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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晔辰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
自昨夜听宁乔所说的事后,宣神秀一直闷闷不乐,丝毫对其他事提不起兴趣。王嬷嬷和如意以为她玩过头生病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出去。
王嬷嬷:“公主啊,这两天您就好好待在家中别出去了,外头风大,容易着凉。”
换作是往日,宣神秀不会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宣神秀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杏树底下的两根绾弦藤,它们当真容易养,前几日刚种下时蔫蔫的,如今已经生机无限,昂首挺立的。
“嬷嬷,若是不出门,还能做什么呢?”宣神秀语气平淡,眼神放空。张晔辰去练武场驯马去了,如意上街采买,四处都没有声响。
在朝阳宫也是这样安静,宣神秀不能随意出宫,除了逛逛御花园就是逗鸟看书,极少人来打扰她,但她不觉得孤独。但到了这里,很怪,心里空落落的。
难道是张晔辰的家太小了?
王嬷嬷端来热茶和点心,把新买的话本子递给她,慈祥地笑道:“昨日公主和驸马出门玩疯了,半夜才回来,心还未定下。今日公主不出门,当有落差。老奴知道公主喜欢外头的热闹,但整日在外面逛终归不成体统。”
宣神秀看了看嬷嬷发间银丝,深吸了一口气,嬷嬷是老人家,有这种想法在所难免。她们指定是看不惯闺秀小姐在外头放肆游玩。
“嬷嬷,您有儿媳吗?”宣神秀记得王嬷嬷进宫后不久,皇后给嬷嬷指了一桩婚事,好让她有后。嬷嬷当时嫁给了宫中的侍卫,那侍卫护驾有功,然而断了一条腿。
王嬷嬷笑得更开心:“蒙皇后娘娘恩典,老奴的儿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生了个乖孙女,现已满两岁。”
宣神秀替她高兴:“真好。”
王嬷嬷还以为宣神秀羡慕的是她儿媳生了孩子,说:“驸马长得俊俏,和公主感情甚好。公主不久后也会有孩子的,那时院子里头就热闹了。”
宣神秀边喝茶边摇头:“很吵罢。当初宫里的娘娘生了弟弟妹妹,总是哭闹打架,吵得我头疼,我不觉得热闹。”
她说完发现王嬷嬷站在风口处替她挡风,赶忙让她搬了椅子坐在树下,也让嬷嬷坐下来聊会儿。
王嬷嬷这个年纪,正是八卦炫耀的时候,她心中的喜无处可说,难得公主殿下好奇,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宣神秀听着听着便犯困,手里头的书就要滑落,张晔辰一把抓住并轻扶着宣神秀的脑袋。
宣神秀在梦中梦到自己失足跌落,猛地惊醒过来,入眼就是张晔辰的脸。她还未反应过来,双眼都是血丝,觉得有些迷惑。
王嬷嬷:“公主是累了?回房午憩吧。”
张晔辰放下手,宣神秀看见他手中捏着一叠纸,上头写满了字,问:“你进宫见父皇了?”
“是,与陛下谈论了去舒月需要的物品人马。”
宣神秀来了兴致,拉着他进寝室,对嬷嬷说:“那我与驸马去休息了。”
张晔辰表示自己不困,宣神秀关上门,将他按在书案边的椅子上坐下。
“能否给我瞧瞧?”她拦着路不让他走,虽是谦虚地说是要观摩学习,但除此之外的行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张晔辰耳尖微红,室内温暖,他脸也红了,宣神秀离他很近,衣裙堆到他腿边,他退无可退,动也不敢动。
宣神秀全神贯注翻看那叠纸,一直保持弯腰的姿态,张晔辰都坐得累了,她还不累。
张晔辰要逃:“公主,您坐下看吧。”
宣神秀再次按住他的肩膀,“不许走!”
她一目十行看完,“你不是答应了宁乔替他妹妹讨公道吗?为什么你这上面陈述的措施方法没提及到?”
张晔辰如实回答:“这是臣几日前就拟定好的终稿,那时还不知舒月结亲如此不公。”
“那你有没有向父皇提及,让他多派人手给你?”
张晔辰不明所以,宣神秀说:“刚柔并济,先礼后兵。带多点人手过去,他们不听话,就一锅端了!”
“臣向陛下简单说了,陛下的意思是,切勿操之过急,先着眼根本,再做长远打算。”
宣神秀不满意,不过也不敢忤逆丰宁帝的话。
“张晔辰,你听我讲,父皇的话你得听一半。他不会完全否定你的建议,当然也不会全盘接受。他让你先不要做,就是要让你先计划着,未雨绸缪万事不愁。”
张晔辰有点不敢相信:“是如此理解的吗……”
宣神秀自信道:“自然,你不信我?”
“……信。”
张晔辰不敢不信,因为宣神秀准备与他彻午长谈,压根没有要午睡的打算,若他说不信,宣神秀铁定秉持“把方的说成圆的,把弯的说成直的”的理念,骂得他五体投地。
宣神秀语重心长道:“最好是能让舒月城的书院接收女弟子,读书又不耽搁嫁人生子。这世间佳人才子的故事如此美妙,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
张晔辰见宣神秀如此在意,打趣道:“公主这么不信臣,那您可要随臣一同去,监督或者亲力亲为?”
他本是随口一问,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认为宣神秀不会认为这些话冒犯到她。然而宣神秀真的有些心动,她甚少出宫,除了儿时曾跟随丰宁帝与长孙皇后微服出巡外,并无再去过遥远的地方。
宣神秀:“听说除却素京城,还有数多有趣的地方,风景秀美,人杰地灵。你可曾见识过?”
张晔辰起身拿了一张软垫放在椅子上,让宣神秀坐下,他说:“公主听说过哪些地方?能否同臣讲讲?也许臣曾路过。”
宣神秀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太多,她说:“且说我的名。”
张晔辰微微一愣,她名为神秀,虽然宣神秀曾让他叫她名,但他谨遵教诲,不敢僭越。现在两人堂而皇之论说名字,他觉得有些荒谬。
宣神秀自豪地说:“我的名是母后起的,取自东岳之诗,你从安都入京,安都离东岳不远,可有去过?”
她名神秀,太子名凌,都出自同一诗,宣神秀对东岳向往已久,从书中看见的不过他人眼中的,她将信将疑。
“公主没去过?”张晔辰拿起笔,放好镇纸,提笔勾画。
宣神秀:“没有。不能至,心向往。”她看着张晔辰落笔很是熟练,轻重适宜,明暗有别。
屋内有些暗,宣神秀“刺啦”一下挪开椅子起身,找来一支已点燃的蜡烛将屋内所有蜡烛点亮。
王嬷嬷在外头注意到里头有闪烁的光亮,问宣神秀在做什么,眼都红了还不休息。宣神秀丢下一句“和驸马谈心”就关紧了门窗。
张晔辰已经画好三分,宣神秀歪头一看,上面山川沟壑纵横,松柏成林。虽是白描,宣神秀却联想到工笔下的景象,定然是云雾缭绕,气势磅礴的美景。
他说:“臣只在远处地看见,并未真正登山。陛下曾在此处封禅,说起来陛下应更熟悉。”
宣神秀:“你只远远一看就记得如此深刻,笔法娴熟漂亮,是经常绘画吗?”
张晔辰笑道:“公主过誉。偷得闲来养心罢了,科举之路太难,心容易浮躁。”
“父皇去过,但父皇日夜忙碌,不可能像你这样随手画来给我瞧。再者,父皇眼光独特,我无法追随,他眼中之东岳,过于遥远,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居然还有公主不懂之事?”
宣神秀双手拍案:“父皇有时文邹邹的,又诡异得很,他涉猎广泛,我不能及。”
画毕,张晔辰举起纸张,宣神秀不懂赏画,也未亲临,遂无点评,她目不转睛盯着画说:“从低处往上看,的确撼人心魄,像鬼神降临。不知从它山顶往下看,又是怎样一番韵味。”
张晔辰:“群山在它之脚下,必微小如蚁。公主站在宫墙之上俯视,下方的人小如尘埃,是一样的。”
“舒月城离东岳甚远,离素京更远。我若去了舒月,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了。”她会很想父皇母后的。
“公主与陛下和娘娘情深,离家太远不好,臣只是玩笑之说,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宣神秀拿起扇子扇风,让画作笔迹干得快些,“玩笑之说?你大胆,竟然开我的玩笑。”
张晔辰点头,随即将画折好塞进废纸堆里,给王嬷嬷用于生火。
宣神秀:“你暴殄天物啊!”她扯过来,仔细检查一下,并没有染墨或者破损,随即卷好放在一旁。
张晔辰怔住,他做了什么?
宣神秀:“东岳泰山之于群山,犹如百兽中龙凤。如果有心人士要加害你,看你如此对待泰山之画,必定上报天听,说目无皇威。”
“为何这般蛮不讲理。”张晔辰恨极了这些小人行径,三言两语歪曲事实,好人都变成恶人。
宣神秀揶揄道:“不讲理的人多了去了,你眼前这位就是。说真的,你这样,文弱书生相,看着就好欺负,你和人家讲理,人家对你动拳动刀,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
张晔辰不忿道:“君子以义为先,小人以利为重。臣以为,遵从本心,无愧就好。”
她不喜欢这种虚于表面的话语,劝他:“你少说这种,说得多了,自己都忘记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是本心之事。你能不能凶一点,你这样,父皇到底是怎么放心让你去舒月的?莫不是看走眼了?”
张晔辰:“公主……”
“公主!”门外传来如意的声音,将张晔辰的声音打断。
宣神秀大喊:“何事!”
如意也扯着嗓子喊道:“尚书令家送了帖子来。”
宣神秀看向张晔辰,抬抬下巴让他去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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