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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宠物美容店疑云(2)
第16章:宠物美容店疑云(2)
宠物店内,空气里香精的味道甜得发腻。
苏晴抱着租借的金毛犬站在前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狗狗背上的毛。金毛温顺地靠在她怀里,呼吸平稳。
然后,腰间接收器传来三次震动——规律、清晰、不容错辨。
林暖的信号到了。
苏晴眼神一凛,几乎是同时,她松开了牵引绳:“哎呀!”
金毛犬愣了一下,但训练有素地朝帘子方向小跑了几步,尾巴轻轻摇晃。
“等一下!顾客不能进——”前台女孩急忙伸手阻拦。
苏晴已经快步跟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狗狗特别胆小,我担心它吓到别的宠物!”
她的手触到了帘子。那种厚重的、印满卡通爪印的布料,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她用力一掀——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光线。从明亮前台到昏黄后台,视觉需要短暂的适应。然后她看见了:
在走廊尽头那扇挂着“员工专用”门牌的小房间门口,戴眼镜的男员工正拽着一只柯基犬的项圈往里拖。金属项圈深深陷进棕白相间的皮毛里,狗的四只短腿在地板上徒劳地抓挠,爪尖与瓷砖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但最让苏晴心脏骤停的,是那只柯基的眼睛。
圆圆的、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恐。那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猎物被逼到绝境时的绝望。那种眼神,苏晴只在法庭上见过——在那些被长期家暴的受害者眼里。
“你们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炸开,带着律师在法庭质证时特有的穿透力。那不是询问,是质问。
男员工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他慌了一瞬,手下意识松开。柯基犬挣脱后踉跄后退,躲到墙角一堆清洁用品后面。小小的身体弓成紧张的弧线,从头到尾巴尖都在剧烈颤抖。
脚步声急促传来。
店长冲进后台,脸色从工作时的职业性红润迅速褪成纸白:“这位女士,请立刻出去!这里是工作区域,顾客严禁进入——”
“我报警了。”苏晴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正在通话的界面,“我怀疑你们虐待动物。警察已经在路上。”
“你胡说!”店长伸手想抢手机,手指在空中停顿,“我们只是在做行为矫正——”
“那就等警察来看看,什么是‘行为矫正’。”苏晴不退反进,一步挡在小房间门口。
日光灯惨白的光线下,墙上挂着三四根裹着电工胶布的棍子,胶布边缘已经磨损起毛。地上散落着几卷宽胶带,其中一卷被扯开一截,黏糊糊地垂着。墙角并排放着两个铁笼,里面蜷缩着两团颤抖的影子,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僵持开始了。
每一秒都沉重得难以流动。前台方向传来骚动——其他顾客在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店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几个员工交换着眼神,苏晴读得懂那种眼神:慌乱底下,藏着被撞破秘密的狠厉。
四点三十三分。
距离苏晴报警不到五分钟,宠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两名民警走进来,制服笔挺,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年长的那位扫视全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锐利——王姐提前的沟通显然起了关键作用。
“怎么回事?”
苏晴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到法庭陈述时的清晰冷静:“警察同志,我怀疑这家店存在虐待动物行为。大约五分钟前,我亲眼看见这位员工——”她指向还站在小房间门口的眼镜男,“粗暴拖拽这只柯基犬,动作明显过度。而且这个房间里,”她侧身让出视线,“有可疑工具,以及可能受伤的动物。”
店长急忙插话,语气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警察同志,这是误会!有些宠物洗澡时不配合,我们确实会采取适当的约束措施,但那都是专业的、规范的——”
“那就打开房间看看。”年长民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店长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他翻找了几秒,捏出一把银色钥匙,插进锁孔。
转动。
“咔哒。”
门开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先涌出来的不是景象,是味道——不是前台那种甜腻的香精味,而是更复杂、更沉重的东西:动物皮毛潮湿的腥气、淡淡的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本身散发出的气味。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氛围。
然后,景象才慢慢清晰:
墙角两只小型犬紧紧挤在一起。左边是只白色京巴,背上有一道新鲜的、暗红色的条状痕迹,像是被什么抽打过。右边是只卷毛比熊,左耳撕裂了一小块皮毛,血痂还黏在周围的毛发上,暗红刺眼。
墙上挂着那些胶布棍子,近距离看更触目惊心。胶布上黏着浅色的动物毛发,有的地方颜色深一些,像是浸过什么液体。
地上散落的胶带卷,其中一卷边缘有可疑的暗色污渍。
而靠墙的柜子半开着,里面露出一本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普通的黑色,什么字也没有,但边缘已经磨损泛白,显然经常被翻动。
年长民警戴上白手套。乳胶与皮肤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他拿起笔记本,翻开。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几页之后,他的下颌线绷紧了。
本子上是工整的记录,却让人脊背发凉:
“3月12日,泰迪‘布丁’,洗澡时剧烈挣扎。处理:关禁闭15分钟。结果:乖了。”
“3月14日,柯基‘豆包’,吹风时乱动。处理:特殊教育(烫风)。结果:仍需巩固。”
“3月15日,比熊‘雪球’,咬人倾向。处理:胶带封嘴+棍训。结果:乖了。”
“解释一下。”民警抬头,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店长脸上。
店长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领子。
这时,江致远和大刘以“接到求助,有受伤动物需要急救”为由进入后台。江致远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每一步都稳而快。
他蹲下身,先检查了柯基犬的脖子——项圈下方的皮肤已经磨破,渗着血丝和透明的组织液。狗在他触碰时剧烈颤抖,但没有躲。
“勒伤,新伤口,深度约二度。”江致远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秤砣,“需要立即清创,防止感染。”
他又检查了房间里的两只小狗,翻开京巴背上的毛,那道红痕其实是密集的细条伤痕,像是被什么抽打。比熊的耳朵撕裂伤边缘不整齐,不是意外扯到,是被撕开的。
“多处软组织挫伤,耳朵撕裂伤需缝合。”他出具了手写的初步检查报告,签上名字和兽医执照编号,“建议立即送医详细检查,不排除内伤可能。”
铁证如山。
民警当场给戴眼镜的男员工和短发女员工戴上了手铐。金属卡扣扣上的声音,“咔哒”,清脆而冰冷。
小房间被贴上封条。那本笔记本、棍子、胶带,全部装进证物袋。
店长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那些被封存的“工具”,看着被铐住的员工,看着警察手里的证物袋。然后,他的腿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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