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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这儿是悦来客栈啊!
一日,珠机在殿前扫落叶,斜眼看见一位红衣女子怀抱着用织锦缎裹住的婴孩,拾阶而上。
他停下扫帚:“姑娘,本观今日不待香客。”
红衣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喘了半天气,累得差点说不出话:“道长……哎妈呀这个山爬死我了……这位道长,我不寻神拜佛,也不上香求签……我……我找人。”
红衣女子昆吾坐在三清殿内,怀中女婴从织锦缎中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唤她。她喝了口茶,总算是喘过了一口气:“哎妈呀,你们这些道士,非要把道观藏在深山里,又要用大红色的砖,闷骚。不过既然想让人找到,就别建的这么高啊,累死人了。”
她又说:“道士,之前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啥话?”道长大人问。
昆吾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如今我将绒儿带来了,不求得道成仙,不求荣华富贵,只愿百岁无忧。”
春意拉了拉那女婴的小手,一脸懵逼:“你们这是……”
“你们走后不久,他便因病离世……”
“然后你又把她生下来了?”
“滚……”
-
上次春意与沈几许离开苏州后不久,林家大少爷便染上怪疾,不治而亡。昆吾跟着下了地府,偷看了司命薄。得知她去处后,便急急赶回人间,在那大牢之中,找到了被判株连九族的重罪之臣,和他那即将临盆的夫人。给了狱卒数不尽的钱财,终是在行刑前夜将刚出生的她带出大牢。
昆吾不觉一路有多艰难,他只知道,必须找到她。
“现在,我将绒儿托付予你们。”他说。
道长大人不爽:“谁要啊!”
春意翻了个白眼:“那你呢?”
“我?”昆吾一脸茫然,“我先回不周山取回真身吧……”
“然后呢?”
“然后……不会再回来了吧。”昆吾轻抚怀中女婴的脸颊,痴痴呓语,“若她生病,请悉心照顾她;若要婚嫁,请给她找个好人家;若是得道,能长生不死,亦或是位列仙班,谢谢你们对她的教导;若有一天将羽化而去,请将她好好安葬……”
“……”
“从此之后,我都不会再去寻,不会再去找……这茫茫大荒,我独自一人走。”
说罢,昆吾将女婴塞进春意怀中,捂着脸冲出了青城观。
“啥意思?不要了啊?”春意一脸懵逼。
怀中女婴突然嚎啕大哭,怎么哄都不肯停歇。
那哭声传出大殿,穿过竹林,跃过溪流,奔下青石板道,久久的停留在山门驻足的红衣女子心头。
忘了罢,忘了罢。即便是有三世苦苦痴缠,又能如何。她早已忘了一切,早已不记得那些耳鬓厮磨、欢笑悲歌。
他妖气纵横,与她在一起,只会败她命数,折她寿命……
再爱也没用。
红衣女子低头,踉跄着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
春意夜半时分又醒了,绒儿在璜机房内啼哭不止。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起床出门,往食堂走去。
路上却看到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儿,在月色下伫立,一缕浮尘仙骨道风。
“谁?”春意问。
“你猜。”月下老头儿答。
“莫非……是月老?”
“……不是。”
既然不是月老……春意转过身就想走。
“诶,等等!”老头儿急了,待春意转过头来又淡然的抚了抚怀中浮尘,“我来找你。”
“……有事??”
老头儿发现,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自己很难把话说下去,于是便打算自顾自的强行把话题聊下去。
“你知道这道观的观主有何来头吗?”
“谁管你。”春意继续往食堂走去。
“……”
-
观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道长大人唤他太上老君。
三机觉得很惊奇,太上老君这次来,没有勒令没有绑架,没有闹脾气没有摔盆砸碗,只是天天在道观里闲逛吃白饭。
璜机也想吃白饭,于是就向师父提议招些门徒打打杂什么的。
道长大人很干脆,说了声“行”,然后将怀中哭闹不休的绒儿扔给了他,“从此她便是我徒孙了。”
“……”
-
春意觉得很苦恼,因为最近她不管去哪都能看见老头儿。她在院中晒太阳的时候能看见躲在屋檐下偷瞄她的老头儿,和玄机一起去后山烤红薯的时候能看见扒着树干流口水的老头儿,准备洗澡的时候能在澡堂的排风口看见目不转睛的老头儿。
“……”
她看着那排风口久久无语,两双眼睛就那样胶着。
“你……”
“啊——”
春意才开口,那澡堂外的老头儿却惨叫一声不见了。
“……”
-
澡堂外……
道长大人将太上老君从木凳上踢下来后,提着木凳正要扬长而去,太上老君却爬了起来,快步将他拦住。
“沈几许,回来吧。”
道长大人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太上老君急忙赶上去:“你早已算到那场大劫了吧?以你如今的凡人之躯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事已至此,你还在犹豫什么!”
道长大人仍不理会他,一步一步向大殿内走去。
“颛顼!如今在劫难逃,你当真不怕?”
道长大人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着紧皱眉头的老君。那时的道长大人一头黑发披散,如墨般渲染在山风之中。
“老君,若是在劫难逃,我便再不会逃。前世的孽我会还……但我不是颛顼了,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一样的性子,一样的笑容。太上老君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个劲的叹气。怕只怕还会一样的重蹈覆辙,为一只妖日暮途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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