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遗路Ⅱ

　　第二天就被赵泷带到学校，想到又要开始正儿八经的上学，一股厌倦的无力感升起，不过也胜过在家里一个人无聊得紧。
　　中午吃饭时就听到旁边的人议论着昨天打架的事。
　　“靠他……我操他擦的……在街上追的……好几个。”“对哦，那个……举刀砍的。”“你他妈说错了，是……”“嗯？”“……”
　　我侧耳倾听，那五人中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正疑惑，那边一阵嘈杂，“嗯？”我回头，眼珠都直了。
　　周映抽着烟，跷着二郎腿在我身边坐下，后面还站着四个不是脸上就是手臂上带伤的人，都是一副痞子德行。
　　我端饭要走，后面的四人围上来，这架势让周围吃饭的人都散了，还夹杂着少许议论。
　　“干嘛？”我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呵呵，不干什么。”周映夺过我的饭，坐在位上就开始狼吞虎咽，完全把我的不满忽略。完后又慢悠悠的从身上掏出纸巾擦嘴，“不错嘛，徐波，就知道你的生活档次不会低到哪里去。哈，下次吃饭叫上我啊。”
　　“滚蛋！”我没好气的骂出来，他也不生气，咧嘴笑道：“都是兄弟，这么排外干嘛？吃你餐饭怎么了，又不会死人。”边说边离开，他周围的人都笑了。
　　“你给我滚，滚滚滚！”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怎着，我在自己的餐具上有洁癖，赵泷他们都知道，周映和赵泷走那么近，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丝毫不在意我的愤怒，周映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但还伸手朝我拜拜，我气不可耐的在后面大骂：“你他妈的死周映，我们不是兄弟，死都不是。”

　　每次体育课我都有抵触情绪，虽然那个与体老狼狈为奸的校警被学校解雇了，但是我们班的体育老师还是没有换。
　　早上起床来就已迟到了，最近学校抓纪律抓的紧，谁都不敢冒大不讳迟到。可看看我们，这一迟到就三个人，赵泷把摩托开到急速，幸亏清晨车少，交警们也还没有开始工作。
　　只用十多分钟就飞驰到了学校，被风刮的浑浑噩噩的我迷糊的下了车，黄寺最急，跳下车就跑了，边跑边叫：“我们老班要杀了我了，我先走了！”
　　等赵泷锁车，忽然在一旁看见周映，那个表面还算是知书答礼但从骨子里都能散发出一大股痞味的周映。
　　“赵泷，徐波，你们来的可真早！”他倚在停车场的扶手上一脸笑。
　　“睡迟了，没办法。”赵泷打个哈欠。
　　“你还不一样！”我驳斥回去。
　　周映将袖子上的肩章翻正，“不好意思，今天我值日。”
　　我吃瘪，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忙回道：“值日值的都不用上课了吗？”
　　他嗤笑声，开口未说话，赵泷拍拍我的肩膀，“这就是学生会干部的好处知不知道？”
　　我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他？还学生会干部？”在高一时赵泷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会干部，但因为贪玩，校长亲自摘了他的头衔。
　　“呵，怎么？嫉妒我了？”
　　“滚！”我一拉赵泷，“懒得跟你扯，赵泷，我们走！”
　　最让我窝火的是赵泷竟然站定了，“你先回教室，我和周映有些事要说，老师问你就说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喂！”看他俩勾肩搭背的样子，我毫无办法，这一好好的学生就活活被周映带成连翘课都懒得找理由请假的素质败坏的人了。“滚滚滚！草，看见你们一在一起我他妈就头疼！草，我走！”
　　在教室外就被人拦了。
　　“赵泷怎么没来？”这位以严厉出名的英老叫张静，赵泷是他的得意门生，她生怕我带坏赵泷，那一副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我怎么知道？”我上前一步，她挡住我去路，“问你话呢，你怎么答的。”
　　“我不知道。”
　　“你们俩住一起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老师问你话呢，你这样子什么态度？”
　　最讨厌被女老师教训，凶巴巴的，又不能和她来硬的。我不爽的抬起头与她对视：“住一起就要知道啊，我不是和他一起来学校的，我不知道！”
　　态度强硬的让她火更大，她课也不上了，班上同学的骚动她也不管了，不知她今天是不是老早心情就不好想找人发泄了，在教室里上课上的好好的一见我迟到就火山爆发。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将影响全班同学的学习，你这样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
　　我撇头看窗内的同学，大多数欢呼雀跃，上这位英老的课就像在地下革命样，异常艰苦。倒数第一二排的赌局又开始了，某人拿开了英语书露出了下面的漫画……在英老的爆发下我有点忍不住了，特别是看到陈祖几个望着我脸上公然露出的嘲笑意思……
　　“徐波，别的课上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上我的课，你休得逞能。你逞什么能？站没站相，两眼望去，就和学校外的那些混混没什么区别！你还有没学生样？你还是不是学生？你别以为……”
　　“说够了没有？”我火大的问她一句，她一怔，攻势遽止，“老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有毛病别找我，我只不过迟到了，就算学校抓到也只是扣班主任的钱，又不会扣你的，你对我发哪门子火？有病找医生！”
　　我忍耐住火气，平静地走进教室，也懒得理会愣在一旁睁大眼指着我结巴的说不话来了的英老了。
　　教室里的人将窗外的事看的清清楚楚，我走上讲台，教室里瞬时安静下来，只有陈祖目光一点也不遮掩其中鄙意的看过来。
　　是嘲笑、看不起、挑衅。
　　我们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了。“陈祖、刘新则、李涛、丁海，你们几个出来。”火气升腾而上，我咬紧牙关，脑子发热。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挑衅我，现在也不需要知道，用最直接的解决方式就好了。
　　操场上风很大，十一月尾巴上的风劲不容小觑，而陈祖几个则脱了衣服丢在一边，眼斜睨着，等我先动。
　　“早就想反了吗？”我也脱下外套，冷风直灌入我体内。
　　　　“老子忍不来了。”李西涛恶狠狠的打破了这一丝平静，刘新则没表态,看上去很犹豫。而丁海则是煞白了脸战战兢兢。
　　“想来就来啊，还在等什么？”我白了刘新则和丁海一眼，冷笑。
　　李西涛旋来一脚，我接住，反抵住刘新则的一脚。这二人脚上的功夫不一般，特别是二人合上。
　　我身体逐渐发热，汗自额上滴下。刘新则胆子不大，但打起来还是很有劲的，特别是脚，冲劲儿猛。当初能收服他们，主要是有赵泷做靠山的原因，我赢了陈祖，他们以往都跟着陈祖的，陈祖跟我了，自然都入我麾下了。
　　陈祖很快动了，参加了李刘一边，丁海还是在一边瑟瑟抖着。
　　挨了两下，我两胳膊早酸了，背脊被踢中。身体动作一大，疼痛就不一般，满手血，被划伤了。陈祖一拳过来，我单手接住，而李西涛飞来的一脚……我看到他鞋边嵌的铜片，只是一瞬，我倒在草地上，身上接二连三的挨了几脚，都没有机会爬起来。
　　又听到李西涛骂道：“老子就等这一天了，跟着你屁大的好处都捞不着，都他妈跟着受赵泷那个杂种的气。还是孙枫好，你娘的什么玩意，也不过就靠着赵泷……”
　　“和赵泷是兄弟，和我们都他妈不是兄弟了？他说一就是一，什么时候又真心为我们几个兄弟考虑过！”
　　五腔六腑都在翻腾，我早有感觉他们最近的不妥当了，但没有想到会是怨恨，还积压了不止一天两天！竟然都早已跟孙枫他们有了来往！
　　“你他妈的，跟着你就不像个男人的事，你个窝囊废，老子真他妈想废了你。”李西涛抓起我，我也真被刺激到了，顺势站起。抓住他打来的拳，一膝盖直磕上去。
　　身上带着前几天在外面用超声波清洗过的准备再次向黄寺好好炫耀一番的匕首，愤怒下就抽出来了。“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废了谁！”
　　在他弯下腰时我划开了匕首的暗扣，刀很顺手的贴在手心里，这是黄寺当初送我的礼物，我曾爱不释手的天天贴身把玩，熟悉它的每一处小机关。
　　太阳自刀锋折射出刺眼的光，我清楚地知道落点的目标，毫不犹豫，也没有犹豫这个概念，匕首带光刺上。
　　丁海惊叫出来，陈祖动作一滞。
　　闪眼的阳光里，我隐约地看到有人赶来，李西涛闪了些，刀自他臂肱穿过，他可能痛的叫不出来了，我没听到他的嘶喊。阳光在那一刻极刺眼，我背后一痛，顾不上身边人的动作，一把抓住李西涛头发，嘶吼：“你他妈看懂了吗？你废了我嗯？你有这个胆子吗？你们一个个都敢吗？跟孙枫？一个个都他妈算个东西吗？他妈的倒也愿意看得起你们！”
　　被强制性分开，李西涛使力拔出了刀，他身上血不停的流淌。我笑着，挨了几下，胸腔里翻腾着的东西我也再压不住，一口腥味。
　　栽在地上，不远处赶来的似乎是赵泷和周映等人，可惜没来得及看清，脑袋上的疼痛让我瞬息沉入黑暗。

　　爸给我请了半年假，我告别了赵泷他们。周映说他那天赶到时我栽地上半边额头的血，在我的嘱托下，他帮我收回了那把匕首。赵泷也在临走前一再叮嘱我，回去后一定得听话，别惹爸……
　　飞机上，爸什么都没说，我更加坐立不安。无意间看到他久不经见的容颜已生出皱纹，不由动容，强烈的愧疚感。他的头发也不再如记忆力的那样浓密柔韧，疲惫的耷在头上，瞬时心里就酸了下。
　　回家被罚跪在大厅里，我忍不住还是湿了眼眶，从心底流的泪。胸口也像挨了刀子般，疼的我几乎窒息。
　　“容妈，给我看着他。”许久，爸缓缓道出，凝重严肃的语气，“我今晚不回来吃饭，没有我允许，不许他起来。”说完甩手出门。
　　“小波，快起来。”半个多小时后，一直待我像自家孩子样的容妈紧着走过来，还想扶我起来。
　　门在这时开了，我正心惊，还好是管家莫叔。看他表情就知道老爸给他下了死命令了。他走进来制止了容妈，容妈不善言谈，“小波在那边，伤才好，又跪。徐先生不在，起来会儿……我看着，心疼……”
　　容妈啜泣着被莫叔扶出去，我一会儿就陷入沉思。若妈回来，她看到这样的我会怎么样个表情？说出些责怪的话来我还好受些，只是假如她默默地看着我，我又该个什么说法？
　　妈妈身子弱，照顾我不说，还要帮爸管理生意。最近一年里几乎每两个月就要跑一次医院，他们那么辛苦，如果没有我，所挣的钱也够他们奢华享受下半生了。犯了事最怕见到的莫过于母亲，有过错，母亲总是以理服人，从不曾伸手打骂。
　　捱到半夜，肚子饿的胃疼也不敢挪动分毫，对明天与母亲的相见无丝毫应对办法。房间里没有灯，黑暗浓稠，心里恐惧更甚。我想这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这次是真的冲动了。
　　恐惧攥紧了心脏，我压低了呼吸，周围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让我大汗淋漓。苦撑着，不知不觉竟被困倦打倒睡了过去，醒来只佩服自己跪着还能睡着，当真无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说。
　　天渐渐亮起来，头脑愈发清醒，膝盖上的痛楚也愈发清晰。房子里没有人，我也不敢擅自站起来，现在就连伸展手臂转下腰身都不能。小腿已麻木，我捏捏腿，循环血液。无力的垂下头，难受死了，身上的细胞又在不安分的窜动了。
　　阳光穿过窗子直射进来，我身上暖暖的，昨晚上的恐惧与担心一扫而空。跪还是跪，心却蜕了皮，血液活跃起来。
　　正揣测着妈回来的时间，便听身后一声叫唤：“徐波。”
　　熟悉的感觉刹那间涌上心头，我回头，妈刚进门，四目对视，我愧疚的低下视线。
　　“怎么跪在这儿？现在还没有放假吧？你在学校又出什么事了？快站起来，起来啊！”妈竟然还不知道我的事，拉我起来，我不敢。
　　“徐波，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向你妈说！”爸的声音吓我一大跳，妈停了手，脸上关怀明显。
　　无脸回话，爸又是一句训斥：“有胆做，怎么没胆说？”
　　心都在战栗，我只有一咬牙说了，“我……我在学校，打架了。”
　　“打……架？”妈意识到了这次肯定不是寻常的打架。
　　可以听到爸重重的呼吸声。我强迫自己镇定，“是……是我用了刀。”我害怕妈的责怪，但更怕妈沉默。
　　“裕海。”妈叫爸的声音颤抖，“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
　　“妈。”我再次抬头，爸扶妈坐下，“若素，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管教他了，你说说，我们该把他怎么办吧。”
　　“徐波，这是什么事，你怎么……”妈略微焦急的声音下关心更甚，“以后别打架，好吗？就算答应妈的请求，好吗？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妈。”
　　内心苦笑。这不可能。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她还是待我像小时候那样宠溺，这个在外面坚硬只将所有柔软都付出给了这个家的母亲。但我不能答应，也不能断然回绝，只有低头不语。
　　时间过了一秒又一秒，墙上的挂钟敲了八下。我握紧拳，爸可能火了，要挨的必挨，躲不过的。
　　“若素，是我管他松了。有个事儿，我需得跟你说了，把徐波调回来上学。”
　　爸语音未落，我猛抬头，“爸。”脱口而出，我不要回来。家里上学，地熟人生，指不定又会撞见以前的那些同学，这里的善恶势力划分的更明显。赵泷、黄寺几个都不在，我怎么可能在这儿上学。“爸，我不在这儿上学。”
　　“你已经没有权利把握自己了，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爸起身，欲扶妈离开。
　　“爸。”我焦急地叫出来，爸一脸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只有转向妈，央求道：“妈，我能不能不转学？我不打架，我保证，真的。这次、这次真的是我冲动了，我也从来没有过的，妈，你相信我！”妈在生意场上辅助父亲时从来都是个果断的人，但是在教育我上，她很少果断，或者说，是习惯了纵容我。
　　“妈，我在A市二高也一直没有惹出过什么，这次打架完全是被逼的，妈，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多操心的。妈，不转学，可不可以？”
　　　　妈被爸扶走，转身一瞬，我看到妈犹豫的眼神。爸丢下一句，“想通转过来啦，你就站起来！”

　　中午，也许该说是下午了，一点整。我看着挂钟里的秒针，1，2，3，4……59，60，1，2……茫然中倒希望自己能晕厥过去，这样也就能暂缓一刻去面对爸的问题了，可思维越放空，脑子越清醒。
　　妈犹疑的眼神……先说服妈，妈同意了，经她在爸面前一番解说，什么都解了。主意刚定，放在电视边的电话响起，容妈从厨房快步走过来。“您好。”顿会儿，又道：“好，您等会儿。”
　　我垂下头来，两膝盖现下稍一挪动就疼的厉害了。正在这时，爸走过来，容妈颔首致意：“找徐波的，他老师。”爸点头，拿起整个电话递过来。
　　我老师？找我？我小心地接起电话，“喂？”我抬头，爸注视我几秒，面色凝重的走开。爸这人虽然严厉，但是他从不涉及我隐私，更不会监视我与什么人的来往。
　　“喂，赵泷啊？”我小声道。赵泷请了学校门卫打来的电话，让门卫冒充老师打来电话，我真佩服他。
　　“你还好吧？”赵泷低声。
　　“嗯……不是。我跪着呢。我爸要我转学，我不转就只有一直跪着。”我竟好意思说出口。
　　“你可不能转，你们那边是孙枫他哥的老窝。有人盯上你了，那边你一人怎么办？”赵泷着急了。
　　我更急，但我心中已有想法，“我有个办法了，只有靠我妈了，你可得祝我好运。好了，不说了，不方便。”
　　“好，你自己说话注意点。”
　　“我知道了，再见！”挂上电话，容妈又进门来给我放好电话。
　　又一直艰苦的捱到下午三点，爸去了公司，妈如我所料，要容妈做饭给我吃，还拉我站起来。
　　“我不转学有原因的，妈。”我舔舔嘴唇，“听完了，妈您再做决定。”
　　妈在我旁边坐下，默然。
　　“妈，我知道自从我上了初中就变化挺大的。说实在的，其实我也挺感谢自己的这种改变，至少、至少不会再那么孱弱了。”说到这里，鼓起勇气迎上妈的目光，却发现她异常的平静，目光和询。
　　“好像自从我活泼起来后，我就在学校经常打架、惹事，可是妈您了解，别人不惹我，我也不会动手。”我听到妈“嗯”了声才继续说道：“别人在社会上混了有关系，他有这些后台，我没有，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这边有他哥哥的人，妈你也知道，每个学校必不可免的都有混的，先前打来电话的是赵泷，他告诉我了这事，叫我一定不能在这边上学，否则一定会被报复。”
　　妈的脸色微变，我又道：“别人是希望什么跟着他们一起玩，我们不愿意，那天我用东西刺伤了的人也正是他们的人。妈，我在那边还有赵泷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的。”我侧头，坚定的望着她，“妈，随你怎么决定，可是，别告诉爸，好吗？”我几近乞求。
　　“徐波，你爸回来了，我跟他说说。”妈动摇了。妈扶我起身，我摇头回绝。
　　虽然刚才撒了个谎，但大体是真实的，老天佑我！
　　恐怕跪着吃饭的世上就我一个了，狼狈到家了，真是大实话。
　　还好吃了些饭，撑个一天一夜可不容易。晚上九点，爸才回来，他回来了就一直呆在书房里没出来，妈进去也半天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十点多妈才从房中出来，扶我起身，说是爸允的。我疲惫乏力的抬起头来，爸站在房门口冷漠地看着我，看来是允了，只是转学的事，恐怕还是不成。
　　“你先起来，转学的事，以后再详劝，啊？”妈悄声告诉我。
　　妈扶我起来，我站不稳，一下子又跪下来，妈吓了跳，“徐波！”这一声让我愧疚不敢当。抓紧妈的手勉强站起，小腿全麻了，脚不听使唤，迈出一步都十分困难。艰难的挪到沙发上坐下，我看到爸恨铁不成钢的脸上有一点担心，可也只是一瞬，我连“谢谢爸”都没有说完，他身子立马转进了书房朦胧的光里。
　　“妈。”我愧疚又担忧的叫了声。
　　“腿没有事吧？应该是跪久了血液不通导致的，揉揉腿就好了。”妈说着就要来帮我揉，我哪敢她来动手，“妈，我自己来，没事的。妈，爸他……”
　　不待妈说话，爸出了书房，表情严肃。我摸着膝盖欲站起，爸冷峻的声音道：“你坐着吧。”
　　妈按下我，我老实的坐在沙发上不安的看着爸。家中爸要求很严，他经商之前是个军人。
　　“哼，先别高兴。莫堂龙。”爸叫来莫叔。
　　莫叔从怀里掏出个银色的手机，递给我，我接下后，爸又道：“手机里有几百快，你以后都得给我带身上，不能关机。”
　　“我知道了，爸。”我将手机放入裤袋。
　　“这段时间没我的允许不能出门，在家自己反省。我给你请老师来家里补习，你得听老师的话，知道了吗？再给我添乱子，家法就用上了。”
　　“知道了，爸。”我咽下一口唾液，最怕爸的家法了，那家法和军法差不多。
　　“冲个澡了回房间去反省。”
　　“是。”我在我爸面前十分的老实，无论我现在在外面有多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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