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绵绵

　　这次的路途上，没有柳湘，两人感觉清静了不少。柳绵绵有些沉默，花花知道她在担心章柔珠，也不说破。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路上景色贫乏，花花看无可看，就打量坐在斜对面的柳绵绵。只见她时而戚眉，时而叹气，时而发怔，时而咬牙。她的脸色之多变，让花花不禁叹而观止。

　　快马加鞭赶到下个落脚点，花花见柳绵绵还是愁眉不展，放置好行李，就带柳绵绵去逛街。

　　天气转凉，花花顺道买些暖和的衣物，他眼光出奇的好，渐渐的柳绵绵也被吸引了，和他交流了一二，满载而归。

　　到了傍晚，花花在酒楼定了一个包厢。和柳绵绵在里面用餐。他特意选了高处临水的地方。到了天色暗下来，点点星光和街道的灯光水光相互辉映，让观看的人感到一种宁静安逸的美，也让容易打开心扉。

　　果然用完餐，柳绵绵看着夜景，叹道：“不知柔珠姐姐现在怎样了？”

　　照花花的性子是不想管她，可大半日下来，柳绵绵闷闷不乐，多少影响了他。他不得不改变初衷，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一二。

　　花花淡淡道：“你忘记了吗？柳湘是个商人。他会做亏本买卖吗？”

　　柳绵绵闻言将目光转向他，道：“你的意思是他对柔珠姐姐有意？”

　　花花道：“你细想我们布的局，可有半分勉强游说他？如果他真心要和章柔珠撇清关系，大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选好适当人选去阻止。可他没有，还是自己跳进来了。即便他心存侥幸，亦不会没考虑过这个结果。”

　　柳绵绵经他指点，细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再想想前因后果，突然有种又上柳湘当的感觉。她咬牙道：“果然，爹爹说的没错，湘堂哥是天生好命，命好的让人想扁他。”

　　花花没料到她思维跳跃如此快，皱眉道：“怎么说？”

　　柳绵绵道：“你想想，大家都认为柔珠姐姐是最适合他的人。他不珍惜，将人气跑。这样的人就活该失去这么好的娘子。可他呢，啥都不用做，跑来膈应我和你，居然还因此又让柔珠姐姐回到他身边。”

　　花花恍然，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柳绵绵哭丧脸道：“难怪爹爹每次和湘堂哥交完手，哪怕赢了都憋着气。”

　　花花见她这样反倒笑了：“你这小家子气生的。管他是不是天生好命，我们总算摆脱他了。章柔珠也得偿所愿。皆大欢喜不好吗？”

　　花花表现如此豁达，让柳绵绵刮目相看。在这样的夜色里，他真心绽放的笑容初次显得温暖耀眼。

　　柳绵绵不禁跟着笑了，道：“是啊。湘堂哥对柔珠姐姐有几分心，柔珠那么聪明，他们会过的好的。”

　　柳绵绵想起今天买了些衣物，提议道：“不如我们回去将那罐果子酒喝了可好？一是庆祝，二来也减些行李的重量。”

　　这提议正中花花下怀。他早就将这酒带来了，正要找个理由喝，柳绵绵如此上道，他的微笑更添几分喜色，眉眼弯弯看着柳绵绵道：“正好有下酒菜，现在就可以喝了。”

　　喝过酒，过了一会，柳绵绵果然兴致高昂，和花花絮絮叨叨了许多家长里短。花花笑着听，不时插一句，让她说的更加起劲。

　　渐渐地，她被花花引导到一个话题。柳绵绵晕乎乎道：“怕？为什么要怕？我想过好我的日子，你也愿意努力。哪怕身份差距，性格差异，只要两人愿意努力，我没什么可怕的。

　　之前是有过担心，可这些天以来，我仔细看着，你也做了不少。好比我这二货堂哥，换做以前你早收拾他了。

　　花花，我不奢望你改变你的性子，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多忍让一些，温和一些，我就满足了……”话到这里，柳绵绵声音渐低，头一点一点，似乎随时要睡过去了。

　　花花问到自己要问的，大为满意。自斟一杯道：“不错，你倒不是个心大的。只要你一直这么懂事，我可以……”

　　他话没说完，柳绵绵突然抬头，眼睛有些发红，道：“只是……”

　　花花斜眼看她，以为她要说胡话了。不料她道：“只是，花花，你心里的伤口愈合了吗？还痛吗？”

　　话说完，柳绵绵一头载到饭桌上，昏睡过去。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话惊的花花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花花陡然站起身，厉声喝道：“柳绵绵，你借醉装疯不成？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回答他的只有细细的呼吸声，花花不信。将她拉起来。柳绵绵仍无半点反应。

　　花花望着她嫣红的脸蛋，气极去掐她的脸。她的脸蛋滑腻温柔，可也阻止不了花花行凶。可将她的脸掐的印子都出来了，也叫不醒她。反倒是她失了依靠，愈往花花身上靠。

　　花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她靠上来，唇红如樱桃一般，张嘴咬住。然而，她还是没有反应。这种异常的亲密倒让他心跳开始加速。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将她推开一下。等了好一会才平复心跳。他望着她，眯眼道：“你笨一点我可以接受。可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你。”

　　柳绵绵在头疼中醒来，她半坐起身，迷茫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在落脚客栈的房间。阳光已从纸窗透进房间。柳绵绵正要推开被子。突然发觉不对，靠里面的手触摸一片柔腻。

　　她无意识地望里头看，却望见一大片美背，雪白的肌肤刺着她的眼，搞的她有片刻呆滞。待她一把掀开被子，望见床单紊乱，花花长发披在身上，若隐若现极具诱惑的躯体，加上仅着小衣的自己，无一不显示一些讯息。

　　柳绵绵瞪大眼睛，汗如雨下，想起自己曾经醉酒后喜欢抱人的性子和天生的蛮力，她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闯祸了。我闯大祸了。
　　——
　　这么一想，柳绵绵要抚额，却感到双颊隐隐作痛。接着嘴唇也有些微刺痛。她心虚抬眼去瞄花花，对方背上也有些红印。她有种想大声嚎啕的冲动。

　　柳绵绵实在想不到办法，将被子披到花花身上。她手脚哆嗦下床换上衣服，再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正当她想开溜之际，听见耳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道：“对人家霸王硬上弓，吃干抹净就想走吗？”

　　柳绵绵转身望去，花花抬臂侧躺在床上，目光炯炯望着她。

　　柳绵绵头更疼了。她结结巴巴道：“我昨天……喝醉了。真的喝醉了。”她语无伦次了半响，觉得不能逃避下去。走上前道：“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

　　花花懒洋洋道：“你说哪件？是说你对我投怀送抱，还是说你在我数度挣扎下还要扯我衣服？还是说你硬要¬亲我？……”他每说一件，柳绵绵脸色就难看一分。

　　最后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他：“那……那……我们有没有？呃，我有没有对你……”

　　花花特意给她看看肩膀的红印子，然后道：“我也喝多了。后面的记不清楚了。我用力掐你都不肯放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柳绵绵十分羞愧，脸颊的小痛转为火辣辣的痛，好似被人扇了一记耳光。如果地下有洞，她立马就会钻进去。

　　好在她尚存几分理智，道：“你等等我，我先去隔壁房一会。你别伤心，若真是……我会负责到底。你要打要骂都由得你了。”话说完，女汉子柳绵绵羞愧掩面而去。为啥这种话要她来说呢，她的心没有那么强哪！

　　绕是花花淡定，也被柳绵绵这剽悍的话也惊了一惊。然后放声大笑，笑到难忍时还拿手捶了几下床。

　　他不过是心事被人看穿，恼羞成怒来作弄柳绵绵。他肩膀上的印子是背她回来，兼脱她外衣时被她无意识挣扎打到的。大清早他才过来布置一二，然后躺在她身边。结果这笨蛋居然就信以为真。

　　花花设想过几种后果，就没想到柳绵绵居然同个男人似的敢作敢当。让他满腹闷气消去不少。

　　过了一阵子，柳绵绵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她还端着一桌点心和糖水放到床上。她体贴地将糖水塞到他手中，柔声道：“昨晚辛苦你了。先喝点糖水润润喉。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漱吧。”

　　听到她如新郎官似的话，花花刚喝下的一口糖水几乎喷出来。他定了定神，强咽下喉。道：“你弄清楚了吗？”

　　柳绵绵昂首挺胸，高兴道：“你放心，我没有异常。这说明我们没有……咳，总之我们都很清白。你别难过了。”

　　花花垂下眼帘，这姑娘终究没傻到底。他坏笑道：“你怎知无事？”

　　柳绵绵脸全红了，活似烤熟的虾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花花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委屈道：“而且你昨天这样那样，几乎占尽了我的便宜，我还有什么名声？”

　　花花感到柳绵绵手抖了起来，手心温度越来越高，高昂的脑袋再度低了下来，头顶几乎要点到胸膛。

　　花花见她这小模样有趣，不再拿话激她。只笑笑望着她。柳绵绵还是抬起头，抽出手，反过来双手握住花花的手，坚定道：“你放心。若你觉得受不住，我还是会负责的。”

　　这话说的，应了就真成娘们了。花花戒心一起，眼神又变得锐利。这柳绵绵是识穿了他的把戏吗？花花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柳绵绵神色认真坚定。

　　花花冷哼一声，抽出手道：“我给你摸几把有什么受不住的。昨天的事就当大风刮过。你不必再提了。”

　　他仔细留心她的反应。眼见柳绵绵肩膀一松，神色欢快，搓着手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去给你打水。你今天自行安排吧。我得去隔壁歇会。“

　　花花拉住她，道：“水不用打了。这是你的房间，你留在这就好了。你不舒服吗？”

　　花花说完，才感到不对，她的身体竟然在抖。

　　柳绵绵不好意思笑道：“我起来就感到头很疼。你的话又那么……我真的很担心对你做下什么糊涂事。如今没事就好。”

　　花花沉默下来，他知道她这回真的相信了。她现在的反应却让他感到有些异样。他穿上衣服，将小桌子搬开。扶她坐上床，让她将那糖水喝完。

　　绵绵想反对，花花瞪了她一眼。绵绵想到两人昨天都同床共枕一晚了，也不再扭捏，躺了下来。

　　花花见她的双眼因脸红而变得水汪汪。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目光清澈的小姑娘。那时的一切都因简单而美好，他也曾是个容易相信人的傻瓜。看什么想什么都简简单单。最终因为被人看穿让她家人送了命。他也失去了她。

　　直到听到柳绵绵发出低低的声响，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放在她的脸颊上。上面被他掐出的印子依然清晰可见。他心一软，拿来药膏给她涂上。同时道：“你到了京都，可别把什么都放在脸上，那里的都是人精。”

　　柳绵绵吃惊花花异常的举止，可想到昨天，只道：“你别担心。我好歹在江湖上行走过些年。我只在你面前没成算，在外头我还是很小心的。”

　　她这话又让花花感到异样，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就低低“嗯”一声。他即使再说什么也无用，绵绵睡过去了。她今早起来原本就头疼，被花花吓的一惊一咋的，最后放心下来，就感到异常疲倦。

　　花花给她涂完药膏，手还是没离开她的脸。他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了？”

　　方才他想起过去，居然不感到心痛了。本来要拷问柳绵绵到底知道什么。现在居然忘记这事。有时还会因为她而感到欢喜。

　　柳绵绵一觉睡醒，神清气爽。反倒是陪着她的花花神色不振。绵绵脑筋清楚了，仔细琢磨一下昨晚和今早的事情。几番分析下，她隐约感到花花或许夸大了事实。她相信花花在某方面的品性，可也清楚他的喜怒无常。

　　虽然不知花花想做什么，可后来他还是放过了她。这样她也就当玩笑话过去就好了。

　　绵绵考虑清楚，不再纠结，继续恢复快乐的心情。相较她的轻松，花花心潮起伏了大半天。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有些东西似乎在摆脱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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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年快乐！马年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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