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为宿敌的亲传弟子

作者:无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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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访客



      第二天早上。
      顾寒衣盯着徒弟眼底下的黑圈,“怎么,暖阁睡不好么?”
      林怀恩想仰天长叹,勉力扯起嘴角,“没事,认床,过两天就好了。”
      “要添些什么,只管跟我说,你不好意思去要东西,我帮你置办。”顾寒衣喜好精致陈设,由己推人,总觉得林怀恩的屋子太素了些。
      心潮激荡了一晚上,林怀恩十分疲累,“不用,师尊,你早上吃包子吗?我下去拿。”
      “我不爱吃,别拿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把心用到正地方!
      “哦。”林怀恩挠头,这又是怎么了?

      到膳堂时,几个昨天聊过天的同修跟他打招呼。
      林怀恩戒心少了许多,也撑着笑脸跟人寒暄。案板上各类包子没有标明,他拿着餐盘正为难,身后的师弟指着右侧那一屉,“那是茴香的,其他不是。”
      “……多谢。”唉,这点儿破事,闹得人尽皆知,他都替顾寒衣感到丢人。

      周围人哈哈大笑,路过的同修拍拍他的肩,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
      为了维护师道尊严,林怀恩板着脸没应和他们,把案板上的各类包子都拿了一个。
      他尝了所有的种类,挑中了青菜香菇馅儿和鲜肉馅儿的,捡出来装进食盒,又打了些羹汤,拎着回山。
      刚到门口,林怀恩听到屋内传来聊天声。

      顾寒衣有访客?倒是稀奇。
      摆好饭菜,走进客厅。
      一位青袍儒生坐在顾寒衣对面,与他品茶闲聊。
      看到他那身衣服,林怀恩愣了愣,浩然宗的儒修?

      前生第一个投靠他的正统仙门,便是琅琊浩然宗。
      宗门高耸于东海之上,下临沧海,白浪汹汹,上接碧空,朗日高悬,望之莫不生畏。
      可惜,雕墙峻宇、楼台巍巍之内,犹如斗兽场一般。

      其他宗门多少是鏖战一场,败落后不甘地臣服。泊月庭惜败与内斗,玄音观、青衣教为他所害,互相残杀,连置身事外的慈悲寺都拉下水。
      只有这浩然宗,还不等魔尊攻入琅琊,主动送上门来当狗。

      他上前行礼问好,眼角瞥着顾寒衣。
      儒生摇着纸扇,欣然笑道,“想不到顾兄也会收徒?我只当你要逍遥自在,狠心不管师门俗物。”
      端着茶杯,吹散浮沫,垂眼道,“身在红尘,如何逃得脱?”
      儒生眉目清朗,举止文雅,“别人逃不掉也就罢了,顾兄心狠面冷,如何逃不脱呢?”
      “倒不知在容兄眼里,我是如此一般面貌。说不定,我只对你心狠罢了。”
      这话说得,半是玩笑、半是带刺,林怀恩都替对方下不来台了。

      容启噎住,纸扇遮面,“顾兄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语气中带了一丝亲昵,像是撒娇般,听得林怀恩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般不客气,你还不死心,我也只有变本加厉了。”
      “咳,倒也不是专程来缠你。我是奉了宗门的手令,来请离照门协助,林掌门把我指到归云斋来的。”容启无奈地展示了手中的令牌。
      “发生何事了?”
      容启瞥了一眼林怀恩。
      “不碍事,你说吧。”

      “日照城的海市上,最近出现了些邪修,售卖炉鼎,学宫长老命我等前去探查,我……”
      顾寒衣脸色丕变,身体绷直了,“怀恩,你先下去。”
      邪修?炉鼎?想想课堂上顾寒衣对双修的态度,林怀恩好笑——这帮子邪修算是要倒大霉了。

      他蹲在院子里,干了一早上的活儿,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才等到容启出来。
      容启带来的两名书童,见他除草扫地,还当他是杂役,在小亭里说话时,全然不避着他。
      听他们聊天,林怀恩总算明白为什么顾寒衣不待见容启了。
      三年前,在仙台宴上见了顾寒衣一面,这小子就深坠情网,死缠烂打地追求了他好几个月,求着要做顾寒衣的道侣,顾寒衣明里暗里打发了好几次,至今都不死心。

      林怀恩一边拔草,一边想,就那白斩鸡似的书生模样,顾寒衣看得中才怪!要是他……
      打住打住!林怀恩晃晃脑子里的水,放平心绪,昨晚一夜旖旎绮念,已经搅得神不守舍,他再胡思乱想,免不得又要走火入魔,挨顾寒衣的教训。
      默背了几遍清心咒,全神贯注地掐地上的草茎。兀的,一双青色登云履出现在眼前。
      林怀恩抬头,青衣儒修在瑟瑟金风中摇着扇子,摆出一副风雅的范儿。

      “先生好。”浩然宗以师为尊,不管他在宗门是何身份,叫一句“先生”总是错不了的。
      容启掩口而笑,“你倒是乖觉,怪不得入得了顾兄的师门,如何?他待你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林怀恩站起来,这人跟自己身量差不多,随口敷衍了几句。

      轻灵的眸光一转,侧身悄悄问道,“他最近可有别的访客,与师门内相处融洽么?”
      林怀恩心中好笑,也悄声答道,“没有没有,只有你一个客人,与师门么,向来很好。”
      容启放心了,伸手递了一块玉佩给他,“顾兄收徒也没告知我一声,来时匆忙,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这个,你权且收下,日后我有空,再送你见面礼。”
      林怀恩掂了掂,收到怀中,心想,给这厮做徒弟,还能拿礼物,不错不错。

      见他不推辞,容启图穷匕见,“这几天,你师尊要随我们浩然宗一道诛邪,不知他平日喜欢吃什么?嗯,我好做安排。”
      原来是为这个,林怀恩憋着一肚子坏,“平时么,师尊喜欢吃香芹、莴苣、香蕈炖鸡、韭黄炒蛋、蒜香鱼,还有,煮面记得多放芫荽。”
      容启听得认真,把菜名都记在心里。
      林怀恩笑着,“师尊还跟我提过,有道琅琊名菜,他一直神往,只是没找到机会品尝。”
      “哦,是什么?”容启兴奋。
      “葱烧海参。”

      那人兴高采烈离去,林怀恩抛了抛玉佩,正好,可以当点儿银子花花。
      离照门每个月内门弟子只有几文钱,买根衣带都不够。

      回到厅中,桌上早膳用了大半,包子吃得一点儿不剩,顾寒衣端着茶水,餍足得像只猫。
      口是心非,我就猜到你会吃!林怀恩看破不说破,默不作声地收拾。
      “我有事要出门几日,你在峰上好好守着。”从怀中掏出几道灵符,“这是云淇师姐预定的符箓,你抽空给她送过去。”
      “嗯。”
      “我不在峰上,你也不可怠惰,每日功课照旧,灵池里的水,一天一换,下午的抄书也是,我回来要检查。”
      “好。”
      “炼气不可超过一个时辰。”
      “是。”

      顾寒衣看他低眉顺眼、逆来顺受,提醒了一句,“要再逞强,我不在峰内,可没人救你。”
      “知道了。”林怀恩递给他一个“请放心”的笑容,转身去房内,取了件鹤羽大氅。
      “本是想着要入冬了,收拾出来,刚好派上用场了。”林怀恩把衣服放进顾寒衣的乾坤袋里,“海上风大,师尊注意保暖。”
      顾寒衣一愣,“你倒是考虑得周祥。”
      喂了两天饱饭,气色才好一点,有了点桃红李白的气象,就又要离开了。林怀恩舍不得眼前美色,抬手想捋顺鬓边一丝散发,手指在耳畔停住,遗憾地收了回来。
      现在还碰不得。
      “师尊,早些回来。”林怀恩说得情真意切。
      被他殷殷目光看得有些无措,顾寒衣别过脸去。

      收拾好东西,下午,他跟容启一道御剑飞空。
      刻意沿着林怀恩挑水的山路飞了一会儿,没瞧见人,兜了两圈,正欲远去。
      隐隐看到山腰菜圃里,忙碌着那人的身影。
      顾寒衣是修仙之体,耳目灵敏,站在云间也听得清两人说话,地上的人却看不到他。

      徒儿笑得开怀,流露出未曾见过的轻松自在,拔起一大丛杂草,撂在水沟里。
      山边一人笑他,“林怀恩你脑子坏了,伺候顾寒衣还不够,连菜都种上了?你真个是上山当杂役的么?”
      林怀恩骂回去,“总好过你东游西逛、鼓舌弄唇,我师尊都要下山历练,体味人间疾苦,我干点农活怎么了?”

      荫影处的农妇开口道,“哎呀,小仙君,你已帮了不少忙了,赶紧回山去用功吧,莫要耽误了你的修行。”
      白毓书哈哈大笑,“他有什么修行?不是挑水,就是抄书,被顾寒衣当傻子使唤呢。”
      农妇道,“你是顾仙君门下?啊呀,听说他脾气可不大好,快回去吧,别叫师尊骂你。”
      林怀恩不语,手脚更快。

      顾寒衣一走,他就预备下山试验天地洪炉。路过山脚菜地,见这农妇长得十分像大师姐,满脸辛苦之色,心头一动,下来帮她收菜。
      在高空盘桓了两圈,林怀恩除了时不时回一句嘴外,都在埋头苦干,满畦菜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码得整齐利落。跟农妇道了别,他好似非常开心,少年气十足,蹦蹦跶跶地回到山道。
      顾寒衣回了正轨,跟在容启身后,任凭他说什么也不答话。

      他一走,那些嘱托就成了马耳东风。

      挑水,挑什么水?池底的灵石自动净化,根本不会脏。
      顾寒衣一向不检查抄书,把之前抄过的旧稿拿来充数,他也看不出来。
      至于炼气么,他一天炼了四五个时辰,也不见走火入魔。
      多出来的空暇,偷偷下山用心头血炼化本命丹炉,不到一旬,已经初见雏形。
      林怀恩过得神清气爽,每天去膳堂,有意接近戴若梅那一伙人,那几位师兄师姐都是心无城府的世家子弟,言谈间讲些修道炼丹的原理,于他大有裨益。

      跟着戴若梅,少不得要干些鸡鸣狗盗之事,赤炎峰蹭点儿枣枝碳,青茵峰顺口玄铁锅,再上山打上些山鸡兔子,架在犄角旮旯烤了吃。
      膳堂里也不是没有这些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弟子取用,但是这群人觉得偷来的、打来的肉吃着更香,仿着仙家宴会的名号,美其名曰:百仙琼芳宴。
      林怀恩跟着一起胡闹,也品出几分野趣,自打烧过一次野鸡,次次都被架上大厨的位置。

      戴若梅落拓不羁,炼器上却很有天分,她是火系灵根,已是筑基后期,掌心迸发的神火,随意调配,林怀恩看得目不转睛。
      “师姐,这是三昧真火吗?”
      周遭同门笑了,一位师兄搭在他肩头,“林师弟,你也太小瞧戴师姐了,这可是六丁神火。”
      “六丁神火?”舌尖咂摸这四个字,他尚未堕魔时,虽然天赋惊人,能召唤的,也不过三昧真火而已,凡属尘世有形之物,无不化尽,冰雪不侵,八风不倒;六丁神火,他只在典籍中读到过,传说连仙剑神器都能炼化,神火过处,任它什么山鬼夜魂,精气灵力,没有它烧不干净的。
      戴若梅掌中这一簇小小火苗,时而赤红、时而青蓝、时而黑紫,火力随心调配,灼烤得上方支架刷好蜂蜜的鸡翅吱吱作响,散发一阵诱人香味。

      围观的几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指手画脚地,“师姐,快翻,这面烤糊了。”
      “师姐,火大些,我看这面还有点血丝。”
      “好了,这串成了,排到谁了?诸行,你刷好了没有?戴师姐掌上空了。”
      林怀恩注意力不在鸡翅上,观察戴若梅的神情,她嘴角含笑,额上滑过汗珠,虽显吃力,却不是承受不来。

      小姑娘有这等本事,当年火烧离照时怎么没见过她?林怀恩摸着下巴。跟这群人混熟了,他记住了几个当年刀下亡魂的名字。
      那个撑得最久的大高个,名叫高程,是卫衡的弟子,体修兼刀修。
      高瘦的黄衫女子,叫做苏植,是被卫衡收养的孤女,也是他的首席弟子。
      连她和诸行这样不经打的医修、丹修都上了前线,戴若梅还躲在后方炼器不成?
      许是见势不妙,提前逃了,戴若梅没心没肺,不像其他人死脑筋,逃走也不奇怪。

      林怀恩莫名松了口气,要说这群毛孩子里,他只看得上戴若梅一个。
      她的很多举动,看似放诞不羁,实则维持着这群人之间的和谐平衡,否则,小团体里谁也不服谁,早晚闹散了。
      就连自己,不也是被她打抱不平,从白毓书手下捞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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