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骗子的我被任务对象杀了

作者:陆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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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戏前


      宫廷裁缝是一位三十几岁的严肃女人泰勒,头发上抹了头油,在脑后挽成紧致的髻。

      她身材瘦削,尖下巴、高颧骨,拎着牛皮箱子,鼻梁上架起一副厚度可观的银边眼镜,坐着宫廷马车而来。

      测量身体是定制衣服的必要步骤。

      对于某些不那么富裕的贵族来说,他们可能会修改一下社交礼服的配饰或款式,以节约家族开支。不过这对富可敌国的格洛斯特公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因此,自从到了出入社交场合的年龄,撒旦每季的衣服全部都是新做的。

      量身在小王子的卧室里进行。

      泰勒拿出几枚珍珠别针,将撒旦那件宽大的短晨袍的衣袖处、腰部和脊背中间等处收紧,固定好。

      撒旦已颇具美感的体态逐渐被勾勒出来,仿佛吹拂掉陈年积雪后展露出来的山脉线条,每一笔走向都如此精妙、如此恰到好处,在日光中闪烁干净又带着肉感的隐约轮廓。

      他微侧低着头,浅金色长卷发披散而下,像神女编织的锦缎、像流淌的金与银,光浪腾跃,溢彩滟滟,眉目低垂,如沐慈悲。

      美色凶猛,阿兹拉尔站在一边,被冲击得有点神志不清。

      这种来自玛丽苏男二的冲击辐射到了房间每个角落,泰勒明显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在撒旦不耐的视线中尴尬回神,移开目光,有些手抖地拿出卷尺,清清嗓子朝阿兹拉尔喊道:

      “你,过来帮忙!”

      大概是阿兹拉尔今天穿了和男仆装非常像的黑色礼仪服,也可能是其他男仆女仆还明显没有回神,神态显得呆愣——

      总之,泰勒把阿兹拉尔也当成了贴身仆人的一员。

      阿兹拉尔倒没有什么想法,觑见撒旦没有反对,他也懒得解释,走上前去。

      “你来固定好卷尺。”泰勒说,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叠纸笔:“我的学徒最近生病了,这几天我臂膀关节也不大灵活,这事儿我现在一个人可干不了。”

      阿兹拉尔依言接过卷尺一端,按照要求将它固定在撒旦的肩膀位置。

      泰勒将尺子拉直,弯下腰,眯起眼睛凑过去读取数据。

      一瞬间,阿兹拉尔突然发现他离撒旦很近。

      近到他可以细数面前人纤长分明的睫毛。

      它们闪动一下,然后单薄的水栖动物似的眼皮向上撩起,阿兹拉尔清晰地看见倒映在碧绿瞳仁中的自己略显痴呆的脸。

      他的手抖了,指腹触碰到撒旦的肩膀。

      隔着单薄的晨袍,柔软肌肤的温度传递到指尖。

      更令阿兹拉尔无措的是,撒旦在他的无意触碰中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拿好尺,不要乱动!”泰勒立刻严声叫道,依然半蹲着去读取数据。

      “抱歉,刚才手酸了。”

      阿兹拉尔稍有慌乱地转头避开撒旦的目光,还有那种美丽带来的压迫感,然后小心地调整自己手部的动作,以确保最小程度地接触到他。

      “我刚刚弄疼您了吗?”阿兹拉尔小声问,顺便看了眼自己圆润的手指甲。

      可能是碰到了指关节的薄茧?

      “没有。”撒旦停顿片刻,也轻声回答。

      一股湿润的花的甜味。

      阿兹拉尔这才发现,因为他们距离太近的关系,说话时带起的微小气流都铺撒在对方皮肤上。

      “哦、哦…”阿兹拉尔胡乱应和,把头转向别处。

      但撒旦那有如实质的、说不清带着什么意味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阿兹拉尔的脸上,像小猫盯人。

      搞什么啊,小王子!

      阿兹拉尔是比较注重个人空间的人,这种远超社交的距离和长久凝视让他浑身不自在,连脚趾都蜷缩起来,有种扔下尺子直接逃离的冲动。

      谢天谢地,泰勒终于拿到了她想要的尺寸,但是——晴天霹雳,量体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还有袖长、手腕尺寸、肩长、腰围等等一系列尺寸需要测量。

      阿兹拉尔只能硬着头皮,在泰勒一步步的指导下,测量所需数据。

      其中一些数据还算顺利,但大部分数据的测量过程都让他恨不得立即脱离这个世界告诉系统他不做了,然后继续投入到那些繁杂的工作中,做完再去环球旅行。

      其实阿兹拉尔不是容易害羞的性格,可当时的这种气氛真的很奇怪,很诡异,让人莫名紧张和羞耻。

      比如,为了测量颈围,他将卷尺绕到撒旦的脖子上。

      阿兹拉尔的一根手指抵在撒旦细腻的侧颈处,能感受到那里跳动的温度,而白色的卷尺犹如一个颈圈,紧密禁锢着美丽的小王子,另一头被他牵在手里。

      就像撒旦成了阿兹拉尔的私有物。

      当阿兹拉尔冒出这个想法时,顿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但这真不能算是他的错。

      本来阿兹拉尔好好地在量颈围,撒旦突然歪了歪头,用轻盈的语调说:“可以再紧一点儿。”

      阿兹拉尔挪动一下卷尺。

      “再紧一些。”

      又向里挪了几毫米。

      阿兹拉尔忍不住垂眸看向他:“这样会不会太紧——”

      说话间,撒旦忽然伸手握住了阿兹拉尔的手指,若无其事道:“没关系。”

      虽然撒旦貌似只是想帮阿兹拉尔固定住卷尺,可他的动作看起来真的很像将自己心甘情愿地困锁在项圈之中。

      还有那沉默却仍然长久停留的视线,带有体温的馨香气息,以及那张脸——那张纯洁无辜的伟大的脸,不知何时从颧骨上浮起很淡、很淡的粉晕。

      他好像还快速地捏了一下阿兹拉尔的指尖。

      阿兹拉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最尴尬的是测量臀围的时候。

      还没开始,阿兹拉尔已经有退缩的打算。

      这太尴尬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去测在不久前还与自己半冷战的男二的屁股,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即使他们都是男性,就凭撒旦那张脸,还有他俩目前僵持又诡异的关系,他就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正当阿兹拉尔准备找个借口撂下这活儿时,撒旦倏然轻声笑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没有。”

      阿兹拉尔瞧着撒旦那副镇定、坦然而舒展的样子,有种自己输了的憋屈感。

      泰勒记完上一个数据,又催促起来:“动作快一点儿——殿下,请宽恕我的僭黩,但您这位男仆看起来还需要埃文斯先生再训练几次才行。”

      “之后我会和埃文斯说——”

      撒旦犹带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兹拉尔的耳边传来一声细小却清晰的、像受惊般的抽气声。

      撒旦似反射性般快速把身体向后仰去,躲避阿兹拉尔刚刚停留在他胯前的卷尺和手,同时脸上露出吃惊、懵懂、古怪交织的表情。

      似乎是对几秒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出乎意料,甚至有点儿惊慌。

      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

      撒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兹拉尔的手,然后再次站直,任凭阿兹拉尔将卷尺从臀周绕了一个圈,最终将两边汇聚在臀后。

      阿兹拉尔隔着晨袍,用手背部蹭了蹭撒旦白皙、柔软且丰满的臀部。

      撒旦终于不再死死盯着阿兹拉尔的脸瞧了。

      然而,他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紧绷起来。

      哪怕他们的皮肤之间隔着好几层繁复华丽的白玫瑰式花边,阿兹拉尔也能感触到撒旦骤然上升的体温。

      似乎从胯骨往上延伸,直达那圆润光洁的脖颈边,都以可见的速度漫起浅淡的粉色,那些粉色很快就攀延上半露的锁骨和颈侧的肌肉,拉出一根似乎泛着热潮气息的流畅线条。

      撒旦半垂下眼眸,睫毛飞速颤动着,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湿热粘稠了。

      阿兹拉尔还捻着尺子的手比撒旦还僵硬。

      男二这突然的是怎么了啊…果然很奇怪,从今天开始测量起,一切都变得好奇怪…

      撒旦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触碰而羞怯的,以他的人设来看,他对自己非常自信。

      要不是王城有相关律法,他绝对会在夏天穿着超短裤拉风地走在太阳底下,巴不得别人都来欣赏和膜拜他匀称健康的身体,以及因为乐于骑射而练出来的漂亮肌肉。

      而且最要命的是,撒旦还一直在颤抖,或者说,小幅度地战栗。

      就像阿兹拉尔的手指上带着电流,并且通过触碰把电导到他身上去了一样。

      蓦地,阿兹拉尔想起之前在花园时,为了舔奶油结果不小心舔到撒旦手指的事儿。

      当时撒旦的神情和现在有几分相像,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解释的来着?

      ——“我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啊…是了。

      阿兹拉尔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因为王子殿下虽然是“作精”的人设,但实际上色厉内荏,人菜瘾大,由于除了仆人外,常年不喜欢与他人进行肢体接触,导致其身体对过于亲密的接触特别敏感和排斥。

      即使目前看来他性格的很多方面都与原设定有所出入,不过这个设定倒是没有丢。

      意识到这点之后,阿兹拉尔稍微感觉没那么别扭了。

      甚至还有点揶揄——难得抓住小王子的“弱点”,他要报复一下先前的憋屈感。

      阿兹拉尔趁泰勒埋头记录数据的功夫,迅速伸手擦过撒旦的耳尖,撩动他垂落的一缕长卷发,动作活像个花花公子。

      嘴上却装模作样地道:“哎呀,不好意思…我想您可能不习惯仆人之外的人碰您,刚才我让您感到难受了吗?”

      就在阿兹拉尔带点小得意地准备收手的时候,撒旦猝然抬头,一把抓住了阿兹拉尔来不及缩回的手。

      撒旦掌心的温度滚烫,收紧的力度却不大,持续性的发颤,只要阿兹拉尔轻轻一争,便能甩开。

      但撒旦压低的眉骨下,那双眼瞳不知何时变得潋滟而沸亮,雾岚般的粉色晕染到眼睑处,洇湿了他的下睫。

      几根发丝最终飘落在唇边,映衬着饱满艳丽的红,如同暧昧的湿痕。

      于是,阿兹拉尔还未成形的笑就这样僵在嘴角。

      “啊…有这么难受吗?”阿兹拉尔无措起来,他安慰道:“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开个玩笑。我马上就离您远一点,而且保证不会再故意碰您的身体了…还是说,换您的贴身女仆过来完成工作会更好些?”

      撒旦好像没有在听阿兹拉尔的话。

      他抓着阿兹拉尔的手越来越紧,而且还在战栗,表情凝重、专注,好似隐含着某种郁热的力量与攻击性。

      正当阿兹拉尔不知如何是好时,泰勒帮他打破了局面。

      “下一个,背长!”她头也不抬地说。

      撒旦松开了阿兹拉尔的手。

      他像是遗憾,又像是欣悦般,吐出一口绵长温热的气息,终于打破了刚刚近乎魔怔的状态。

      阿兹拉尔也同时松口气。

      小王子这是真的生气了?不太像。

      还是羞怒?恐惧?厌恶?

      或者说,更像是,兴奋?

      阿兹拉尔没有时间继续深想下去,只能拿起卷尺,按照泰勒的命令量取下一份数据。

      之后一切正常,撒旦没再有什么异样,至少表面上如此。

      阿兹拉尔以为今天会就这样过去:两个人的关系稍有缓和,他有望在舞会前推行自己的恋爱任务计划。

      直到这天晚上,阿兹拉尔半夜口渴醒来,看见撒旦·兰德正手持烛台,安静地、幽幽地站在他的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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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演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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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星期前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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