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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升级
仇雁的睡眠质量向来是顶好的。明明是打定主意要守着老板,结果脑袋刚挨上毯子,意识就沉沉坠了下去,呼吸瞬间变得均匀。
另一边,孙子焦也酣然睡了两个多小时。这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安稳觉,自从遇见仇雁,心底那股盘踞不散的烦躁,竟像是被温水慢慢浇熄了,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股松快。
他想起在总部的那三天,简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师千缕这些年步步为营,早就把庚润集团架空得差不多了,各分公司的高层大半都被他收买,成了他的爪牙。孙子焦单枪匹马,跟一群豺狼虎豹周旋,纵使他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也只觉得心力交瘁。费心费力地跟那群老狐狸斗智斗勇了三天,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这里稍作喘息——再撑下去,他怕是真要倒在那一张张虚伪的笑面之下了。
孙子焦缓缓睁开眼,后颈还残留着一丝昏沉的滞涩。他想起昏迷前的那阵剧痛——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才强撑着上楼,想让仇雁帮他在后背上贴一贴中医生给的急救药贴。可谁曾想,脚步还没站稳,意识就彻底沉了下去。
视线缓缓下移,他看见蜷缩在地板上的仇雁。薄毯只盖了半截身子,呼吸轻浅均匀,睡得正香。
刚才自己醒来一次自己是睡在哪里的,因为不舒服强撑着爬上床,呃,这是占领了人家的床了,
不知怎的,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孙子焦心底那点残存的紧绷感,竟悄无声息地散了。他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格外眼熟,一种模糊的、近乎本能的熟悉感漫过心头,可他又分明记得,自己和这姑娘相识不过短短一周。
这些年,他孑然一身,身边唯有黑廿九一人能托付些许心事。商场上的明枪暗箭,家族里的暗流涌动,早就让他习惯了将心门锁死,焊上层层铁壁,从不曾对谁真正敞开心扉。可偏偏对着仇雁,对着她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模样,他竟生出几分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妥帖。
他放轻了动作,缓慢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怀中人的呼吸轻浅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能触到她肩头细腻的皮肤。他步子放得极缓,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将她轻轻搁在柔软的床榻上,又拉过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回头,正对上黑廿九领着医生缓步走来的身影。两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打破屋内的宁静。孙子焦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转过身,指尖抵在门把上,悄无声息地合上门扉。
仇雁的睡眠向来好得惊人,昨夜那场兵荒马乱的折腾,竟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疲态。她睡得沉酣,无梦无扰,直到天光明亮才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并未舒展身躯,反而浑身一紧——她怎么会躺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昨夜分明是睡在地上的,而那道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房间里静得反常,闹钟也沉默着。她突然伸手摸向身侧的床头——空荡荡的。心脏骤然一紧,突突地跳起来:
老板呢?他身体怎么样了?他去了哪里?她本来睡在地板上,怎么又跑到床上去了吗,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沉?
仇雁赶紧趿上拖鞋往楼下冲,脚步踉跄着拐过客厅转角,视线倏地撞进一片暖融融的晨光里——阳台的藤编躺椅上,老板竟合着眼睡得安稳。
金色的日光淌过他舒展的眉眼,连黑发都染上暖意,气色瞧着竟比昨日好了大半。
正怔忡间,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回头时,黑廿九正端着一碗袅袅冒着热气的中药缓步走来,瓷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他看见仇雁,脚步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温和:“仇会计,茶几上早餐还是热的。”
顿了顿,他又微微颔首,语气里添了些郑重:“昨晚辛苦你了。多亏你及时给董事长喂了药,又守着他裹紧了被子保暖,才能让他从昏迷里醒过来,仇会计昨晚多亏你给我打电话,医生已经来过了,给董事长做了治疗,现在没事了”
黑廿九端着药碗,正要开口同仇雁细说董事长的身体底子——那些陈年的旧疾、需格外留意的忌口,还有往后要多费心照拂的细节,躺椅上的人却倏然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还带着刚醒”“的惺忪,目光扫过两人,薄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道:“不必说了,拿过药来吧。”
黑廿九的话头戛然而止,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
仇雁愣在原地,对上孙子焦望过来的视线,那目光里没有平日的冷冽,反倒掺着几分她读不懂的复杂。
黑廿九弓着脊背,双手将药碗递过去,碗沿氤氲着薄薄的药气。孙子焦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药汁一滴未洒。放下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底青花,力道却比平日沉些——那是他藏起心绪时的小动作。转身看向仍怔在原地、一脸茫然的仇雁,他眉眼漾开温和的笑意,褪去商场算计,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暖:“仇会计,放心吧,没事了。”
声音轻缓,裹着熬夜后的倦,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郑重。“最近事多,连熬了几夜,昨晚实在撑不住了。”说着,他伸手拉开身旁餐椅,动作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她。抬眼望来的目光温柔得近乎缱绻,藏着未出口的心思——从昨晚她扑过来扶住他那一刻起,这个女人,便是他此生要护在羽翼下的人了。“坐。”
仇雁依言坐下,心里却乱麻似的。董事长真病了?不过一夜,怎么就变得这样温和?可他笑意落来时,偏又与梦里那男子的眼神如出一辙。只是梦里人长发玄袍,仙气飘飘;眼前人短发西装,身姿挺拔。两副模样截然不同,目光里的意味却莫名重合。仇雁悄悄攥紧衣角,心头疑云翻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落向满桌港式点心。虾饺莹白,透出里头粉嫩的虾仁;肠粉裹着饱满的肉末与葱花,淋上的豉油清亮诱人。这些天被账目缠得头昏,唯独这两样最合她胃口。夹起一只虾饺咬下,鲜美的汁水在舌尖漫开,连眉心的褶皱都舒展了几分。
孙子焦望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喉结轻轻一滚。冬日的暖阳裹着点心香气,笼在她沾了点豉油的唇角,那副毫无防备的惬意样子,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仿佛眼前是他久远以来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小仙子,满桌精致的虾饺肠粉,都是他穿街走巷为她寻来的甜。
这份舒心的暖意如温水,漫过四肢百骸,连平日被商战磋磨得紧绷的神经也松快下来。爱意混着保护欲在胸间涨得满满当当,那些被算计与猜忌尘封已久的灵气,也似挣开了枷锁,一丝丝从眼底眉梢渗出来,化作藏不住的温柔。
仇雁咬着虾饺,抬眼时正见窗外远山黄叶簌簌,才恍然惊觉:这几日被变故缠得脚不沾地,竟连季节转冷都未好好感受。冬日的香港难得降至十八度,前些天的寒潮湿漉漉的,想来孙子焦便是仗着年轻穿得单薄,才冻病了。她暗暗想着,下意识拢了拢身上软糯的毛衣与透气的衬衫——虽室内恒温空调始终尽责,到底还是裹得严实些安心。
好在今日天公作美,乌云散尽,暖阳晒得阳台玻璃发烫,气温也悄悄回升。可仇雁并不在意,只望着阳光下泛着光泽的肠粉,心头难得生出几分松弛。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筷子顿在半空,咬虾饺的动作慢了半拍。这人就这么盯着自己吃,自己到底吃了没?可别又像昨晚那样,到最后饿得胃里空空。这屋子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厨房更是冷冷清清。
她抬眼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目光里,没好气地将一个虾饺推到他碗中:“看什么看,吃你的。”
用纸巾拭了拭唇角沾着的豉油,仇雁将筷子往筷架上一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轻快,对还在望着她笑的孙子焦道:“行了,饭也吃完了。赶紧的,带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这处香港的住宅本是孙子焦为离岸交易方便而置的临时居所,往来账目常要在此过手,他住得倒也频繁。黑廿九每隔几日会来打理,可这里终究只是个落脚据点,无人久驻,厨房便成了摆设。莫说新鲜食材,连一包应急的饼干也寻不见。
仇雁察觉到孙子焦态度的微妙转变,心里泛起一阵不自在。她不过暂居于此,昨夜主人突发不适,伸手帮衬本是人之常情,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恩情。可如今看他眼神温沉、言语间透出的那份郑重,倒像是将她视作了什么了不得的恩人。仇雁素来是个界限分明的人,深知自己与孙子焦之间,隔着身份、背景,更隔着一段清醒的距离——男女之情是绝无可能的。她暗暗蹙眉,只盼这份他突如其来的“另眼相待”莫要让今后的相处,无端生出许多尴尬与牵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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