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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海是个多雨的城市，雨是一阵一阵的，明明中午艳阳高照，下午却突然黑云压城下起滂沱大雨，气温骤然下降，冷风狂作，将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卷得哗哗作响。
对于近期只看重风度，严重忽视温度的陆赛男来说，她光荣地感冒了。
但下午杜慕清要出席一个商业开幕仪式，担任剪彩嘉宾，她则相当于迎宾角色负责陪衬杜慕清这只外表斯文内心禽兽的大红花。
正在小口吃中饭的陆赛男手机铃声响起“启奏陛下，有一刁民求见，是接了还是斩了？”
“喂。”
“陆赛男，”杜慕清的声音冷峻而低沉：“给我准备两身西装，半小时后送到我办公室。”
不是吧？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私人助理了？打工妹就是苦啊苦不堪言，受气就算了，整天还时不时遭受变态死人渣的骚扰。陆赛男头皮发麻，眉毛微皱，却笑眯眯地问：“杜总，我不知道您三围耶，恐怕无法胜任。”甚是委婉地拒绝这项跑腿任务。
声线一如既往地偏冷：“待会儿我助理会告诉你。”
“可是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牌子耶，versace ?Armani?”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少说话多做事，不懂么？”冰山的声音很不耐烦。
擦，画个圈圈诅咒你便秘！陆赛男干笑着点头：“知道了。”
...........
那天中午格子间气压达到前所未有的零下十摄氏度以下，差不多呵气成冰。
酒足饭饱的陆赛男用纸巾慢吞吞地擦嘴，问付静之：“怎么了？”
“不知道啊！姐儿网上聊天正high突然网线被拔了！我插啊！该死的缺德鬼！断了网线，姐儿就差不多和外界失去联系回到原始石器时代了啊！”付静之愤懑捶桌。
“打个电话到楼下物业问一问不就行了嘛。”
“问过了啊，物业说服务器装在杜慕清那个死变态房间。”
陆赛男疑惑：“你的意思是他拔了网线？”
“有可能，今天上午我一个设计图没有交，他来催图，我说再等两天，然后他本来不知和谁讲电话，笑得很荡漾，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肚子痛，跑到卫生间蹲了半个小时。”
陆赛男汗：怎么也不能和付静之说是她忍不住诅咒杜慕清。
付静之表情万分郁闷：“他从医院回来后，心情非常不好，拔了全公司的网线，还说…….”
付静之话音未落，杜慕清魔音响起：“陆赛男，你过来！”
.....................
看着杜慕清棱角分明线条冷峻的容颜，冰冷的声线喊她名字，她如意玩乐的日子到头了，她玻璃小心肝瞬间破碎，表情像要哭出来。
无声地向付静之飞去受苦受难的眼神：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付静之回她一个“愿上帝与你同在”的眼神：自求多福啊，大侠。
陆赛男真搞不懂杜慕清这个家伙到底是哪根筋打错了，非要处处为难她！
不对，杜慕清这家伙是全身上下每一根筋都搭错了！
妈妈，我又要遭受身体和精神上双重重量级虐待了！╥﹏╥… 眼泪飞流直下三千尺已不能形容此时我的忧伤，我诅咒他，他心情不爽会双倍虐待我，我真是太杯具了！╥﹏╥…陆赛男在心里垂泪。
陆赛男抱着必死的决心跟着杜慕清走进总经理室，满眼是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这让陆赛男想到它的主人，高贵矜持又刻板，蛮不讲理，骨头硬，自私自利，吝啬，虐待下属，巴嘎！变态！人渣！
啊啊啊！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啊！
“陆赛男？”杜慕清突然开口唤她名字。
陆赛男一怔，转过红木的屏风，总经理室又是另一个世界，白炽灯光将五十多平的衣帽间照得亮如白昼。
富有格调的长长衣架上满是今年最新流行服装，多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鞋柜里清一色的黑皮鞋皆是考究的鳄鱼皮制作，储物柜里是各种颜色和条纹的领带，各个物品被摆放得整齐而富有规则。
杜慕清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给我选衣服。”
陆赛男瞅了一眼站在穿衣镜旁身材高大的杜慕清，无力地点头，她是第一次帮男生选衣服，沿着衣架一件件看过去，看得她眼花缭乱，还是不知道该选什么好，脑海里浮现宴会时欧扬穿的燕尾服和偶尔外出穿的格子衫，怎么看都那么帅气，只好把欧扬的穿衣风格硬生生套到杜慕清这儿，不知道能否过关，现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完全没一点儿用处，还不如乖乖认罪伏诛，那样至少能少受点窝囊气。
杜慕清看着陆赛男怀里抱着的格子衫和黑色礼服搭配有些花哨的领带，怎么看，呃，怎么幼稚。
可他什么都没说，接过这些衣服，沉默地转身，开始换衣服。
陆赛男被他当面换衣服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捂住眼睛：“杜总，我先走，您慢慢换。”主要是她害怕长鸡眼啊！
如果不小心看光了杜慕清，杜慕清这变态要求她负责，她宁愿去死！
.....................
路两侧站满夹道欢迎身着大红镶金边的旗袍迎宾小姐，豪华的白玉栏杆在她们身后发出耀眼的光芒，广场上有个巨大的艺术铜像，两个相拥的男女，但各自只拥有半边脸，两人的手却相互抚慰着对方的面颊，铜像的质地是青铜，看起来就像一尊石像那样写意悠远。铜像下的台阶有个巨大的龙眼喷泉，晶亮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射出耀眼的光芒，将近处的绿草染上一层七彩虹一样的颜色，各处是杜鹃花和夹竹桃，还有巨大的芭蕉，这个奠基仪式的会场就像私人豪华派对，只接受榜上有名的富豪。
................
陆赛男一进大铁门时就精神一振，深呼吸，笑容明朗，将阳光的味道纳入鼻腔，充满整个身心。如果忽略到杜慕清时不时看向她的深邃目光，她的生活会更加绚烂美好。
先入场的是那些吵杂手拿单反相机的记者们，将主席台围个水泄不通，接下来仪表堂堂的主持人上场负责热闹现场气氛，然后按着名单入场的是政治界的大腕，市长、副市长、区长、政协委员会会长，压轴的却是□□和杜慕清。
陆赛男有些愕然，当满脸皱纹公式化脸谱的□□和年轻英俊自信微笑着的杜慕清站在一起时，无疑，杜慕清彻底成为全场的焦点。
陆赛男从未追问过杜慕清的身份，但依照现在排名顺序来看，来头不容小觑，不再是变态富二代那么简单。
奠基仪式有秩序的开展，各大人物致辞以后，红绸制的彩带被一节一节拉起，迎宾小姐端着剪刀站到他们身后笑脸迎人，杜慕清接过剪刀。
一瞬间，闪光灯一闪，杜慕清冲镜头后的她扬唇，温和一笑，那个笑容短暂，稍纵即逝，像阳光那样温暖和煦，陆赛男精神恍惚了一下，不自觉将地联想起沙滩白鸥之类宁静悠远美好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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