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

　　黎姨适时叫二人去吃饭，秦晏昭刚松手，许湘就踩着沙发跳到秦晏昭背上勒住秦晏昭：“秦晏昭！！！”
　　秦晏昭干脆给她背起来：“吃饭。”
　　“放我下来！”许湘生怕秦晏昭又没憋什么好屁。
　　“你自己跳上来的。”秦晏昭吓唬她一下就把她放下了。
　　许湘不死心，临去餐厅前还踹秦晏昭一脚，挑衅了秦晏昭又怕他报复，一溜烟的跑进去吃饭。
　　秦晏昭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落针可闻。她小时候和秦晏昭吃饭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只顾着专心吃饭也能多吃些。黎姨每一顿饭都会炖汤，这一次炖的虫草乌鸡汤许湘猛猛炫了两碗，秦晏昭是多餐少食的人，吃的比她少结束的也快一些。
　　吃完饭秦晏昭想去睡觉，许湘不乐意了：“你给我叫过来请客来了，吃完饭就送客呗。”
　　“不，你可以自己玩一会儿，等我醒。”
　　许湘真是恨这个榆木脑袋，她扯着秦晏昭的衣领：“啥毛病啊！不行，不准睡，和我玩去！”
　　秦晏昭无奈的说：“玩什么？”
　　“你把我叫过来你不知道玩啥？”许湘拽着秦晏昭不撒手，“出去玩吧，去周围逛逛。”
　　“夏天的正午一点……”秦晏昭叹了口气，叫司机把他的车钥匙送上来：“找个室内场所去——带你逛街好不好？”
　　“行！”许湘巴不得赶紧出去转转，她可不想呆在家里看秦晏昭睡觉，就算秦晏昭说现在要带她下乡去耕地，掰苞米，许湘也会兴高采烈的跟着出去，反正不要呆呆地坐在家里。
　　许湘第一次坐秦晏昭这辆新提的车，这是秦晏昭自己提回来的。许湘第一次坐，有点紧张，但是又是满满的放心：秦晏昭做事一向稳当，都说开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性格，那秦晏昭车技许湘不了解，他性格许湘还能不了解吗？
　　“秦晏昭！你他妈的！我要下车！”
　　许湘第一次这么恐惧的坐车，这哥们似乎把超车当成寻常事，在限速的边缘反复横跳。许湘两只手抓紧安全带，拼命的往后仰头倚在座椅靠背上，表情扭曲。哦，这该死的推背感。
　　“秦晏昭，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中午不叫你睡觉的！”许湘有种秦晏昭想要害死自己的预感，开始了唠叨模式，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咱回去睡觉行吗……”
　　秦晏昭“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闭嘴。”
　　许湘哭唧唧，连手机都不敢掏：“你知道的秦晏昭，咱俩认识的很早的……我对你一直以来都不错吧……”
　　她一害怕就唠叨唠叨唠叨：“你但凡开个便宜车，你上路一天车就得报废，你开车咋这样，实在不行你给我放下去，我去打车行不行……”
　　“萧哥开车就不像你，一向都很沉稳的……”
　　正好红灯，秦晏昭刹车，许湘猛地一闪，转头看向秦晏昭发现对方正在带着一种看起来很凉薄的笑意看着她：“你去不去了？”
　　“去……”
　　在他面前提萧衍，真觉得他已经大度到了完全不在乎这一切是吗？如果是别人到也就算了，他倒是也没有那么听不得她提起别人，但是萧衍，曾经是他的哥哥，现在又是她的前男友。
　　秦晏昭说不膈应是假的，可是他这一切都可以推给萧衍。他可以说许湘还小，可以说她没见过没看过，经不住诱惑，他们带来的另一个世界是这个年纪的她没法拒绝的，所以她被萧衍暂时诱惑是允许的。但是他对萧衍的态度，完全是抱着一个对待欺负老实孩子的坏人的态度。
　　他可以原谅许湘，不能原谅萧衍。
　　这本质上无关对错，只有关于好恶。
　　红灯转绿，秦晏昭放慢速度：“你大可放心，我很爱护自己的性命。”
　　窗外的景色飞速而过，许湘在车窗上哈气，随意的涂涂画画。她想起来小时候拿小铁棍坐在后座上在妈妈的车窗上乱划，划痕就那样留了许多年，浅浅的，但是每当车窗上凝结水雾的时候就会浮现。不知道妈妈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过呢？
　　下了车，进入这个商场中，许湘很喜欢里面的味道，但是基本没怎么来过这里。但是她本质上是个街溜子，按理来说从她六年级就和同学满市里乱转的性格，不应该没来过啊。所以许湘脑袋好奇的乱转，四处乱看熟悉一下环境。
　　一下车她就握着秦晏昭的手不撒，他不太习惯这样被人牵着的感觉，想要抽手却最终忍住了。他把注意力转到许湘正在叭叭的小嘴和话题上：“太子爷，我最近看到了一个很少见的词语。”
　　秦晏昭低声“嗯”了一下，许湘歪着脑袋看他：“你想不想知道？”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的好奇，她说：“我们学校不让带课外书，我那天在翻古汉语词典，翻到了一个意象词叫‘半死梧桐’。”
　　估计能把词典当成娱乐书看的就只有许湘了。毕竟她当时晚自习闲的没事就来回翻语文练习册上的小课外文看，一篇课外文看个五六七八遍也是有的。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秦晏昭一怔。这个词的出处他倒不陌生，是来自白居易的《为薛台悼亡》，以贺铸的《鹧鸪天》定了其成为固定意象。
　　少年时期是多愁善感的，许湘格外偏好悼亡词，五年级的时候就偏爱苏轼的那首《江城子》。他不喜欢，他从来都是向前看的，很少踌躇，他深知每一步迈出去了才能算数，留恋已成定数的过去是没有意义的。秦晏昭不反感许湘莫名的感伤和眼泪，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很容易长久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
　　她的目光落到经典的那一抹橙色，看着那熟悉的字母她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自己很少来了——买不起来了纯练腿吗？
　　“秦晏昭。”
　　“嗯？”
　　“你确定你是来带我逛街的吗？”许湘瘪嘴，“我能买的起哪家店？请你喝个咖啡，你带我调回农村频道行不行？”
　　“和我出来不用你付钱。”
　　“不行！”许湘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我妈说了不能占人家便宜！而且哥们那么要脸一个人，你让哥们占你便宜合适吗！”
　　秦晏昭无语住了，每次给许湘点东西，她都要想方设法找个机会还给他，好像他们不是情侣，而是什么并不熟悉的朋友一定要有来有往。秦晏昭拉着她的手，低头凑近了一点：“我们去挑一点情侣款好不好？”
　　许湘盯着凑近的秦晏昭，只顾着看着秦晏昭的眼睛，丹凤眼，和她一样，在左眼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眼中干净的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离得近了，他身上萦绕的淡淡的茉莉香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不是嫌情侣款幼稚吗……”
　　许湘虽然吐槽着，但是还是乖乖任由秦晏昭拉着去店里挑东西。他拿出卡报了电话号码，马上就有人接待着要去二楼接待室。
　　“我们逛逛好不好？”许湘看着那边的项链，转头看着秦晏昭指了指。
　　“好。”
　　秦晏昭被许湘拉着去看项链，Sa在两人身后半步处的位置跟着介绍，许湘有些不自在，她讨厌一直被人跟着，总觉得很尴尬。秦晏昭感受着许湘有些僵硬，直接提点道：“有事叫你。”
　　“好的。”Sa给两位都递上了一瓶水之后就离开了。
　　“其实这些东西让人送到二楼看就是了。”秦晏昭这些东西早就已经看倦了，他母亲喜欢这些，年年的展秀都会给他递邀请函。限定的秦晏昭也是司空见惯，常规款他更是懒得放在眼里，和许湘出来逛这些就是哄孩子个开心而已。他不喜欢人多，单独的接待室更适合他，一件件叫人拿上来看就是了。
　　“不一样，自己逛和别人拿的的怎么能一样呢？”
　　秦晏昭不说话了，看着许湘挑选——他懒得戴这些，挑情侣款就是找个借口让她安心买东西就是了。她指着一条项链：“这条多少钱？”
　　“喜欢就买，问价格干什么。”秦晏昭都懒得看项链的样子，只是看着许湘。
　　许湘有些怀疑，捏捏秦晏昭的手，抬头小声问：“你买得起吗，不会给你买破产了吧，要不我们挑点别的……”
　　秦晏昭空着的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付完钱，许湘拉着秦晏昭好奇的问多少钱。秦晏昭撩开她的头发，给她把项链戴上：“好看。”避而不谈价格。
　　“秦晏昭？”
　　“多少钱你都配得上，”秦晏昭拉着她又去下一家店，“看看下一个。”
　　秦晏昭就这样刷卡如流水，许湘想询问他的意见：“这个好看吗？”秦晏昭的卡就递出去了：与其费心费力选那就都买了就好了。他不差这两个子儿，何必要让许湘在选择困难中反复纠结。
　　两人买完东西，秦晏昭开车的时候随手把卡包递给了许湘。许湘闲的没事扣着真皮的昂贵钱包：“我说这个数字支付的年代这么还有人买卡包呢。”
　　她把卡包举起来，用卡包挡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原来真有人出门得带卡。”
　　许湘突然有一些奇妙的想法：“你说，我也去买一个怎么样？我出门也刷卡，是不是很有老钱风？”
　　秦晏昭“呵”了一声：“你去哪刷？”
　　“是哦。”许湘翻弄着秦晏昭的卡包，“那我还是隐藏一下我有钱人的身份吧——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秦晏昭听着许湘说的话，想象到了许湘拿着卡，走进一家奶茶店，把卡夹在之间，刘海一甩：“来杯芋泥啵啵~”他不禁嘴角一阵抽搐：“免了。”
　　许湘像看神经病一样瞅了秦晏昭一眼，继续翻着他的卡包。她的手一顿，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秦晏昭余光看到她抽出了那张照片，咳了一声：“放回去。”
　　许湘嘻嘻的举着那张照片，调戏秦晏昭：“暗恋我？”
　　“明恋。”都谈恋爱了还不算明恋吗？卡包里的那张照片，是小时候的许湘和他的合照，他把这张照片珍藏了好久，也从没给别人看过。照片看得出是新压的膜，
　　边缘略微泛黄磨损看的出来年代久远和常被人摩梭。
　　许湘指腹轻轻蹭着照片，微微扬了扬唇。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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