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两个守门人见屋中空无一人，心中大惊，却不知他们五个人早已闪身躲在门后。

　　贺文成和萧未雪距离他们最近，趁他们不注意，冲上前去，一人一个手刀砍在他们后颈，两个人当即晕倒。

　　贺文成和萧未雪接住两个人的身体，轻放在地上，蒋天月转身将门关上。

　　萧未雪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对贺文成道：“我有一计。”

　　贺文成道：“什么？”

　　萧未雪道：“我们换上这两个人的衣服，装作山寨兵丁，押着他们三个人往外走，可以掩人耳目。”

　　贺文成道：“不错，我们快换。”

　　蒋天日不服道：“你们想耍什么花样？为何不让我们兄弟换上衣服，押着你们两个人走？”

　　“好啊，”萧未雪侧身，将那两个守门人暴露在蒋天日面前，“那你换吧。”

　　蒋天日看了看那两个人，很是不屑道：“他们衣服太小，我穿不了，让我两个兄弟换！”

　　蒋天月和蒋天星看着那两个人，也有些犯难。

　　蒋天月身高确实与他们差不多，但是却太过瘦削，而蒋天星的肥瘦虽然与他们相差不多，但个子又太矮，总归是不合适。衣服不合身，穿上便容易引起怀疑，看来看去，这屋子里，也就贺文成和萧未雪与那两个人的身材相似。

　　蒋天月笑道：“还是贺公子和萧公子换衣服吧。”

　　蒋天日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贺文成和萧未雪手脚利索地脱掉那两个寨丁的衣服，他们冬日的衣服比较宽大，贺文成和萧未雪没有脱自己的衣服，直接将他们两个人的外衣穿在外面。

　　穿好衣服后，为了不引人怀疑，又把蒋氏三煞的双手用铁锁捆上，但是不上锁，用力一挣便可挣开。

　　五个人走出屋去，又把门关上，锁好，这才离去。

　　蒋氏三煞走在前面，双手反剪，被铁链捆在身后，装作犯人的模样，贺文成和萧未雪穿着寨中兵丁的黑色短打衣服，手拿大刀，押送他们。一路上也曾遇到不少人，所幸都没有引起怀疑。

　　但是，他们不知道寨门在哪，也不敢问，一问就露馅，只能无头苍蝇般乱撞乱找。

　　这时天色早已完全黑了，虽说山寨里有的屋子散发出蜡烛或油灯的亮光，路边也每隔不远便燃着一架火把用来照明，但是也只能看得清身周的环境，要想看得再远些，就只能靠贺文成那一双红色的眼睛了。

　　因此，趁着路边没人的时候，蒋氏三煞先躲到一处阴暗屋檐下的柱子后面，萧未雪则施展轻功带贺文成飞上屋顶。

　　两个人趴在屋顶上，确定无人注意，贺文成悄悄抬起身子，眺望四周，找了一圈，只见茫茫黑夜中，东南方赫然伫立着一座颇有些气势的木质寨门，顺着寨门往前瞧，是一条笔直的上坡石阶路，距他们这里的位置也不算远，估计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看准了寨门所在，正要飞下屋顶，却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这都戌时三刻了，不仅没吃饭，还得去做苦力，这叫什么事啊？”

　　“可不是嘛！寨主他倒是吃香的喝辣的，在屋里快活，这大冷天的，却让咱们往山下跑，非要喝杨林酒馆的夜光酿，真是不顾咱们兄弟的死活！”

　　“你们别这么说，寨主平日里对咱们兄弟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今天来了贵客，寨主高兴，一时顾不上咱们罢了。”

　　“呸！什么贵客！那一男一女长得人模狗样，心里不一定打什么坏主意呢！老子看他们就烦！”

　　“诶，你们说那一对男女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寨主对他们这么好？”

　　贺文成听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身下，十分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心中不断祈祷他们快点走，却听见其中一人突然警觉地喝道：“什么人？”

　　贺文成大惊，心想难不成被发现了？可是我在屋顶，他们是怎么看见我的？正纳闷，又听到屋下传来刀出鞘的声音，然后那人又喝问：“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出来！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贺文成转头看着萧未雪，只见萧未雪眼睛往下一瞥。

　　果然，屋顶下传来一阵铁链相击的声音，然后，贺文成听到蒋天月道：“大哥，我们是今天大公子带来山寨的。”

　　那几个山贼道：“你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蒋天月道：“是大公子要我们去找他的。”

　　其中一个山贼厉声道：“胡说八道！大公子正在陪寨主招待客人，怎么会现在找你们？”

　　另一个山贼突然道：“他们的锁链是开着的！他们想跑！”

　　话音未落，只听“唰唰唰”三声在屋檐下响起，然后又听到铁链当啷啷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山贼们沉闷的呜呜声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再之后，屋檐下重归寂静。

　　贺文成与萧未雪对视一眼，萧未雪带他飞下屋顶。

　　二人走到屋檐下一看，地上四个山贼一个个地都被扭断了脖子，或仰或趴地死在那里。

　　“这样不行。”蒋天月轻轻解开手腕上的链子，一边脱地上一个寨丁的衣服，一边道，“就算不合身也得换上他们的衣服。大哥，天星，你们也换。”

　　蒋天日和蒋天星马上蹲下身，从那几个山贼中尽力挑出最合身的衣裳换上。

　　虽然蒋天日的胳膊腿都露出来一截，衣服紧紧裹着身子，蒋天月的衣服太过宽松，活像披着个麻袋，蒋天星的衣服又太大，一直拖到地上，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贺文成与萧未雪往寨门处走去。

　　一路无话，直抵寨门之下。

　　寨门处有人把手，见他们五个人来了，便问：“要去干什么？”

　　贺文成道：“寨中来了贵客，寨主要我们去杨林酒馆抬几坛夜光酿上来。”

　　守卫问道：“可有令牌？”

　　贺文成心中一震，一时无言，正无计可施，蒋天月突然从身后走出来，笑嘻嘻地递给守卫一个东西：“有，令牌在这。”

　　贺文成低头一看，是一块木质的令牌，红漆为底，上面刻着一个“金”字。一定是方才蒋天月换衣服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从山贼身上拿来的。

　　那守卫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他们几个的衣服，一边嘲讽地笑着，一边朝门边的两个阍人挥了挥手，命他们打开了寨门。

　　此时乌云掩月，四周漆黑，他们谁也没带火把，只能跟着贺文成往山下走，贺文成不认得路，凭直觉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了一段，却又突然瞧见前方道路断绝，只能钻进树林里去。

　　五个人在树林里穿行了一阵，渐渐地，听见一阵缓慢的沙沙沙的声音。

　　蒋天日警觉道：“什么声音？”

　　此时四周黑暗，寒冬天气里阴风阵阵，再加上在树林中穿行，阴森之气更加浓厚，贺文成瞧着前方树林中若隐若现的一团黑漆漆的身影，尽量平静道：“前面有个人。”

　　蒋天日道：“什么人？”

　　“不知道，”贺文成道，“离得太远，看不清。”

　　蒋天日道：“那就走近些。”

　　贺文成向着那人的方向缓缓走过去，他们四个也轻手轻脚跟在贺文成身后。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贺文成看到前面那人弯着腰，手里拿着把锄头在地上挖坑。虽然那人背对着他，但他看清了那人的衣服，低声道：“看他的打扮，应该是聚金山寨的人。”

　　蒋天日大喜：“正好，抓住他，让他带我们下山。”悄悄朝那山贼走去。

　　那山贼正全心全意地挖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听到动静之后，猛地回头，却被蒋天日一拳打在脸上。

　　山贼“哎呦”一声，跌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鼻子，不住地痛呼。

　　蒋天日喝道：“不许出声！再出声老子要你的命！”

　　那山贼便忍住，躺在地上，捂着鼻子，小狗一样呜呜地小声呻吟着。

　　贺文成等人匆忙赶上前来，一眼就认出这山贼是谁，他惊道：“阿川。”

　　阿川睁开眼，因为天色漆黑，他又是躺在地上仰视，瞧不清他们的样子，哽咽道：“我是阿川。你们是谁？为什么打我？”

　　蒋天日踢了他一脚：“你他娘的管老子是谁！起来！带我下山！”

　　阿川晕头目眩，躺在地上小声呜咽。

　　蒋天日又在他肚子上狠踢了一脚：“老子叫你起来！”

　　阿川又痛呼一声，忍着头晕肚子痛的不适，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离得近了，方才瞧清楚他们是谁，惊诧道：“怎……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出来的？是大公子放你们出来的？”

　　蒋天日道：“少他娘的废话！快带我们下山！”

　　阿川看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惊恐道：“你……你们是逃出来的！”

　　蒋天日看他磨唧，从背上取下九环刀，扯下刀上裹着的衣物，哐地一下架在阿川脖子上：“我说，带我们下山。”

　　阿川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满口答应：“好，好。”

　　这时贺文成看到了地上那个挖了一半的坑，差不多是一张八仙桌的大小，已有大约一尺的深度，坑旁边是方才阿川手里那把锄头，锄头旁边是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的，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他好奇心起，便道：“等等。”

　　阿川的脚步顿住了。

　　贺文成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阿川结巴道：“没……没干什么啊……”

　　贺文成道：“你挖坑干什么？”

　　阿川支支吾吾不说话。

　　贺文成又问：“麻袋里是什么？”

　　阿川道：“没……没什么……就是一些用旧了的物件，放在屋子里碍事，便拿出来埋了。”

　　萧未雪道：“用旧了的物件，还值得特意趁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拿出来埋吗？”

　　贺文成看着那麻袋：“麻袋下面好像有血渗出来了。”

　　萧未雪走近一瞧，果真有血。他拔出贺文成腰间的二两，一剑挥下，剑锋到处，麻袋被从上到下地划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具男尸。

　　那男尸浑身血肉模糊，身上遍布刀伤、鞭伤、烫伤，有的地方连白骨都露出来了，生前一定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贺文成问阿川：“这是谁？为什么会这幅样子？”

　　阿川嗫嚅道：“不……不知道……”

　　贺文成道：“胡说！不知道是谁你为什么要埋他？”

　　蒋天日手腕一紧，九环刀稍动，阿川的脖子便见了血，他威胁道：“再不说实话，我让你死的比地上这个更惨！”

　　阿川欲哭无泪：“各位英雄好汉，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和你们一样，前两天冲撞了我家大公子，我家大公子就把他抓起来，教训了一顿……”阿川这番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贺文成道：“那你为什么把他带到这埋了？”

　　阿川道：“大公子怕寨主知道了会生气，所以每次教训了人，都让我带到树林里偷偷埋了。”

　　蒋天日听了阿川的话，只觉得这树林里不知道埋了多少惨死的人，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这时，阿川感觉到蒋天日放松了警惕，竟然突然出招，一手握住蒋天日手腕，一手在刀面上用力一弹，九环刀离颈之际，他马上抽身而出，往山寨的方向跑。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惊之下，马上追上去。

　　阿川一边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飞镖，向身后离自己最近的蒋天日掷去。

　　蒋天日没料到阿川居然会使暗器，又因为天色黑暗，当他瞧见暗器向自己飞来的时候，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他心中大惊，眼光一瞥，看到身边的贺文成，想也不想就把贺文成拽到自己身前。

　　萧未雪瞧见那飞镖竟然冲着贺文成的喉咙去的，心念电转，如果贺文成死了，那他就永远也不知道秘籍在哪里了，当即一咬牙，足下使力，冲到贺文成身边，在暗器击进贺文成喉咙的前一刻徒手握住了那枚飞镖。

　　贺文成看着自己面前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人也愣了，没看到另一枚飞镖再次向他袭来。

　　一旁蒋天星看见了，猛地冲上前去推开贺文成：“闪开啊！”贺文成这才躲过一劫。

　　这时蒋天日和蒋天月已经追上阿川，再次将他制住，拉了回来。

　　贺文成看萧未雪脸色苍白，焦急问道：“萧公子你没事吧？”

　　萧未雪摊开手掌一看，掌心被飞镖伤得血肉模糊，而且，那流出来的血十分暗沉，是黑色的。

　　贺文成惊呼：“飞镖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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