，可就彻底赔完没处翻本啦。”
“这么说还有那么一眯眯的道理。”
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顾晗晗的妈，被称作李淑芬女士的中年妇女，是一位身材高挑，气质不俗，模样靓丽的漂亮妈妈，用顾晗晗的话说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李女士目前在旅游区经营一家家庭旅馆，虽然旅馆的规模不大，但也算得上是中年有为，超出一班中年妇女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女士太爱狮吼，经常把闺女顾晗晗和顾晗晗的爸顾教授修理得敢怒不敢言，在家庭内部民愤极大。
顾晗晗进门的时候，风韵犹存、中年有位的李淑芬女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广告。李女士对于顾晗晗的回家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瞟了一眼发现她囫囵个的进了门，就嘴巴一抿，又嗑瓜子看广告去了。
顾晗晗跟李淑芬女士打了个招呼，随便解释了几句自己已经和郑雯雯一起吃过晚饭，并且熟练地编造了一通谎话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一直穿着睡衣－一一直在郑雯雯家没到处乱跑所以根本就不用换衣服嘛！
因为欠债心虚的缘故，顾晗晗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上楼，而是坐到沙发上陪李淑芬女士看起了广告。
现在这个时间段，各个台都在插播广告。什么狐狸星移民计划啦，天狼星大开发啦，各种各样的新殖民星移民招募广告以狂轰乱炸之势充斥着各个频段。
表现那些新殖民星刚刚完成了环境改造的躯壳如何风景如画的影像和各种富有煽动性的广告词不停地强/奸人的眼球和听力，资源和土地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只要报名就能得到大礼包，每一名办了移民手续的地球原住民都能得到新移民星一平方公里土地的永久所有权，地点随便挑。此外还有巨额的安家费和新移民启动资金，无息贷款什么的更是跟白菜一样。
顾晗晗抱怨：“怎么全是移民星的广告啊，烦人！”
“又到移民周期了么？”李淑芬女士一拍脑袋，给顾晗晗说，“可能今年又赶上外星移民的高峰期了。这种政策倾向性的年份，特别到了暑期，高考报志愿啊，大学生找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啦。广告算什么，还有各种声势浩大的宣传没展开呢。不过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上一次鼓励外星移民是二十年前，都还没你呢！”
顾晗晗跟李淑芬女士聊天：“这样宣传会有用么？谁会跑去做新移民，除非有钱人或者穷得过不下去的。因为只有这两种人才会为了钱什么都干！”
李淑芬女士磕着瓜子说：“总会有人去的。反正只要你不去我就没意见。”
“我当然不会去！”顾晗晗笃定地说道。，“我又没毛病，干吗发神经跑去外星。”
过来一会儿，顾晗晗见李淑芬女士没出声，没话找话问：“妈，今天旅游局找你们这波人开会有什么事？”
“旅游局召开会还能有什么事儿，联合检查呗。”顾晗晗妈无奈说道，“说什么过几天国际上有个什么外交团要来地球访问，访问团里很有几个外国首脑啥的，其中有个什么什么国的老啥——我这脑子，听了就忘，反正级别都挺高的，随员也不少。”
“人家访问跟你们有啥关系？”
“你听我说完啊，听开会的意思呢，是访问完了，团里的有些人还要地球旅游几天，而且还是私人性质的旅游，有可能会住旅游区的家庭旅馆。旅游局急眼了，开会让各自回家连夜收拾，总之不能在外国友人面前丢咱地球的脸。”
顾晗晗撇嘴：“这届联邦政府真够呛，什么庞大的访问团啊，肯定一大半都是来蹭旅游的。旅游局也真够自找麻烦的，还不在外国友人面前丢脸？外国友人才是真丢脸吧！”
顾晗晗妈笑了：“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像个愤青？你管他是不是蹭旅游的呢，反正来住店总不能不给钱。这个钱联邦政府出也好，外国友人自己出也罢，总之是少不了——”
“说到这个我还得赶紧去盯着去。”李淑芬女士想起什么似地一扔瓜子皮站起来，”明天是消防、卫生、工商、旅游十五个部门大连查，旅游区的家庭旅馆挨家挨户都要检查评估。咱们辛苦一晚上好好努把力，明天评估得个高分，说不定外国友人就真住咱家了。那可是好大一笔收入。”
“那你好好努力吧，李淑芬女士。”顾晗晗这么说着在心里吐槽：你再努力也没用。就咱家那小破旅馆，能代表国家接待外国友人才叫见了个洋鬼。
李淑芬女士显然不这么认为，兴致很高的踩上高跟鞋，拿起手包就打算出门。
顾晗晗趁着李淑芬女士高兴，赶忙在她出门之前提出了最关键的事情：“那个，妈，能不能把下月零花钱先给我呀，我钱都花完了……”
“刚给你四百一晚上就花完了？”
“过生日嘛……”顾晗晗撒娇。
“真不知道你这生日都干了些什么？”李女士摇摇头，打开包找钱夹，一面数钞票出来，一面交代自己这个不省心的闺女：“明天起床吃好了饭，下午就赶紧过去旅馆，别又疯玩给玩忘了。”
顾晗晗一定又要去店里充廉价劳动力，嘴巴立即咧成了个苦瓜：“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零花钱就全部没有！”李淑芬女士底气十足地发出威胁。
“李淑芬女士，我确信我肯定不是你亲闺女！”
零花钱的威力是无穷的，特别是在顾晗晗压根就听不得一个“钱”字的时候。走遍宇宙都不怕的无良少女顾晗晗最终为五十块的零用钱而折腰，乖乖地答应她们明天下午去看店。
李女士目的得逞，满脸都是笑，有拿出怀柔政策：“明天旅游局的考评员要来店里，妈下午又约了牌局脱不开身，你要不帮妈盯着点，妈可怎么办？再说你高考加分，也是要实践活动时间的，正好去凑一凑。”
李淑芬女士这么说着数出五张十块的地球储备券，想了想又添了两张，一起递给顾晗晗：“你帮妈顶两天，等妈忙过了这一阵，让你尽情地玩。回来高考成绩出来了，妈就格尼加零花钱。”
取出五十地元交给女儿，说，“要用到你上大学之前，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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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访问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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