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ING INTO YOUR EYES

　　★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

　　【傍晚。】
　　夕阳西下，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伊集院也醒了。张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依然趴睡在他身边的朝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正在他试图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一场景时，藤吉医生走了进来，看到朝田趴睡在床边，放轻了脚步。藤吉医生走到床边，用口型和手势示意伊集院是否需要把床摇起来，伊集院看了一眼朝田的睡脸，摇头。藤吉医生会心一笑，小心翼翼地帮着伊集院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把买来的拉面放在床头上。伊集院小声说：“那个，真是麻烦您了，藤吉医生。”藤吉医生失笑，摇摇头说：“你啊……不要老是这么客气，要是真的觉得麻烦到我们的话，就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我们才能放心。”伊集院腼腆地笑了。藤吉医生一转眼看到了朝田手中的持针器，笑了：“朝田又在帮你磨持针器了啊。”“诶？！”伊集院楞了，“又？”藤吉医生意味深长地笑看了他一眼，说：“是啊。上次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啊……”伊集院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准备往下听的时候，藤吉医生却说：“咳，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还是快点把拉面吃掉吧，不然就糊掉了。”说着帮他把床桌转过来，摆好拉面和餐具，看着他吃光才肯离开。
　　伊集院呆呆地望着离去的藤吉医生，有些不知所措。朝田医生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磨持针器呢？而且听藤吉医生的意思，这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记得？相反，印象中，是外山医生帮自己打磨过持针器啊。可是……为什么会想像不出外山医生打磨持针器的样子呢？反而是朝田医生更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呢。伊集院小心翼翼地从朝田手中取回自己的持针器，看着已经被精心打磨过的器械，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曾经何时，自己的内心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触动，看着手上精致的器械，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第一次反抗加藤医生，要去尝试，第一次用足了底气说自己是主刀医生，并且挂断了加藤医生的电话。那场手术，他真正的站在了主刀的位置上，看到了一直停留在主刀医生视线中所同样拥有的风景；那场手术，他明白了真正的团队，也深信着团队带来的力量；那场手术，把所有的勇气，所有的信心，所有的毅力全部放在拯救病人身上；那场手术，让他学会了长大。那样的触动，是外山医生带给他的。
　　伊集院蜷起腿，双臂轻轻地环绕在膝盖上，把越发尖细的下巴放在胳膊上，侧头静静看着这位还不算熟悉的朝田医生，心中有着莫名的安定，不自觉地开始比较起印象中的外山医生和朝田医生：都一样有些沉默，一样拥有超群的技术，一样把病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样让人安心呢。可是，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醒来之后的外山医生，似乎没那么印象中内敛，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而朝田医生的目光却如此深邃，似乎……比外山医生还能洞察他内心的一切，朝田医生应该是一位和外山医生一样优秀的人吧，只是为什么看起来很坚强的朝田医生，眼中似乎总有一丝伤感？而自己又是如何能察觉他的落寞呢？想起研修医的话“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我还记得两年前他回来的时候你们还闹翻过一次……”，还有刚才藤吉医生说过的“上次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啊……”，两年前发生过什么？朝田医生的落寞和自己有关系吗？
　　看着眼前的安静睡着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无法掩饰住眼睛下方的黑影，伊集院发现自己无法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忽然，朝田动了下，身上的毯子往下滑了一点，伊集院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忍着伤口的疼痛，替朝田盖好了毯子，仔细为他掖好毯子的角，看看手里被精心打磨过的持针器，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似乎世界在这一刻终结也无所谓了。
　　昏暗的房间外，外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伊集院第一次手术后发生的事情。报案时，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之后的某一天，他接到了神南署的电话，说有人捡到了伊集院的包，也抓住了当时的抢劫犯，但是里面的钱和手机都没了，他们从包里面的名片得知伊集院的名字，才和他之前的报案信息联系起来。办理了相关的手续后，他拿回了伊集院的包。打开包，里面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病历的影印稿，一本写着朝田龙太郎名字的笔记、一张名片、两张照片，但是，攫取了他全部注意力的是夹层里一个红色的小小布包，打开以后，里面有五六枚平安御守，外山阴郁地盯了布包背面写的小小的四个字“朝田先生”半天，最后又狠狠地塞了回去。这肯定是伊集院为朝田求的，从新旧程度看来，应该是一年一枚，可是伊集院从来没有送出去过。
　　在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把包还给伊集院的时候，却看到了现在的场景。他在心底默默地说：“伊集院，他有什么好！你把他看得比你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可他呢？每次都来去匆匆，丢下你一个人。这次他回来了，可最后还是会走的！等待着这样一个不会回头的人，你不会痛苦吗？！也许，忘记他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如果……你忘记了他，记得我，是不是意味着你开始看到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喂，你站在那个地方有半个钟头了，没事吧？”北川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外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地试图用白大褂挡住手中的包，转身要走。“喂，你脸色不太好啊。”北川淡淡地说。“嗯？”外山下意识地扫了北川一眼。“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人知道。”北川丢下一句话，轻快地朝办公室走去。
　　外山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发现还有水果糖，掏出一颗，剥开糖纸正要往嘴里丢，背对着他越走越远的北川头也不回地说：“糖吃多了会变笨的。”外山僵住了足有半分钟，才发出一个单音节：“你！”可惜北川早已经拐进了办公室。他沮丧地把糖包好重新放进口袋里，半晌，嘴角浮上一丝微笑，也许，这个诡异的护士是唯一懂得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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