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不明白的是，昨日还青涩的少年，转眼色欲熏心，从熟透了的红苹果变成烂柿子。
　　她当然知道鱼见跃不知道这是一场两个学校的联谊舞会。因为她早在提前布置舞会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事实上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了，作为中国留学生里面的风云人物。每次恋情都能引起注意。
　　国内与国外的网络并不同步，国内没有任何消息传到社交网络上。他换女伴的速度太快了。和她交好的索菲亚，总会谈起他最新的事迹。
　　零落的笔没盖上笔帽，书桌的书没合好，窗台的落叶，都让她感到非常不安。尽管课下都整理了，第二天由于短暂的遗忘还是会出现的。
　　江时韫寒假要去旅游，地点定在了南市。
　　“你要和我去吗？”
　　“不了，不太喜欢出游。”
　　“那好吧，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林予悦安心地等待寒假的来临，这次寒假比以往来得早了。
　　她正收拾书包的时候，江时韫跑来让她帮忙保管一下手机。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些什么。打开照相机，拍了一下黑板上的寒假作业。而后关闭了手机。
　　周末，依旧是双休日。
　　她跑去了植物公园，听听树的声音。已经是快要冬天，人很少，树也没有叶子了。树木干干巴巴地排列在一起。
　　她往公园尽处走，碰见江时韫在跑步。她也没打扰他，就乖乖坐在长椅上。
　　树的声音稀稀落落的，风的声音反而更大。
　　她的脸颊，她的头发，无一不顺着风的触摸。本来是来听树的声音，现在都是风的声音了。
　　本来是跑步，现在是看人了。
　　江时韫站在桥上，低头看林予悦。林予悦只是低头看着突然靠近的小狗，一动不动。
　　“怎么会有狗，完蛋了。”
　　她只能这样坐着。
　　江时韫下了桥，跑到小狗面前，
　　“这是我养的小狗，还没起名字的。很温顺的。”
　　乡下来的中华田园犬，是江时韫爷爷带来的。
　　“这里的人太少了，你会来这里也不奇怪。”
　　“这里有个秋千，我带你去。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少女恬淡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像那只小狗的眼睛。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养这条小狗。江时韫心想。不同于大多数上扬的眼角，林予悦是很自然的下垂眼型，看来跟狗狗的眼睛很相似。虽然这个比喻不怎么恰当。
　　“好，在哪呢。“
　　她突然很好奇，跟着江时韫的步伐。
　　江时韫先上前坐坐后，“你坐吧，我已经先把灰尘吸走了。“
　　她坐到秋千上，冯暄在后面背书，也注意到她了。
　　冯暄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还是放弃了，假装从来没来过一样，收拾了书本跑去别处了。
　　寒假远比想象的更漫长，江时韫去完南京后，安心的呆在家里等待饺子下锅。
　　江父正在桌子前包装礼物，一份大的，一份小的。
　　大的里面是江母心心念念很久的项链。小的里面是江时韫的iPad。新年了，是时候给家里的人送礼物了。
　　新年新气象，江时韫一如既往地吃到了硬币饺子。
　　与此同时，姥姥爷爷也在包饺子，林予悦在厨房帮忙。
　　素馅的饺子，不难吃但也不好吃，但她还是捧场地说很好吃。
　　“不这样说，下次就没有了。”
　　她很识趣，手机震动了，她看了一眼消息。江时韫拍了一张饺子图。
　　“我家的饺子，个头很大。”
　　“嗯，你吃好就行。”
　　宅宅的她又拒绝了邀约，在书桌上写着没完成的故事。
　　江时韫又发来了消息，“我在你家楼下哦，现在下雪了可以堆雪人了。”
　　她拿起来手套，穿了件黑色的牛角扣大衣，匆匆忙忙下楼了。
　　江时韫正穿着灰色卫衣，他的黑色棉服外套随意搭在门前的椅子上。他手里拿了一只小鸭子的小雪人。
　　“我刚做好的小鸭子。你瞧瞧。”
　　他又把顺路打包的热咖啡递给林予悦。
　　“是你喜欢的拿铁，趁热喝。”
　　她拿起手套，给他分享了一只。他的手掌不是很服帖。
　　“带着吧，还是暖和些。”
　　雪人很快堆了一个雏形，差了胡萝卜，她跑楼上拿两根胡萝卜。
　　剩下的一根，掰成两块。一人一块，雪人堆好了。
　　她坐在雪地上，江时韫拿起拍立得，拍了两张。
　　一张给了林予悦，一张留给自己了。
　　短发已经变成长发，她正侧脸对着雪人笑。
　　江时韫感觉一切很不真实，像梦一样。就突然地这么热络的关系。好多误会和矛盾抛之脑后，他始终觉得一切那么的不真实。
　　林予悦回去拿了颜料和刷子。分给了江时韫一把画刷。林予悦没学过画画，只是单纯凭美感给雪人涂色。
　　雪花降落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冻得通红。江时韫和林予悦去了咖啡店呆着，咖啡的香气暂时抵挡了寒冷。
　　人很少因为温暖到来而忽略寒冷。因为温暖太短暂了，她叹了一口气，刚好看到冯暄在咖啡店帮工。
　　冯暄也认出她了，冯暄上了一份草莓大福，尽管林予悦并没有点单。
　　“送你们的，因为你上次帮了我。”
　　她小声地在林予悦身边说道。
　　林予悦收下了草莓大福，软糯糯的口感让她感到舒适。
　　江时韫上传了照片到□□ 相册。
　　高中的人已经渐渐地少了人情味，对一些事情也变得渐渐不关心。连日的繁忙的课下作业，连日的考核，明示着寒假来临的前兆。
　　林予悦拿了本答案，把作业糊弄完成的时候，终于得了空闲。
　　雪天的雪人还静静呆在楼下，她打开窗户的时候，雪花不再降落。
　　屋内的暖风扇还长明着，散发温暖。老旧的房屋，暖气是不怎么热的，书桌上是散落的稿纸，她正考虑怎么继续写结局。
　　小时候的奇思妙想，渐渐被人长大的忧伤慢慢淹没，直至不见。她的灵感慢慢少了。结局也坑坑巴巴。
　　江时韫突然的拜访，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已经十二月一号了，生日快乐。”
　　“我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
　　“进来吧，”她跑去跟姥姥姥爷说了一下家里要来她的朋友。
　　她把蛋糕放下，然后给他倒上新鲜的红茶。
　　“你们家室内温度不怎么高啊。”
　　“暖气时好时坏。”
　　“我认识修暖气的师傅，等会切完蛋糕忙完我们的事情就让他上门来修吧，你觉得呢？”
　　好，”她想了下答应了。
　　“吹蜡烛吧。”
　　“还有我自己做的蛋挞，很早之前做给你吃过。”
　　“现在请再尝尝我的手艺吧。”
　　“已经有两年没吃过了。”这次蛋挞的口感更绵密，外壳更酥脆。
　　“现在比之前更好吃，之前也好吃。”她衷心地夸奖起来。
　　她把蛋糕的一部分分给姥姥姥爷，然后就带着江时韫从客厅去到了阳台。
　　阳台的窗户关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霜花让外面的景象模糊起来去。
　　暖气师傅的动静太大了。不过那会姥姥姥爷一起去公园散步了，就在林予悦告知他们有人上门修暖气。他们临时起意的决定。
　　鱼浅浅临近新年，约她出去买袄子。
　　鱼浅浅不怎么喜欢她妈妈的品味，于是问父母要了钱就找林予悦。
　　她们在商场里走走停停，商品琳琅满目，林予悦却看见李琦也在购物。
　　李琦，长得很白，她唯一一次接触就是和冯暄打照面的时候。
　　李琦罕见地没化妆，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李琦好像消停了很久，久到冯暄这段日子过的舒心太多了。冯暄也变得开朗起来，她也是见到了。
　　鱼浅浅试着白色棉服外套，询问着：“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啊？”
　　“要不要试试红色的这件斗篷棉服，应该比白色更衬你的脸。”
　　鱼浅浅的脸，有点异域风情，艳丽却不媚俗。
　　“真的耶，那就买这件吧。”
　　“报我的会员卡吧，可以打七折。”
　　“好，”鱼浅浅高兴地亲了一口林予悦。
　　李琦也买完衣服了，她看到林予悦，也装作没看到。
　　马上临近新年，鱼见跃从英国赶回来过年。一年不见，鱼见跃也变得成熟不少。不管是什么方面，都变得更稳重了。
　　江时韫被鱼见跃约出来的时候，鱼见跃找了一个西餐厅。
　　“她的近况怎么样啊？我约你出来可不是单纯找你吃饭的。”
　　江时韫正切着牛排，慢悠悠地尝了一口牛肉。这牛肉口感不错。
　　“她最近都挺好的。”
　　“不过，你不应该找我问话的。虽然是好朋友的身份，现在我们是竞争者的身份。”
　　“就因为你也喜欢她？”
　　“放弃吧，她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这饭你自己吃吧，我已经付过钱了。”鱼见跃在听到夏燃打给他的电话后，急匆匆地走了。
　　江时韫吃完后，坐在西餐厅前面的咖啡厅。
　　林予悦正探头往西餐厅里看，来之前翻找了大众点评的评论之后再三犹豫还是决定进去，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要吃什么。她看到江时韫走了出来，“进来吧，我告诉你哪个更好吃。”
　　“跟着我吃，准没错。”
　　“不过要是鱼见跃晚走一会，你们就能碰上了。”
　　“没碰上，挺好的。”林予悦松了一口气。
　　鱼见跃跳上公交车转身的时候，林予悦刚好下车了，就这么错过了，直到林予悦也去了这家西餐厅。
　　江时韫又点了新的菜，然后等待林予悦慢慢品尝。
　　“确实很好吃。”
　　“到底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
　　“真的很好吃啊，才怪。”
　　“我不喜欢夹生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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