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许

　　午后阳光下，两个人懒懒地斜倚在沙发上。
　　许楠背对着落地窗，整个人闪闪发亮，如镀金一般。
　　周晨山便支起一只胳膊撑住下巴，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着眼前的人，肌肉紧实、身形流畅，上面却套着破洞的上衣、褪色的短裤。
　　许楠不善修饰自己，但他的一举一动全是勾引。
　　当然，他不要开口说话。
　　“我终于明白你做事为什么那么毫无顾忌了，大不了……你还能回去继承家业，外加个人问题也可以顺利解决，你挺幸运的！”
　　周晨山不满意这种说法，忽然拉住许楠的手，用力攥紧，“你就这么看我？对，你就是天天在暗自观察我……”
　　“让我猜猜，在你的候选人名单里，我周晨山就是个假模假式做相机的餐饮二代，成不了什么气候是吧？”
　　他举起许楠的胳膊，指向自己的书房，他精心重装出的研发实验室，“不是吧，连你都看不出来我是真心喜欢这些东西吗？”
　　许楠任由他拉扯着，继续指向室内隔断上的陈列品，有初代的、第一代的、第二代的，加强版的，全和周晨山的亲骨肉一样。
　　“知道，知道！”
　　许楠坐起来，趴在他肩头笑出声。
　　“所以呢，求我，让我给青山纪投一笔钱吧！”
　　“滚——”
　　周晨山先是抄起烟灰缸，然后翻着白眼改用抱枕砸向许楠，“你X死了心吧！我要给你看看，我周晨山既能把公司做好，又能和你纯粹的恋爱，还能……”
　　“还能什么？”许楠的一条腿搭过来，勾住周晨山的腰。
　　还能……
　　当然是……和许南瓜修成正果。
　　周晨山挑起眉梢，忽然避开许楠的视线，顿了顿说：“总之一切都能做好，尽我最大的努力！”
　　两个月之后，看似平稳的日子即将迎来新的风浪。
　　技术侵权案仍在僵持中，周晨山在许楠的提醒下尽量谨慎低调，没有再出纰漏。
　　青山纪内部也开始讨论新的破局计划，譬如组建产业联盟，推动运动相机领域的技术标准化。
　　另一方面，他们准备在黑灵破罐子破摔之前，将部分技术开源，让低端信息彻底失去价值。
　　以上虽说不是许楠的主意，但自从上回周晨山被他洗脑后就开始审视公司的短板，也愿更多地采纳下属们的建议了。
　　地球的另一端，KK的科技园突发火灾，青山纪与之合作的项目进度缓慢，周晨山不得不去出了个短差。
　　许楠在那几天，频繁与黑灵软件公司的负责人喝茶，连公关公司的迪克张也收到了情报。
　　他再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当然也发掘下一个合作机会。于是凭借着身轻如燕，他故技重施，这回是挤进许楠的车里，把驾驶位上的人吓得一哆嗦。
　　“又……又怎么了，周晨山还在德国，出什么问题了吗？”
　　“啊，你还想着周总呢，我以为你们俩闹掰了呢！”
　　话音刚落，迪克张慌忙捂住嘴，似乎有点用词不当，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算是表达完整了。
　　“去哪，我送你……”
　　许楠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将车子开进主路。
　　迪克张马上耸耸肩，“哎，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说正事吧，听说许总你要投黑灵软件了，这则消息一旦公布，那青山纪不就尴尬了……”
　　“再说，侵权纠纷的背后不就是他们两家么，官司还没定论，青山纪和KK的合作产品又停滞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继续支持青山纪吗？”
　　迪克张明显是因为跟项目对青山纪有了感情，许楠瞥一眼他那紧张的神情觉得好笑。如此感性的一个人似乎不像排名前三的公关精英。
　　“那又怎么了，你应该庆幸它不是上市公司，我这么做又不会让股价跳水！”
　　迪克张迅速反应了一下，青山纪不是上市公司，但黑灵背后的S集团则相反，难不成投资大佬有其他谋划了！
　　“那我……接下来……”迪克张明白自己今天有些冒失了。许楠本该这样，手握资本就要搅起风云，就像他们做公关的，到处一团和气，那不得饿死。
　　车子已经开出两个路口，许楠回转方向盘，稳稳地停靠在路边，“你接着按合约做就好了。”
　　他看向迪克张，那双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对方明白了，还带着洋娃娃似的俏皮。
　　许楠转头看向车外，“可以在这下车吗，我后面还约了人。”
　　“好的呢，今天真不好意思。”迪克张点头哈腰，“许总，耽误你时间了……”
　　“对了，下次不要搞突然袭击了！”许楠倾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又补上一句，“除了这个，我对你们的服务还是很满意的！”
　　“谢谢，谢谢，许总！”
　　迪克张在许楠春风般的笑容中离开，要是被周晨山看见了，真不好说会怎样。
　　许楠想着要对这家伙好一些，因为事实证明，他的消息确实灵通。
　　可他没察觉出，迪克张正在往朋友之外的方向揣测他与周晨山的关系，人家在好奇他私下里怎么向周晨山交代投资对家的事。
　　而许楠呢，继续用时间换空间，空间换时间，简言之，当个鸵鸟。
　　-
　　周晨山从德国回到北京时，许楠已经在重庆啃上兔头。两个人通过几次电话，许楠也没说清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晚上，周晨山被五叔喊去西城的总店小聚，正赶上吉丰楼有新品出炉，叔侄俩对着一桌子的佳肴开始点评。
　　因为天气转冷，话题就跑到了北京大白菜上。
　　芥末墩儿，吉丰楼老顾客们的最爱。别看它只是用大白菜腌制的，但辅料的配比，腌制手法都有讲究。
　　周晨山问东问西想要顺走点绝活，五叔也很精明，一个劲儿地把话茬往“百年老店无人继承”上带。
　　聊得越发没意思，周晨山便把包间里的电视打开，城市新闻一条接一条，看上去还挺热闹。
　　“北城区新增一处郊野公园，市民欣赏红叶又有新景点……”
　　“即日起，北京第一人民医院将为六十五岁以上老人开放……”
　　“今日，我市南城区高新基地揭幕，副市长和相关区领导参加了典礼仪式……”
　　“年内入驻基地的科技企业将达到六家。其中，黑灵软件公司倍受瞩目，成立不久即在影像剪辑领域做出卓越的技术创新……”
　　周晨山一见是黑灵的消息，转而低头品尝碗里的鱼汤。
　　五叔在一旁细嚼慢咽，看得津津有味。
　　“哎，晨山，这不是那谁么……”
　　屏幕上一群人簇拥着大领导在合影，五叔感觉其中一个人面熟。
　　后面的镜头在展示科技企业的办公环境，那个人再次有了近镜头，面目年轻，身形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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