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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程野走上前,细细去看,蛇仙神色如常,以为方才所见是错觉,欲要离开,可离开之时,蛇仙都一言不发,她知凭自己功夫不用多余担心,可这蛇仙便是她去知州府和吴锦见面都有诸多忧虑,可此时不语,很是奇怪,她不知怎的,心中郁闷,牵过蛇仙衣袖,问道:“仙人,我若是去了城外,遇险了怎么办?” 蛇仙甩开她手,侧目一瞥,道:“你本领高强,怎会有险。” 程野想他说得没错,可确实不爽,又不知为何,只觉这蛇哪里不对。
吴锦道:“公子,采灵药须得早早动身,晚了可就不好找了。” 他靠近程野,低声又道:“程姑娘,邪妖狡猾,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遇事不要逞强。” 程野略略点头,那二人向榜史借了竹筐,没走出两步,蛇仙突然回身,将一竹筒放入她手,垂头说道:“你若遇险,便拉动此筒。” 程野接过竹筒,喜笑颜开,冲蛇仙使劲点头,蛇仙默然片刻,才抬头望她,也略一点头,而脱尘陆霜玉早就赶去城外,不知到了哪里,三人见状,匆匆动身,约定两个时辰后在榜下汇合。
程野所往之处最近,只须过了人像,一路往前,到了城门再走几刻便可见那群邪妖,她将告示展开,纸上写道:“邪妖险恶,在城外数里设陷,害人无数,求高人相助,将其铲除,重筹。” 程野看纸上所写,想到偏山强盗,也是这般,气愤不已。
从城门一路向外,愈渐无人,再前行数里,是一片茂密树林,在正午光下是幽静安宁。程野攥剑,绕林走了一圈也没见邪妖,正想着,忽见脚底有个土洞,土洞之小,只容一人之手。程野不敢伸手进去,握紧剑柄将剑插入,探了一会儿,土洞不过几寸,又使劲往下凿,都是硬块。程野把剑抽出,在光下细细查看剑鞘,剑鞘除过带些泥土,并无他物,咔嚓一声,耳中听得脚步,脚步声微,如不仔细去听,很难发现。
程野跃身上树,探头去看,树下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恰好和她对上双眼,说道:“姐姐,看见你了,别躲了。” 程野看她们身上皆有血痕,爬树向上,到了高处又望又听,树林安静却无邪祟,她才飞身下地,忽的头上一沉,不知哪里铺来奇网,线在光中近乎透明,将她网住。程野没有防备,不觉间使力出剑,三两下就将那密网割开,当空粉碎,散落一地,又恐落地有机关,只反身竖剑,入地三分,身体倒挂悬在空中,朝前去看,那两小儿早已不见踪影,她双手攥剑发力,一弹跳去几寸,落在地上竟一瞬失重,坠了下去,本以为要被那塌陷之洞吸入,回过神来,全身都埋于土内,只剩头露在外面。
程野猛一甩头,将满脸尘土甩去,尘迷了眼,她挣扎片刻流出泪来,睁开眼时,前后左右站满了十几个孩童,个个年纪不过十岁,全身是泥,头长耳朵,她们神情并不懵懂天真,站着手持粗棍,紧盯程野。程野被禁锢在泥洞之中,一面谄笑,一面察看。孩童身上都带血痕,毫无惧意,似在等着某人。程野左扭右扭,挣脱不开,斜眼去望,入世插在先前洞里未拔出来,她思衬片刻,突然咳嗽,孩童见到纷纷退开,程野咳了一会儿,说道:“各位少侠,小女身体不好,十分难受,能否先把我拉出来,有什么事都好说。”
从一干人中,走出领头,身穿布衣,虽面有血痕但皮肤白皙,另有一小儿在她耳后,低语片刻,她才说道:“我们都看见了,你同那吴贼侍女走在一处,狼狈为奸,你也同是奸人,该死!” 程野有些摸不着头脑,思了片刻,不想惹怒她们,低声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兄长被吴知,咳咳,吴贼抓去,我是去救他们的。” 正说着,忽觉脚下泥土略有松脱,再编些胡话,暗暗使劲,用土里双手猛挖。
女童不知程野暗中使劲,叫了周围孩童拿了木棍就要上前围打,正在此时,土堆被挖,宽了一寸,露出缝隙,微微松动,程野得以借力,猛一腾身,跃身翻到群童身后,却不想林中竟还有险境,好在此时有了防备,一瞬将那竹筒引线拉动。竹炮飞升上空,本以为要在空中炸开,却落地无声,随着程野再陷土洞,竹筒在地上滚了几下,再也不动。程野暗道不妙,不成想蛇仙竟给了哑筒,又急又气,心里骂着,急急挖土。
领头女童一惊,此女子看似瘦弱竟有如此力气能从土洞脱身,喊了身旁人取了细绳将程野半身绑住。程野手臂被捆,像条腊肠,无法使力挖洞,在洞中踢蹬,却是白费力气,眼珠一转,喊道:“各位少侠,我所言不虚,愿听各位之言,伐那吴贼。” 领头女童看她言辞恳切,身手不凡,略一思索,一群人将土洞女子团团包围,叫她继续说。
程野松了口气,又道:“吴贼残暴,如若不是有人相助,恐怕兄长就要丧命。我们一家对其是恨之入骨,各位不信,大可去寻我兄长证实一二......既有同一敌人,各位何不也将委屈道来?” 她挤出几滴泪水,不时抽泣。领头女童和周围人商量片刻,说道:“吴贼独断,想要贪钱,将仅燥树尽数砍掉,夺走燥叶,燥叶从此千金难求。” 程野心想蛇仙说过得到燥叶须得吴知州首肯,却未有想到有如此内情,思了片刻,说道:“那各位少侠......”
领头女童将她打断,又道:“ 燥树有毒,我们兔儿一族不怕,得以采摘燥叶为生。燥叶被夺,燥树被砍,兔儿族从此断了生计,又屡屡找不到其他生路,无计可施,只得住在城外,讨些钱财。” 程野口鼻含土,好不难受,心想兔儿族讨钱方式也是别出心裁,可不知她们所言,没有生路,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而吴知州为何要将兔儿族逼到如此境地。
程野见她们年纪尚小,无父无母,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人人身上都有血痕,好在她们衣着不算破烂,也不肌瘦,心中郁闷,说道:“既然如此,我以兄长之命起誓,定帮各位探个究竟,想办法替你们报仇。” 她诚心诚意,不愿让这一干孩童受这般苦,想她们无父无母就要找出活路,更加难受。不知领头女童在想什么,几人又是聚在角落,耳语片刻,才道:“此人佯装一时,待到我们放她出来之际,定要攻击我们。大家不要信她谗言,打她一顿出气也好。”
程野知再无转圜余地,索性闭起双眼,咬牙忍耐,等了许久,粗棒始终未落在她身上,吴锦从小儿后方疾跑而来,远远不知扔了什么,那东西一破在天上散开,众人不防,闻了粉末,都僵在原地,任由吴锦从洞口拔出入世,在地上凿了起来,救出程野。程野见是吴锦,方才听了兔儿所说,心绪不宁。吴锦见是小孩,未做什么,不过说道:“如若你们再犯,下次便不会这么罢休。” 程野腿脚酸麻,搀着吴锦,数次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问道:“锦儿你不是去采药了么?” 吴锦道:“你拉了竹筒。” 程野心想竹筒是蛇仙所给,不知吴锦如何得知,应是另有玄机,吴锦才来相助,可竹筒未响,疑惑不解,正要去问,二人已行到城门口,门外无队,官差见是吴锦,并不盘问,直接放行。
吴锦搀着程野坐到街角石坎,从衣囊掏出帕子将她身上灰尘拍去,拍到脸上,略有迟疑,看她发髻散乱都是泥土,便要拆她簪子。
程野见吴锦要取下簪子,突然侧身一躲,笑道:“谢谢锦儿,头发我还是自己弄吧。” 程野不是迂腐之人,可身体不自觉已做出反应,想到吴锦也是好意,恐伤了他心,略略抬头去看,见他并未在意才安下心来,忽而感到腰间空空,竟把入世遗在城外树林,霎时起身,吓得吴锦后退一步。程野顺过看他,正要道歉,却见入世好端端的,别他腰间,不解入世怎会被吴锦使得,略一思衬,心中一喜,仙人二字呼之欲出。
申殊环视四周,微微摇头,动作虽轻,程野已知其意,坐了回去,将额头贴他腹前,申殊面露嫌色,一指将她推开,顿了片刻,拂去她头上灰尘,攥着簪子,上有裂纹,便道:“这簪坏了,给你买个新的。” 程野抢过发簪,端详片刻,道:“仙人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是不是吃灵药吃坏了。” 申殊对她言语冒犯已习以为常,充耳不闻,却听她道:“我就喜欢这个簪子,不要新的。”
程野心想:“这簪子能有多少钱,我要更贵的。” 申殊道:“别的不买。” 程野被看出心思,刚要狡辩一二,却见蛇仙双耳通红,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灵机一动,站起身来,喊道:“哎呀,吴公子你耳朵好红,我来帮你治一下!” 踮脚揪住蛇仙耳朵,使劲捏了两把,她出力极大,本以为蛇仙会骂她几声,他却未有言语。程野忽觉不妙,把手松开,蛇仙顶着吴锦的脸,不仅耳朵红,脸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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