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春野

作者:逍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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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纳兰宇俊篇??



      01 狂欢夜
      洛洛十七岁的毕业礼,风里都裹着栀子花香。
      初夏的风从学校礼堂的雕花窗缝钻进来,绕着他的校服转了圈,最后落在袖口那枚薰衣草胸针上——针脚歪歪扭扭,是文萱前晚熬夜绣的,线头没来得及剪,垂在礼服边缘,像根小小的牵挂。纳兰雪飘在礼堂后排的阴影里,看着他踮脚接过毕业证书,指尖轻轻碰了碰胸针的花瓣,忽然想起他五岁那年,攥着颗糖跌跌撞撞跑向她,糖纸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和此刻胸针的反光,竟有几分相似。

      眼眶忽然发涩。若当年她能少些执拗,少在感情里钻牛角尖,是不是就能亲手替他整理礼服领口?是不是就能在他拿到牛津大学的offer时,揉着他软乎乎的头发说“臭小子,比你姐我当年厉害”?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就像夜市里烤面筋的大叔总说“撒出去的孜然收不回”,错过的时光,只能在风里慢慢拼凑。

      文萱竟推掉了“暖阳计划”的海外会议。傍晚的夜市刚亮起灯,暖黄的串灯绕着小吃摊的棚顶,像把星星拆成碎片撒了下来。洛洛牵着文萱的手腕,像小时候牵着雪姐那样,蹦蹦跳跳地往烧烤摊跑,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小小的水花。文萱的米白色裙摆扫过路边的狗尾巴草,发出“沙沙” 的轻响,她低头时,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角的细纹——这是纳兰雪这些年来,第一次见她笑,笑意浅淡,却像温水漫过心尖。

      “烤面筋!”纳兰敏的声音先于人影冲到摊前,酒红色的卷发被风吹得乱翘,发尾还沾着片栀子花瓣。她俯身趴在摊前的木质柜台上,手指轻轻敲着台面,指甲蹭了点炭灰,却毫不在意。纳兰雪想起她十七岁时,也是这样趴在这摊前,手指反复摩挲烤面筋的铁签,最后却咬着唇说“要两串烤豆腐”——那时候她们的零花钱加起来只够买这个,她总把自己那串的香菜挑给纳兰雪,说“我不爱吃”,后来她才知道,她只是想让她多吃一口。

      纳兰雪伸手想去拂掉她发尾的花瓣,指尖却径直穿过她的头发。原来她早没了实体,只能看着她回头朝自己这边笑了笑,眼底亮闪闪的,像盛着星光:“怕什么?谁会信大明星来夜市吃烤面筋?”

      文萱跟在后面,掩着嘴笑,指尖捏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是纳兰雪生前常用的那块,米白色底,绣着朵小小的栀子。她走到洛洛身边,替他拂掉肩上的草屑,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烤摊大叔正用铁签翻动面筋,炭火“噼啪”响着,焦香混着孜然的味道飘过来。他抬头时,目光突然定在纳兰敏脸上,手里的铁签“当啷”掉在铁板上,炭火溅起小小的火星:“您、您是……”

      纳兰敏立刻反应过来,弯着眼睛拍了拍大叔的手背——大叔的手粗糙得很,指节上有常年握铁签磨出的厚茧。“大哥,您看错啦!”她指着自己眼角的痣,语气认真,“这是画的,我为了追星,特意整得像敏公主呢!”

      大叔半信半疑,却还是被她的热情感动,多拿了两串烤香菇放在铁盘里。洛洛咬着烤面筋,油星子沾在嘴角,文萱立刻掏出手帕替他擦,手帕蹭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栀子香。洛洛乖乖地仰着头,像只被顺毛的小猫,嘴角还沾着点酱汁,模样傻乎乎的。

      纳兰雪飘在他们身边,闻着烤面筋的焦香、栀子的清香,还有文萱手帕上的皂角味,忽然觉得,所谓幸福,不过是有人陪你蹲在小马扎上吃路边摊,有人记得你爱吃的味道,有人在你沾了酱汁时,温柔地替你擦掉——哪怕时光走了很远,这些细碎的温暖,也会像串灯一样,在心里亮着。
      洛洛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纳兰雪生前教他唱的童谣。他含着半口烤面筋,慌忙掏手机,指尖沾了点油,蹭在手机壳上——手机壳是文萱买的,印着薰衣草庄园的图案。他接起电话,含混地“嗯”了声,烤面筋的碎屑差点喷出来,文萱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捂住嘴,眼睛却亮晶晶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电话那头是上官晨宇的声音,带着伦敦雨天的潮湿,背景里能听见公车的报站声。文萱接过手机时纳兰雪看见她指尖轻轻捏着手机边缘,像是怕碰碎什么。她听着晨宇的话,偶尔点头,声音放得很软,像在哄小孩。挂电话时,她把手机递给洛洛,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晨宇在那边给你买了件卡其色外套,怕你冷。”

      洛洛攥着手机,忽然抓起一串烤香菇递给文萱。香菇还冒着热气,文萱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立刻缩回手,耳朵红了红。文萱咬了一小口香菇,嘴角的笑意慢慢漾开,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边。

      纳兰敏坐在旁边,啃着烤面筋,卷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纳兰雪想起她以前总说“长大后要当大明星,赚好多钱,带你们吃遍全世界的烤面筋”,现在她真的成了明星,却还是喜欢蹲在小马扎上,吃着五块钱一串的烤面筋,眼睛亮得像当年。

      风又吹来了,带着栀子花香,绕着他们转了圈。纳兰雪忽然想起以前常说的话:“宇俊,亲情就像烤面筋,要慢慢烤,多撒点孜然,才够味。” 那时候不懂,如今才明白,所谓亲情,就是不管你走多远,总有人在原地等你,总有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总有人用最朴素的方式,爱着你。

      02 人生初见

      洛洛上大学前的那个夏天,把自己泡在了奥莱的研发中心。

      他穿着文萱给买的蓝色工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细细的手腕。工装服的口袋里总装着支铅笔和个小本子,随时记下工程师说的要点,本子上画满了草图,有薰衣草庄园的轮廓,也有“暖阳计划”设备的零件图。文萱路过研发中心时,总会站在门口看会儿,手里拿着杯温牛奶,等他画完图,递到他手里——牛奶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是洛洛喜欢的温度。

      “这孩子随雪姐,对设计有股执念。”文萱常这样跟我说,语气里满是欣慰。纳兰雪知道,洛洛是想早点学会本事,替文萱撑起“暖阳计划”,替纳兰家找回那些被时光偷走的日子。

      开学那天,伦敦下着小雨。

      洛洛拖着行李箱走进机场,行李箱上贴满了薰衣草贴纸,是文萱前晚给他贴的。他回头望了望,安检口只有皇甫琦站着,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袋子里装着洛洛爱吃的草莓干,是皇甫琦凌晨三点去超市抢的——洛洛总说,只有那家超市的草莓干,有小时候雪姐买的味道。

      皇甫琦走上前,拍了拍洛洛的肩。他的手刚劲有力,掌心有常年练枪磨出的茧,落在洛洛的肩上,却格外轻。“臭小子,到了那边好好学。”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眼睛盯着洛洛的行李箱,像是怕漏看什么,“常给家里打电话,别让四姐担心。”

      洛洛点点头,指尖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指节泛白。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憋出句“琦哥,你别总跟三姐吵架,当年的案子最重要的是追出真相,而不是相互抱怨”。

      皇甫琦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小钥匙,递到洛洛手里。钥匙链是个小小的薰衣草吊坠,是纳兰雪当年亲手编的,吊坠里藏着半片栀子花瓣,花瓣已经有些发黄,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这是雪姐公寓里找到的,” 皇甫琦的声音放得很轻,“说是能打开薰衣草庄园的储物室,可惜没有找到什么有线索的证据,你要是放假回国去那边,替我们看看雪姐的栀子树。”

      洛洛接过钥匙,指尖碰了碰吊坠里的花瓣,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把钥匙揣进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那里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也能感受到钥匙的温度。他转身走进安检口,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了望——皇甫琦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雨水落在他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钻。

      纳兰雪跟着洛洛走进安检口,看见他抬手擦了擦眼睛,泪水混着雨水,落在蓝色的工装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小子,从小就爱哭。小时候摔破膝盖会哭,丢了草莓糖会哭,纳兰雪刚住院时,他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哭了一整夜,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那时候大家总骂他 “像个小姑娘”,现在才知道,他的眼泪里,装的全是在乎。

      洛洛到英国那天,伦敦的雨停了。

      晨光把牛津校园的草坪染成蜜色,露水沾在他的帆布鞋上,凉丝丝的。他背着画夹走进建筑系大楼,画夹上挂着个小小的栀子吊坠——是文萱给他的,说“带着它,像姐姐在身边”。走廊里的公告栏上贴着学生作品,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幅画吸引住了——画的是薰衣草庄园,笔触细腻,紫色的薰衣草漫过田野,尽头有棵栀子树,树下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孩,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这是Kimmy画的。”旁边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她是我们系的天才少女,你们中国来的,超厉害。”

      洛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公告栏的玻璃,玻璃冰凉,映出他的影子。他忽然想起纳兰雪在北疆照的照片,照片里的她也站在栀子树下,白裙飘飘,和画里的女孩,竟有几分相似。

      接下来的日子,洛洛总能在校园里看到 Kimmy。

      她总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背着个帆布包,包上绣着朵小小的薰衣草。帆布包里装着建筑史的书和一支银色钢笔,钢笔是她妈妈送的,笔帽上刻着个“K”字。她喜欢坐在草坪上的大松树下,点一杯青柠果汁,果汁的杯子上插着片薄荷叶,她会把薄荷叶摘下来,放在书页里当书签。

      她从不主动靠近洛洛,只是远远地坐着,看着他在画板前忙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金粉,风一吹,发梢飘起来,扫过她的脸颊,她会下意识地歪歪头,模样很可爱。洛洛的笔尖常会顿住,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悄悄把她的身影,画进薰衣草庄园的草图里——她坐在松树下的样子,她低头翻书的样子,她捏着薄荷叶笑的样子,都被他细细地画了下来。

      洛洛生日那天,在学校的酒吧办了个小派对。

      暖黄的串灯绕着吧台,爵士乐在空气里流淌,朋友们闹着让他许愿,他却望着门口,心里空落落的。吧台上放着杯青柠果汁,是他特意点的,杯子上插着片薄荷叶,和Kimmy常喝的那杯,一模一样。

      “抱歉,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洛洛猛地回头。Kimmy 站在灯光里,手里攥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脸颊有点红。她显然是跑过来的,帆布包上沾着草屑,发梢还滴着水珠,青柠味的气息顺着风飘过来,落在洛洛的鼻尖。

      洛洛的心跳突然变快,手里的红酒杯晃了晃,红酒洒在白色衬衫上,像朵小小的花。他慌忙放下酒杯,指尖蹭到了杯壁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Kimmy 把牛皮纸包递给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又很快缩回去。“没来得及买礼物,”她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这是我画的建筑草图,希望你喜欢。”

      洛洛打开纸包,里面是张薰衣草庄园的细节图——栀子树的年轮画得清清楚楚,薰衣草的行距标着精确的数字,甚至连树洞里藏着的糖纸,都画了出来,糖纸上的小熊图案,和纳兰雪当年藏的那枚,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Kimmy,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衬衫上的酒渍,脸颊更红了,像熟透的桃子。

      爵士乐的节奏慢慢变缓,洛洛伸手,轻声问:“要不要跳支舞?”

      Kimmy 愣了愣,然后轻轻点头。洛洛牵着她的手,她的指尖凉凉的,有点抖,像在紧张。他牵着她在舞池里转圈圈,灯光落在她的发梢,青柠味的气息混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绕着他的鼻尖转。她的裙摆轻轻扫过他的脚踝,像片柔软的云。

      舞到尽兴时,Kimmy忽然踮起脚,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洛洛的脸颊,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唇瓣带着薄荷的凉意,像颗小小的糖,落在洛洛的脸上,甜得发慌。“这个…… 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我的初吻。”

      周围的起哄声像潮水般涌来,洛洛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觉得脸颊发烫,指尖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度,目光追着她跑出门的身影,帆布包的带子晃来晃去,像根小小的风筝线,牵着他的心。

      那一夜,派对的音乐很吵,朋友们的笑声很闹,洛洛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拿起Kimmy送的草图,指尖反复摩挲着栀子树的线条,忽然明白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在热闹的人群里,也只想找她的身影;就是看到和她有关的东西,心里会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就是她走后,空气里都留着她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03 我又欠你的了!有本事就来拿

      接下来的半年,Kimmy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洛洛常在校园里绕远路,路过那棵大松树时,总会停下脚步,望一望树下的空位。松树上还留着他们一起刻的小小的 “L&K”,树皮的纹路随着日子慢慢变深,刻痕边缘长了层浅浅的青苔,像给这段记忆裹了层温柔的壳。他的画夹里夹着片干枯的薄荷叶——是生日那天Kimmy落在吧台上的,叶片边缘卷着,还残留着淡淡的青柠香,他总在画薰衣草庄园时,把它拿出来放在旁边,像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

      他见过好几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孩,总会下意识地追过去,直到看清对方帆布包上没有绣薰衣草,发间没有栀子香,才失落地停下脚步。画稿上的女孩身影越来越多,有时是她坐在松树下翻书的侧影,有时是她捏着薄荷叶笑的模样,连建筑设计作业里,都不自觉地把庄园的窗棂设计成薰衣草的形状——他自己没发现,这些画里的光影,总带着伦敦清晨特有的柔暖,像极了初见时她身上的光。

      Tim 总拿杯青柠果汁凑过来,打趣道:“想你的小兔子了?”洛洛会别扭地别过头,指尖却悄悄摩挲着画夹上的栀子吊坠,把果汁里的薄荷叶摘下来,小心翼翼地夹进书里。他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清楚,这半年里,他每天都会在睡前翻一遍 Kimmy 送的薰衣草庄园草图,指尖划过树洞里的糖纸图案,就像能摸到她画稿时的温度。

      转机是在一个初夏的清晨。

      洛洛像往常一样在草坪上晨练,露水沾湿了他的运动鞋,草叶的清香混着晨光漫过来。他正弯腰系鞋带,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晨光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米白色针织衫,帆布包上的薰衣草绣得格外显眼,风一吹,发梢飘起来,露出耳后那颗小小的痣。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以为是自己又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人正朝着他笑,手里还攥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新鲜的薄荷叶。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金粉,连风都慢了下来,带着青柠的气息,一点点漫到他的鼻尖。

      洛洛本想冲过去,脚步却突然顿住。他下意识地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拨了拨,又扯了扯运动服的领口,假装镇定地走过去,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这么久,你都去哪儿了?”

      Kimmy 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薄荷叶在里面轻轻打转:“吆,生气了?”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和画稿里的模样一模一样,洛洛的喉结动了动,别开目光看向草坪尽头的栀子树——那是学校后来种的,才刚到一人高,叶片上还挂着露水。

      “我问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又硬了些,却没敢看她的眼睛,怕自己藏不住的在意会露出来。

      “回国了啊。”Kimmy抱着臂,帆布包蹭到草坪上的露水,“我妈妈生病了,回去陪她。”她顿了顿,补充道,“本来想跟你说的,可翻遍了书包,都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洛洛的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刚才的火气像被露水浇灭了。他踢了踢脚边的草屑,声音放轻:“那…… 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Kimmy往前走了一步,离他近了些,青柠的气息更浓了,“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跟你说?”

      洛洛被问得噎住,下意识地踢了踢旁边的台阶,脚趾传来一阵钝痛,他痛得直跳脚,却还嘴硬:“我…… 我是你师兄!关心师妹不是应该的吗?”

      Kimmy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阳光落在她的笑眼上,像盛着星星:“好了,不逗你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张草图,递给他,“这是我回国时画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在你的庄园设计里。”

      洛洛接过草图,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跳又快了些。草图上画的是栀子树的细节,枝干的纹路、花瓣的层次,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兔子,抱着片薄荷叶——是他之前跟她提过的,想在庄园里加个“兔子雕塑”。

      他正想说话,Kimmy却转身要走:“我还要去图书馆还书,先走啦。”

      洛洛急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细细的,隔着针织衫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他轻轻一拉,两人的距离突然近了,晨光落在他们之间,连空气都变得发烫。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比想象中更软,带着薄荷叶的凉意。

      良久,他松开她,声音有些发哑:“你欠我的,我拿回来了。从此…… 互不相欠。”说完,他转身就走,怕自己再待一秒,就会忍不住抱她。

      Kimmy站在原地,手还停在被他抓过的地方,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等洛洛的身影快消失在草坪尽头时,她才反应过来,咬着唇笑了笑,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笨蛋,谁要跟你互不相欠啊。”

      第二天,洛洛刚下课,就看见Kimmy站在教学楼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攥着片新鲜的薄荷叶。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过来,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薄荷的气息留在他的皮肤上,带着甜甜的暖意:“现在我又欠你的了!有本事就来拿!”说完,她转身溜进人群,帆布包上的薰衣草在阳光下晃了晃,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洛洛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嘴角忍不住上扬。Tim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递过车钥匙:“行啊,妖精,终于把你的小兔子盼回来了?”

      洛洛把书包丢给他,笑着往Kimmy消失的方向跑:“你先回去,我还有事!”他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Tim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掏出手机,给文萱发了条消息:“洛洛找到他喜欢的女孩了,放心吧。”

      洛洛在图书馆后面的草坪上找到Kimmy时,她正坐在松树下看建筑史,腿上放着本摊开的书,里面夹着片薄荷叶书签。阳光透过松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形成小小的光斑,她的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扫过书页上的文字。
      他悄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松针落在他的肩上,带着淡淡的松脂香。Kimmy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亮了亮:“你怎么来了?”

      “来拿你欠我的东西啊。”洛洛坏笑,伸手去抢她手里的书,“快说,什么时候还?”

      Kimmy把书抱在怀里,往后退了退,却不小心靠到松树上。洛洛跟着靠近,一步步把她逼到树前,他能看到她紧张得攥紧书页的手,指节泛白,连呼吸都轻了些。

      “你…… 你想怎样?”Kimmy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背后的手抓着松树的树皮,掉了些细碎的“皮屑”。

      洛洛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紧张时的模样,和第一次跳舞时一模一样,傻乎乎的,却格外可爱。他伸手替她拂掉肩上的松针,声音放软:“逗你的。”

      Kimmy睁开眼睛,看到他眼里的笑意,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讨厌!”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抓住手腕,轻轻按在树上。

      “我是说,”洛洛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声音低沉,“我还想你欠我更多。”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会等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Kimmy的脸颊更红了,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然后推开他,抱着书跑向图书馆:“那你等着吧!”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帆布包上的薰衣草在风里晃来晃去,像个小小的约定。

      洛洛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忽然高兴得跳了起来,松针被他的动作震得落下来,落在他的头上、肩上。纳兰雪飘在他身边,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生前说的话:“宇俊,爱情就像栀子花开,要慢慢等,等它自己绽放,才最香。”

      风里又传来栀子的清香,混着青柠的气息,绕着洛洛转了圈。远处的栀子树在晨光里轻轻摇晃,叶片上的露水闪着光,像无数个小小的星星。
      04 藏在薄荷香里的影子
      Kimmy跑远后,洛洛还站在松树下,指尖残留着她发间的栀子香。风卷着松针落在他的画夹上,他低头去拂,却不小心碰掉了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是Kimmy刚才递给他的栀子树草图,背面还粘着张小小的体检报告碎片,边角印着“肝移植术后三年”的字样,日期刚好是雪姐出事的那个冬天。

      洛洛的指尖顿住了。他想起之前舞会时,看到Kimmy腰部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条细细的银线,当时他以为是小时候摔的,没敢多问;想起她总在阴天揉着右腹,说“有点闷”,却从不提原因;想起上次一起喝青柠果汁,她不小心碰倒了他的药瓶——那是薇姐生前常吃的免疫抑制剂,Kimmy看到时,脸色突然白了,说“这药我好像见过”。

      这些碎片像被风吹散的拼图,此刻突然在他心里拼出了模糊的轮廓。他攥着那张体检报告碎片,指腹反复摩挲着“肝移植”三个字,忽然想起独孤宇说过的话——雪儿出事那天,急救车上的医疗箱被动过,少了一份标注“备用□□匹配报告”的文件,监控里闪过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身影,后来皇甫琦查到和当年走私人体器官的“白鸦组织”有关。

      纳兰雪飘在洛洛身边,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变沉,心里也跟着揪紧。

      在纳兰雪的公寓里,他曾见过她的体检记录——她的肝配型报告上,有一个未标注姓名的匹配者,编号是“K-0714”,而Kimmy的生日,正是 7月14日。当时以为只是巧合,直到现在才想起雪姐手术台上的记录里,写着“供体□□需从右侧切口取出”,那道疤痕的位置,和记录里的切口线完美重合。

      洛洛把碎片小心翼翼地夹回画夹,转身往图书馆的方向走。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他身上,却没了刚才的暖意。他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刚好看到 Kimmy在跟管理员说话,手里攥着本旧书——书脊上印着“薰衣草庄园档案”,是雪姐当年在法国留学时写的,扉页还留着雪姐的签名,Kimmy指尖划过签名时,眼神里的温柔不像陌生人,倒像在看很久不见的亲人。

      “洛洛!”Kimmy看到他,笑着挥挥手,把书抱在怀里,“我找到这本啦,里面有雪姐画的庄园手稿,你要不要一起看?”

      洛洛走过去,强压着心里的波澜,伸手替她拂掉肩上的灰尘:“好啊。” 他的指尖碰到她腰侧的疤痕,Kimmy下意识地缩了缩,笑容淡了些:“小时候做过手术,有点怕碰。”

      “什么手术?”洛洛轻声问,目光落在她的右腹。
      Kimmy的眼神晃了晃,低头摸着书脊:“记不太清了,我妈妈说我小时候肝不好,做了移植手术才好的。”她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疑惑,“洛洛,你知道‘白鸦组织’吗?我妈妈说,当年给我捐肝的人,好像和这个组织有关,可她再也不肯多说了。”

      “白鸦组织”——这四个字像针一样瞬间扎进洛洛的心里。他想起文萱曾在会议上提过,这个组织专门走私人体器官,三年前雪姐出事前,曾派人调查过他们,还说“有人在找配型的□□”。当时大家都以为是薇姐自己要做手术,直到后来发现她的体检报告里,肝功能一切正常。

      看着 Kimmy 眼里的疑惑,珞珞忽然想起纳兰雪出事前的那个晚上,她在公寓里对着电脑哭,屏幕上是一份□□匹配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被涂掉了,只留下“K”开头的字母,而另一个是宇文恺薇。当时她喃喃道:“不能让他们找到你,绝对不能。”原来那时,她就知道有人要抢薇姐的肝,为了那个需要移植的孩子。

      洛洛攥紧了Kimmy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他看着 Kimmy 眼底的栀子树倒影,忽然明白——雪姐从来没有离开,她的一部分,藏在这个喜欢薰衣草、爱喝青柠果汁的女孩身上,藏在她的疤痕里,藏在她每一次揉着右腹的动作里,像一道温柔的光,护着她长大。

      Kimmy点了点头,风又吹来了,带着薄荷和栀子混合的香气。Kimmy靠在洛洛身边,翻着雪姐的手稿,轻声说:“可以!对了你看,雪姐画的庄园里,也有棵大松树,和我们小时候刻‘L&K’的那棵好像。”洛洛点点头,目光落在手稿角落的一个小标记上——是个小小的鸦爪印,和 “白鸦组织”的徽章一模一样。

      纳兰雪飘在他们身后,看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洛洛手里的画夹里,体检报告碎片和手稿隔着几张画纸,却像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珞珞的目光讳莫如深,但也许Kimmy还不知道,她身上流着纳兰雪的温度。虽然洛洛还没弄清,当年纳兰雪是怎么从“白鸦组织”手里逃出来的,又为什么要把肝捐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也许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还藏在某个角落,盯着Kimmy身上的“礼物”。但此刻,松树下的风很软,手里的书很暖,洛洛看着Kimmy的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真相是什么,既然木已成舟,他都要护着她,就像雪姐当年护着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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