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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英雄救美
被搂住的梅知微明显有些别扭,她要不要回抱一下,思考之间,言之已放开她,笑魇如花。
还好没动。
言之变回本体,飞过来趴在肩头,她很喜欢趴在梅知微的肩上,这里离梅知微脖子近,香味更浓郁。
每天来上那么一下,真是惬意得紧。
至于亲人的事,她和梅知微关系这么好,寻个合适的理由,梅知微肯定会帮她的。
梅知微余光看她,眼中涟漪,唇角勾起,气性大,消得也快。
“驾。”缰绳一拉,骏马疾驰而去,直奔最近的医馆。
不知为何,言之往这一趴,就犯困打起瞌睡,马车又颠簸,晃啊晃,整只蝴蝶像还在山里,坐在摇椅上一样。
/
睡梦中,言之感到阴寒,睁眼醒来,感觉头昏昏沉沉,一突一突,抬起触手揉揉头。
生病了吗?
懒懒伸腰,抬眼望去,窗外已是黄昏,已有几户人家点了灯笼,街坊热热闹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梅知微正坐茶楼雅间,细细品茗,茶香飘溢千里,也没盖住梅知微身上的香。
言之拍打翅膀,飞到梅知微耳边,“怎么不叫醒我。”
梅知微咽下一口清茶,低声道:“看你睡得香甜,便没叫你。”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言之出力颇多,多休息一会是好事。
言之落在她耳尖,不相信,“你可是背着我偷吃了?”
从早上睡到黄昏,那么久时间,梅知微肯定吃了许多好东西,不带她。
梅知微耳上酥麻,拂手让她落在指尖,淡淡道:“我不像你,我辟谷了。”
这小蝴蝶关注点总是这么清奇。
言之心想也是,飞了出去,黄昏之下,翅膀闪着五彩的光,寻了个没人的地,化为人形,回去茶楼,与梅知微相对而坐。
她杵着下巴,看梅知微小口品茶,这茶这么好喝吗?都没停过。
梅知微给她倒了一盏,推至言之身前,“尝尝。”
言之看着她,面露怀疑,盯着梅知微的眼,一瞬不移,端起茶盏,茶冒着热气,漫着清香,还沾了梅知微身上独有的味,咕咚咕咚一口咽下。
感觉和其他的茶没区别嘛,除了入肚时的暖热感,甚至微苦,刚想吐槽,紧接着,苦味尽散,嘴里丝丝缕缕的甜,清香宜人。
这茶还会变。
怪不得梅知微总是小口品茗,原来是因为这。
看到言之面上变化,梅知微轻轻地笑,“这茶如何?”
言之忍住向她再讨一盏的冲动,道:“也就那样吧。”
刚刚赌气,竟然将这茶一口饮尽,又拉不下脸去讨要。
梅知微不语,将茶给她续上。
言之心满意足,想起来说正事,“邹娘子他们呢?”
梅知微道:“已经把银两给车夫,让他回家了,邹娘子和邹郎君在医馆,由大夫照看,没受伤,就是虚弱,休整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你可有多给车夫银两?”
“自然,此行如此凶险。”
“那便好。”
言之没忍住,又端起茶盏饮茶,这回小口细品,事情解决,刚下山没几天,估计又要回去,她不想。
她本性喜爱自由,不愿受束缚,陪着梅知微隐居时将那座山逛了个遍。
于是拖延道:“我们等他们好了再走吧。”
梅知微应她:“好。”
这小蝴蝶指定是闷坏了,几十年与世隔绝,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尝试。
得了准许,这几日言之几乎把临水逛了个遍,看见感兴趣的,大手一挥,梅知微便上前掏钱。
“又欠我十文。”
“知道了知道了。”
/
连续逛了几日,邹安城还在昏迷,而邹娘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脸上饱满许多,没那么苍白,有了正常人的模样。
他们身上没银两,一直是梅知微垫付,她心怀感激。
言之她们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过来医馆看他们,今天刚到医馆不远处,邹娘子就站在门口等着,面色纠结。
言之手上拿了两个核桃,在那把玩,见此情景小跑过去。
“邹娘子,外面风这般大,你怎的出来了?”
说罢不顾邹娘子的情愿,给她扶回医馆内,让她在椅上坐下。
大夫在医馆内部照顾病人,在前台看诊的,是医馆大夫的徒弟,见她们进来,见怪不怪。
邹娘子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我已好的差不多了。”
“又诓骗于我。”言之不认可,这样式哪里像好了,顶多算恢复一点,仅是一点。
待到梅知微也进了医馆,邹娘子蹭的从椅子上起来,给言之吓一跳。
好端端的,站起来做什么。
邹娘子扶着椅子,羞愧之色溢于表,腿脚一弯就要跪下,言之目视梅知微,手握住邹娘子臂弯。
她就说邹娘子看起来不正常。
梅知微将食盒置于桌上,声音不起一丝波澜,“娘子若是想请我们医治邹郎君的话,便免了,邹郎君并无大概。”
邹安城不过是阴气入体,进医馆前,她就帮他将阴气驱除,喂了灵藤枝液,到现在还没醒,主要是太过虚弱。
何况他一月未进食,都是靠着群鬼的鬼气吊着命,现在还不醒正常不过。
邹娘子含泪道:“这么多天过去,不见邹郎醒来,姑娘,我也是……嘶。”
言之轻捏邹娘子提醒,让她微微刺痛,她不懂医,却也能看出邹安城没异样。
她侧头看着邹娘子,眼中不见情绪翻涌,邹娘子却羞愧难当,不敢看她。
不要将梅知微高高架起,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梅知微纵使法力高强,能通鬼又如何,她不过是只花妖,难不成要她寻仙丹,来让她大夫立马清醒不成。
邹娘子手紧抓椅子扶手,默了许久,松开手道:“是我唐突了。”
言之这才松开她,帮着梅知微一起打开食盒,脑内一阵眩晕,险些看不清,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
这几天总是时不时犯晕犯困,找不出原由,怕梅知微担忧,也没告诉她,想着过几天就好了,不料越来越疼。
梅知微余光撇到她摇头晃脑,不似平常,“怎么了?”
言之立即直直站着,疯狂摇头:
“没什么。”
梅知微没说什么,一瓣仅她们能见的花瓣飞过去,绕着查探一圈,确认没什么异常,花瓣才消失。
看来没撒谎。
言之冲梅知微讨好笑笑,盛好饭放到邹娘子身前,“娘子快尝尝,这是从临水最大的酒楼买来的,一口下肚,保准你飘飘欲仙。”
邹娘子扯出笑接过,“多谢言之姑娘,等夫君醒了,能走动了,我们就能回家取钱还你们。”
梅知微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不急。”
言之只赞同一半,笑道:“是呀是呀,不急不急。”
此言不假,她们是妖,只要不出山,就用不到钱,但钱财身外之物的话,她不认可。
人间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用钱,她还欠着梅知微钱呢。
她对邹娘子好奇,活了这么多年,这世间女子,婚姻美满者不多,对丈夫几乎都有怨怼。
邹娘子的表现很爱自己的丈夫,为了邹安城,能将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
“娘子似乎很喜爱邹郎君。”
说到邹安城,邹娘子思绪放空,唇角也漾起笑意,将菜咽下后,将故事娓娓道来:“自是喜爱的。
我家中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不算穷苦,也不算富裕,父亲母亲仅喜爱三个哥哥,三个哥哥也随意使唤我们,两个姐姐与我,是艰苦度日。
及笄后,两个姐姐陆续嫁人,便只剩我一人,十四岁,恰逢灾荒之年,家中米粮稀缺,父亲母亲商量一番,将我发卖青楼。”
说到这,邹娘子心抽痛一瞬,言之和梅知微几乎异口同声。
“娘子莫要难过。”
“怪我们唐突了。”
邹娘子轻微摇头,道:“已经过去了。”
不难过是假的,哪怕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提及此事,心中依旧怨恨,难挨,揪心。
她继续道:“还好,那日发卖青楼,我奋力反抗,在途中遇见邹郎,当时他买了两坛酒。
小厮拖着我,大抵是我哭得太过凄惨,他问知原委后,掏出身上所有钱,将我赎了,我以为他要将我带回去为奴,没想到他让我回自己家。
可我哪里还有家,便缠着他,央他带我回家,于是他认我做妹妹,我做针线活帮衬他,和他一起照顾年迈的母亲,久而久之,我们互相爱恋,在母亲的见证下,成了亲。”
很老套的英雄救美。
她心中带着丝丝甜腻,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景,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提着两坛美酒,见她哭嚎凄惨,放下酒将青楼小厮提起,将她解救出来。
脸上一条长疤,看起来不好惹极了,她整个人直哆嗦,没曾想,得知她的遭遇,竟掏空了身上银钱,甚至把美酒贱卖,只为给她赎身。
灾荒之年,用身上的钱,去赎一名不曾见过的女子,众人只觉他傻,她也觉得他傻。
烈男怕缠女,跟着他回家后,人依旧老老实实,村里人问起,就说是远房亲戚,给了她体面。
言之听着,老成叹道:“果真是一段佳话,怪不得娘子这般担忧邹郎君,放心吧,邹郎君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邹娘子看她这副模样,阴霾一扫而空,“那就托姑娘吉言。”
两个小姑娘帮着她找回夫君,人还活着,已经皆大欢喜,自己还想给她们找麻烦,也忒不像话了。
言之:“那娘子继续吃吧,我和知微去一旁坐着歇会。”
逛这么久,累死了,这里都是凡人,又不能变成蝴蝶乱飞。
梅知微寻了处位子懒散坐下,言之坐在她身旁,都没再开口。
言之坐下后感觉晕得更厉害了,没一会,身上像被蚂蚁啃食,蚀入骨髓的痛,用手撑着桌沿,眉目紧蹙,额上冒汗,红唇逐渐泛白。
好冷。
言之感觉自己置于冰块内一般,手脚僵住,动起来异常艰难。
梅知微皱眉,手佛上她的额头,并无发热迹象,奇怪,分明满头的汗,低声询问:“真没什么?”
言之艰难扯起唇角,“无碍。”
还能忍。
梅知微改了懒惰,起身想为她诊脉,头顶倏地出现一圈极速旋转的红晕。
脚边一顿,出事了。
迅速解下钱袋,扔到言之桌上,道:“银子拿着,别饿着冷着,我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言之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迷迷糊糊点头,眼前渐渐模糊。
事态紧急,梅知微话毕,也顾不得有人,掐诀瞬间消失。
梅知微走后,言之再也撑不住,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邹娘子还来不及咽下饭,手便顿住,筷子落地,大夫徒弟拿着的医书也掉了。
两人腾地一声站起,满是震惊。
邹娘子受到的冲击力最大,梅知微不是人,那她刚才说的,邹安城没事,岂不是真的。
她跑过来,踌躇不前,声音结结巴巴:“言之姑娘,梅姑娘她……她这是,她……她不是人吗?”
指甲掐入肉里,口腔的肉都快要被咬出血来,终于问出一句看似完整的话,然后她发现,言之根本没动静。
“言之……姑娘?”
她发现言之一动不动,焦急上前,发现她紧闭双眼,汗如水般多,甚至手上也有细密的汗珠,异常痛苦。
邹娘子惊讶捂嘴,大喊惊呼:“大夫快来,言之姑娘昏迷了。”
处在震惊之中的大夫徒弟听到喊声,整个人才回神,手忙脚乱过来,来时膝盖还绊着桌腿。
“来了,来了,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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