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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的代价与哄狐地狱
苏昀那句带着哭腔和疲惫的“项目……给你……别……别再弄尾巴了……”,像一句魔咒,瞬间浇熄了陆淮心底最后一丝暴戾的火焰。随之升起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满足感、隐秘心疼和……一丝莫名不安的复杂情绪。
他赢了这场交锋,用最原始也最激烈的方式,迫使这只高傲的狐妖低头,甚至交出了刚刚到手的战利品。
但看着怀里这只被“惩罚”得几乎散了架、连尾巴都无力地耷拉着、只剩细微颤抖的苏昀,陆淮心里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他沉默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苏昀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然后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苏昀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连挣扎的意图都没有,只是顺从地、甚至有些依赖地将脸埋在他胸口,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代表不舒服的呜咽。
陆淮抱着他,避开可能还有人的通道,从酒店隐蔽的侧门离开,直接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车。
车厢内一片安静。
苏昀蜷在后座,裹着宽大的西装外套,只露出一张苍白得吓人、眼尾却残留着惊人艳色的脸。他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睡着了,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偶尔从喉咙里溢出的、极其细微的抽气声,昭示着他并未安眠,身体可能还在承受着刚才那场“酷刑”的余韵。
陆淮坐在他旁边,侧头看着他,目光晦暗不明。他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将他身上滑落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一路无话。
回到公寓,陆淮将苏昀抱到主卧的床上。
苏昀一沾到柔软的被褥,就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将自己紧紧裹住,连那条总是引人注目的尾巴,也严严实实地藏进了被子里,只留一点火红的尾尖露在外面,可怜兮兮地搭在床沿。
陆淮站在床边,看了他半晌,然后转身去了浴室。他放了一缸温度适宜的热水,滴了几滴安神的精油。
回到卧室时,苏昀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去泡个澡。”陆淮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一丝不自然。
苏昀没动,也没应声。
陆淮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便弯腰,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这一次,苏昀挣扎了一下,很微弱,带着抗拒:“……不要。”
“泡一下会舒服点。”陆淮不由分说,将他放进浴缸温热的水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的那一刻,苏昀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些,但他依旧闭着眼,偏过头,不看陆淮,也不说话,脸上是明明白白的抗拒和……委屈。
陆淮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帮他清洗。动作笨拙,却尽量放轻了力道,避开了那些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尤其是……尾巴的根部。
清洗完毕,用宽大柔软的浴巾擦干,再换上干净的睡衣(依旧是陆淮的),整个过程,苏昀都像个人偶一样,任他摆布,只是唇抿得紧紧的,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水汽,看起来脆弱又倔强。
重新躺回床上,陆淮想给他盖好被子,苏昀却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达着无声的抗议和疏离。
陆淮的手僵在半空。
就在这时,陆淮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屏幕不断亮起,来电显示是周言、几个董事、甚至还有几家关系密切的媒体负责人。
陆淮皱眉,拿起手机,刚接通周言的电话,对面就传来周言焦急无比、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
“陆总!不好了!出事了!您和苏总……不是,您和盛景的苏昀……在酒店……被拍到了!”
陆淮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被拍到了?说清楚!”
“就是……就是庆功宴之后,您拉着苏总离开,然后……有记者蹲在走廊那边,拍到了您把苏总拉进休息室的照片!虽然没拍到里面,但是……您拉着苏总手腕、苏总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还有您后来抱着苏总出来、苏总裹着您外套……都被拍到了!现在网上已经炸了!热搜前三都是这个!”
陆淮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他立刻挂断周言的电话,点开社交媒体。
果然,#陆淮苏昀 庆功宴争执##陆淮强拉苏昀离场##苏昀疑似昏迷被陆淮抱走#……一连串触目惊心的词条高高挂在热搜榜上。
点进去,最上面就是一组清晰度颇高的照片。照片里,他脸色冷硬地拽着苏昀的手腕,苏昀微微蹙眉;他半抱着苏昀走进休息室;最后是他抱着被西装裹紧、看不清脸的苏昀快步离开。
下面的评论早已沸腾:
【卧槽!什么情况?商战变情杀(bushi)?】
【陆总这脸色好吓人……苏美人看起来好脆弱……】
【是因为‘云端智谷’项目被抢了吗?陆总当场发难?】
【看苏昀那样子,好像很不舒服?陆淮对他做了什么?】
【贵圈真乱……这俩死对头不会真有什么吧?】
【只有我注意到陆总抱苏美人的姿势吗?有点……男友力?】
【楼上的,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不过这画面确实……好有故事感……】
舆论迅速发酵,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说陆淮输不起当场报复的,有说两人私下关系本来就复杂的,甚至开始有人脑补一些更离奇的情节。
陆淮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他看着床上那个背对着他、因为热搜内容而身体明显更加僵硬的背影,一股烦躁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苏昀肯定也知道了。
果然,几分钟后,苏昀放在枕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来自助理和几个合作伙伴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苏昀依旧没动,仿佛睡着了,但那微微起伏的被子边缘,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接下来的两天,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以下。
苏昀单方面开启了冷战模式。
他不再挑剔食物(或者说,他几乎不吃什么),只是沉默地接受周言送来的餐点,吃几口就放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卧(他自己要求的),把门反锁。偶尔出来,也完全无视陆淮的存在,仿佛他是空气。
但他会以各种方式,让陆淮感受到他的不满和……“都怪你”的控诉。
比如,陆淮早上起来,会发现自己的领带全部被打上了稀奇古怪、根本无法解开的死结。
比如,陆淮常用的那款须后水,味道变得极其诡异刺鼻,显然被加了“料”。
比如,客厅里那盆幸存的绿植,一夜之间所有的叶子都被揪光了,光秃秃的杆子上,用口红(不知苏昀从哪里弄来的)写着三个字:**你·完·了**。
最让陆淮头疼的是,苏昀的身体似乎真的因为那天晚上的“惩罚”和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差。他咳嗽得更频繁了,脸色也一直不见好转,偶尔从客卧出来倒水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每当这时,陆淮想上前,得到的永远是一个冰冷的背影和一声压抑的咳嗽。
陆淮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雷区。苏昀就是那个埋雷的人,而他每走一步,都可能引爆一颗,炸得他心烦意乱,焦头烂额。
耳边虽然没有声音,却仿佛时刻回响着苏昀无声的谴责:
**“都怪你!”**
**“你自己想办法!”**
**“为什么要把事情闹成这样?”**
公司那边也是一团乱麻。董事会委婉询问,公关部焦头烂额地出方案试图降温,合作方旁敲侧击……陆淮第一次觉得,赢了一个项目(虽然是以那种方式“拿回”的),代价如此沉重。
他知道,根源在苏昀。
他必须“哄”。
可怎么哄?这只狐妖现在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道歉?陆淮拉不下那个脸,而且他知道,苏昀要的绝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物质补偿?苏昀恐怕只会冷笑。
陆淮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
第三天傍晚,陆淮提前结束工作回到公寓。客卧的门依旧紧闭。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苏昀,”陆淮对着门板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们谈谈。”
依旧没有声音。
陆淮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云端智谷’项目,合作开发。”
门内,似乎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动静。
陆淮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盛景主导,寰宇辅助。利润你七我三。”
这是他权衡了很久,也是目前唯一可能让苏昀稍微消气的方案。等于把他“抢”回来的项目,又拱手让出了大半,还要给对方打下手。
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让步。
门内依旧安静。
就在陆淮以为这次尝试又失败了的时候——
“咔哒。”
一声轻响。
客卧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苏昀苍白却依旧美丽的面容出现在门后,那双凤眼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看了陆淮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像是施舍般,**将那条火红的、已经恢复了些许蓬松的大尾巴,从门缝里……递了出来**。
尾巴尖,在陆淮面前的地板上,**轻轻点了三下**。
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砰!”
门再次关上。
但这一次,没有反锁的“咔嗒”声。
陆淮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地板,半晌,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个极浅、却如释重负的弧度。
虽然依旧没得到一个好脸色,虽然只是递出来尾巴尖点了三下(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勉强接受?),但至少……门没锁死。
这大概就是这只傲娇狐妖,在盛怒和委屈之下,所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原谅”信号了。
陆淮忽然觉得,那让出去的三成利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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