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

　　“你们这群混蛋，畜生！不得好死——！”
　　瑞看着远处正用手刨着土坑的小鬼，他刚刚愤怒的咆哮还回荡在耳边，彻夜未眠，默默地守在父亲尸体身边的举动，让他觉得无比凄凉。
　　黑川不存在背信弃义的说法，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出卖和被出卖不过是一念之间。
　　“妈妈，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
　　“那孩子那样真的不要紧？至少用铲子吧。”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人不能漫无目的的活着，不论是为了什么，爱也好，恨也好，金钱也好，地位也好，本就无所谓高尚或低下。如果你觉得它值得你为之付出一辈子，那就不要回头……

　　“怎么了？”修的声音在瑞的脑中响起。
　　“我的情绪波动太强烈了？”瑞知道修能够感觉自己的情绪，毕竟灵魂生命共享，太剧烈的波动想要对方不知道不可能。
　　“恩，能感觉到。”
　　“……修，我想我已经等不起了。”背负着对莉安娜的愧疚，已经将近九年。如果自己成为法神，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想法，每每深夜十分，都萦绕在心头，不能释怀。
　　“决定了？”修出现在不远处，问道，“是二者选其一，还是碎魂？”
　　所谓碎魂，意为破而后立。
　　具体来说，就是灵魂撕裂两分，生之力和毁灭之力各归各位，以两个独立又相依存的灵魂体修炼到两种法则的极致。
　　迟了片刻，瑞皱起了眉头。
　　碎魂和一般意义上的打破平衡，是两个概念。前者即使最后可能拥有双神格，但失败的风险几乎无时不在。修告诉过瑞，打破平衡必然有所取舍，要么舍弃其一保平安，要么踩在刀尖上跳舞。
　　可是，这个选择已经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选择了。
　　现在，他有了亲人，有了家族。
　　如果不能迅速地成长起来，并且握住多张底牌。身为一个亡灵法师的结果，和那个小鬼的父亲并不会差太多。万一赛瑞娅出了意外，瑞自认绝对不会比他表现得好多少。
　　瞻前顾后，安于现状。这是他之前的真实写照。
　　在莉安娜被绑架之前，他几次产生进阶不成就算了的想法：反正已经是大魔导师了，反正他的名字足以让历史铭记了，不用冒险，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
　　结果就是，莉安娜被人强行带走的时候，他的无力感和悔恨，差点导致他从此一蹶不振。

　　“法则的考验，我一直没有通过。是因为我失去了对魔法的更高追求。我告诉自己是法则太过晦涩，到最后把谎言当做了真相。自暴自弃的天才，到头来还不如个废物。”瑞攥紧拳头，指缝间染上一丝殷红，“修，我想我不该继续畏首畏尾下去了。至少拼尽全力比追悔莫及要好太多。”
　　“依然为了过去的事心存愧疚？”修的语气有些冷淡。
　　愧疚吗？大概吧。毕竟莉安娜曾经照顾过自己……像亲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瑞抿了抿嘴，尽管他拒绝了莉安娜的追求，那不代表他对她没有感情，只不过，那份感情更接近亲情罢了。
　　“愧疚也好，负罪感也好，并不影响我前进。相反，它们让我走得更远。人类不可能漫无目的地活着，更不可能完全摆脱过去。我正在努力改变，修。”
　　“如果你想改变的话，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瑞笑了，那张遗传自母亲的面颊笑起来恍如初生的朝阳，“我有说我是一个人吗？”
　　“当然，我一直都在。”

　　“妈妈，这两天麻烦你照顾那个小鬼和食骨鸟了。”
　　“怎么了，瑞？”
　　“没什么。我只是要练习召唤术，想召唤稍微高级一些的亡灵生物试试。”
　　“这样啊，没什么危险性吧？”
　　“当然，只是练习，你放心。”

　　打开地下室的门，瑞深吸了一口气。修一直坐在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出声。
　　“修。”瑞还是出声打破了沉默，“如果我死了，你还能留在物质位面吗？”
　　修很清楚瑞不是个理想主义者，为最坏的打算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没有必要，“一般情况下不可以，但是我可以暂时用你的身体行动一段时间。”
　　“帮我安置好赛瑞娅吧，如果我没能成功的话。”
　　修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你的遗言的话，我会认真对待的。”
　　听到修的保证，瑞勾起嘴角，“说不定我死后能去死亡世界呢，成为一个骷髅骑士的感觉也不赖。”半开玩笑地补了一句。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死亡世界的统治者，禁锢了整个骷髅族，你还是不要太期待成为我的同类比较好。”修说的轻描淡写，但背后的故事实际是怎样，也只有那个世界的原住民才知道了。
　　“那你还能这么轻松地跑出来？死亡世界和物质位面不一样吗？”
　　“逃出一个位面，并不轻松。如果不是你的召唤空间恰巧出现在了我的附近，说不定我会在那里呆到下个纪年。死亡世界并不是单凭我的描述你就能够想像的。等到你真的把毁灭之力凝出神格的那一天，自然就会知道主神位面和物质位面的差别。”
　　闻言，瑞沉声问道，“修，你是不是早就凝出了神格？或者说已经领悟了法则之力。”
　　修没有隐瞒，伸出手点了点瑞的额头的位置，“丢了。”
　　丢了？神格怎么会丢了？瑞抓住了修想要收回去的臂骨，“什么！？”
　　“物质位面是不允许神级力量滞留的，所以丢了。”
　　丢弃神格，就为了脱离死亡世界？那可是实打实的神格啊，九级大魔导巅峰直接吸收就可以成神的神格啊！就这么丢了？
　　看着无意识间把腮帮子鼓得老高的瑞，修忍住了伸手过去揉两下的冲动。
　　一开始的那个萨莫瑞·道兰德，是冷静的，疏离的。似乎有意无意中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渐渐地，时间让修看到了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掩盖在孩子的外表之下，竟然是一颗成熟的灵魂。这个认知让他一开始的失望消失不见。
　　人类倒是越看越无趣，有意思的仅仅是眼前这个人而已。

《网游之狂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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