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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棒底下出孝子
楚骁:……
他是不是打得太轻了!
抱一个晚上,他也不用睡了!
“下去。”
楚瑾瑜抓住宽厚的手掌,贴在他有些烫的额头上,“难受。”
楚骁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人抱住,“睡吧。”
独属于小崽子的味道紧紧包裹住他,香软的身体发着低热,偏偏对方还睡得不安稳,哼哼唧唧的,软乎乎的脸蛋还偶尔蹭他两下。
夏日亮的早,天刚拂晓,才寅时末(凌晨四点半),小孩平日一觉都是往辰时(七点)睡,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准备到外间召人伺候。
“您要起吗?”楚瑾瑜坐起来,环住健壮的腰,把脸贴在上面,“这么早?”
你不能多睡会儿吗!
我真是求你了!
大早上的捡草帽吗!
“你继续睡。”楚骁揉了揉凑在他身上的小脑袋,又探了下还烫着的额头。
“不睡了,儿臣和您一起用早膳吧。”小脑袋抬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
楚骁捏住脸颊上的软肉,轻笑了下,“你这算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吗?”
平日里三催四请,他不拿戒尺吓唬都不起来的兔崽子,今日居然这么早就要陪他用早膳。
“儿臣本来就孝敬您。”楚瑾瑜趴在满是龙涎香的怀里,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背上的伤也确实让他睡不着。
“行了,困成这样,再睡会儿。”楚骁要扶着人躺下。
楚瑾瑜:你来挨马鞭,我看你睡得着不!
“中午再睡。”他抱住父王的腰不撒手,没错过早晨起来,对方身下那点子反应。
楚骁挑了下眉,召来侍从服侍更衣洗漱。
早膳没摆到外间,而是放到寝室暖榻的桌案上,上的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楚骁抱着小孩到暖榻上坐好,刚收回手,就被拉住,“喂儿臣嘛。”
他也没拒绝,坐到对方身后,将细瘦的身躯箍在怀里,先喂了几勺牛乳蛋羹,又夹了几筷子鲜笋、茭白、糯米藕……
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喂什么吃什么,乖得让他心里发软,止不住地想再多疼疼小崽子。
“吃不下了。”声音里没了平日的清冽。
楚骁没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将燕窝放在对方面前,开始自己用膳。
小脑袋低下去,一勺勺舀着燕窝。
用完膳后,亲兵呈上奏折,楚骁才走到对面坐下,“批吧,累了就休息。”
楚瑾瑜执起朱笔,单手撑着有些昏沉的头,打起精神,写下批语。
两刻钟后,侍从呈上药,他接过来,小口喝完。
楚骁一直注意着孩子的动静,兔崽子可从没在他面前这么乖过。
连着批了一个时辰,楚瑾瑜有些累地趴到桌子上,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着,疲惫地闭上眼,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昨晚父王脱口而出就要废他,他又怕又难过。
明明是对方说不和他论君臣只论父子,却还是要废他。
他的头疾,本想在攻下兖州后,找个机会坦白,但如今他却不敢再开这个口。
怎么办啊……
到了冬日他根本瞒不过去,要是日日用内力压制,不等报仇,他就该先下去找娘亲了。
想着想着,他便沉沉睡去。
楚骁放下笔,把小崽子抱到床上,又解开衣服,拿了药膏,白皙的皮肤上,鞭痕交错,有不少地方都是青紫。
抹完药后,他看了好一会儿安静的睡颜,才起身到外面召将领商议战事,火烧连营的计策是小孩想出来的,等此战胜后,他需要好好想想该给对方点什么,昨晚一时情急说的话,让他越想越后悔。
这孩子平时看起来爱闹他,心思却最为敏感,尤其在权力上,慎之又慎。
他既然给了世子的身份,就从没想过要换人,要真是废了对方,他这是在把孩子往绝路上逼。
他久居高位,小孩和他相处,带着的讨好他不是看不出来。
他就是再纵着对方,身份地位带来的压力,还是全压在这孩子身上,他不能拿这种东西去威胁人,孩子会害怕的。
以后不管再气,都不能再说这么伤人的话了。
中军帐。
驻守跑虎寨的李严,在射完最后一支箭矢后,丢了几座空营给齐军,自此,齐军离猇亭还有不到五十余里。
之后秦军的军令,从节节退败,变成了死战不退。
半个月后,就是三伏天,酷暑能将人烤化。
商平压上了齐朝的所有家底,家家户户三丁抽一,凑了四十万大军给朱敬节,以求多苟延残喘些时日。
又视察了遍军营后,楚骁回到了王帐。
小孩正趴在床上看书,“在看什么?”
他将书拿起来,是《韩非子》,轻笑了下,“这么用功?”
楚瑾瑜想翻个白眼,父王不会以为他军政皆通,靠的是仙人指路吧!
兵法两家的著作,他几乎就没有没读过的。
钟子南教学方法虽变态,但也确实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能快速在秦军立足,处理起奏折来,也有条不紊,更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父王青眼。
“随便看看。”他忍着疼爬起来,“一起出去逛逛吗?”
楚骁点了下白皙的眉心,“孤真是把你打轻了。”疼成这样,还敢给他想着往外跑。
楚瑾瑜:……
看不出来我在找机会和你单独相处吗!
你以为我不疼吗!
要疼死了!
“没事干就起来把折子批了。”楚骁将书放到床上,他得给这兔崽子找点事干,免得一天到晚想出去玩。
楚瑾瑜跳下来,扯到伤口,让他疼得吸了口凉气,才慢慢扶着桌案坐下。
“齐军的主将只有朱敬节吗,不应该啊,四十万大军只有一个人统领,商平也放心?”他拿起一本奏折,随口问父王。
“还有雍王商子淇,只是甚少露面,算是监军。”楚骁叉了块奶糕,递到红唇边,“张嘴。”
楚瑾瑜压下心底的震惊,低头咬住奶糕,商子淇怎么会上前线,他不是齐朝前太子吗,商平明明那么忌惮,怎么还会让他掌军?
“知道商子淇吗?”小孩够博学,钟子南也是齐朝前兵部尚书,不会不了解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前太子,楚骁又叉了块龙井奶酥继续投喂。
楚瑾瑜:那我可太知道了。
但商子淇也知道他太多事,无论是娘亲的死还是他的头疾。
“他是齐朝前太子,当年被送去北蛮为质,后来商平抢先登基,等商子淇回朝后,大势已去,但他贤名远播,朝中有不少老臣支持,和谢、高两大家族对立。”
“你觉得此人该留还是该杀?”楚骁舀了勺牛乳,喂到小孩嘴里,以前他一个人批折子时,桌子上只会上盏茶,如今倒是摆了不少零嘴。
楚瑾瑜:……
平心而论,商子淇对他挺好,收留了当年被高展挑断手筋的他,就连钟子南,也是对方介绍给娘亲,这才让娘亲有了后来十年的稳定日子。
娘亲死后,商子淇更是月月来看他,他出不了府 ,对方就给他带不少新奇玩意。
只是,他总觉得,娘亲的死和商子淇也脱不了关系,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咽下牛乳后,他才开口道:“儿臣以为可先留,若是现在杀商子淇,一是中州还有不少保皇党,会为我们攻取中州平添阻力,二商子淇毕竟贤名远播,杀之,有损民心。”
楚骁笑着赞了句,便继续投喂可爱的小崽子。
后面三日,楚瑾瑜都待在王帐一步未出,直到不会再一走就牵动伤他才出去。
“见过殿下。”庄亮走进行礼。
楚瑾瑜正在检查箭矢、火油,“免礼。”
“殿下这几日,可是病了?”庄亮的声音有些急切,世子刚来军营时,日日都会外出,这几日却是一步不出王帐。
楚瑾瑜:……
他总不能说,被父王抽的吧!
“偶有风寒。”他将箭矢沾上火油点燃,试了下能射多远,搭弓射箭时,他发现高估了自己,拉紧弓,后背的肌肉一绷紧,疼得他差点让箭矢脱手。
“你来射。”他把弓箭递给对方。
庄亮双手接过,心下疑惑,世子是受伤了吗?
沾满火油的箭射到树枝上,引燃了树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射程是够的,楚瑾瑜心里想着火攻还需看风向……
等回过神,见庄亮还站在一旁,“庄将军有事?”
庄亮动了动嘴皮,还是鼓足勇气问:“殿下可是在新虎寨受伤了?”
顿了下,心一横道:“实在不值得您以身涉险。”
楚瑾瑜:……
你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受伤,若是无事,你便退下吧。”
五日后,齐军大营。
商子淇和朱敬节跪地接圣旨,皇帝令二人死战不退,务必拖住秦军的攻势。
“王爷,如今炎炎夏日,水源干涸,将士们不得不以污水为食,致使疫病流行,十亭病倒三亭,再战下去,秦军还没打过来,我们自己就得先病死。”朱敬节站在一侧忧心忡忡。
“去这里扎营,此处树林茂密,可遮暑热。我军移入此处,依溪伴水驻扎,待秋后,再与秦军一绝死战。”商子淇指了下舆图上的猇亭,商平已经下旨,他现在撤军,便是回了盛京,也是一个死。
何况,有那孩子在楚骁身边,这未来的天下终究还是他们商家的。
很快齐军四十余屯全部迁入猇亭,连营七百余里的消息传入秦军。
斥候将齐军兵营分布呈上,中军帐里只有楚骁、楚瑾瑜和程志节三人。
“这里,围三阙一,可留下一道生门,将齐军引诱至此,再围歼。”楚瑾瑜用朱笔在猇亭西侧画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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