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罪

作者:树犹如此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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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重重


      连续几日的阴雨过后,天空终于放晴,但冬日的阳光依旧没有什么温度,苍白地照耀着市郊的永安墓园。王帆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刚刚出院、脸色依旧不佳的李弘毅。他今天穿着一身熨烫得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深色领带也系得规整,这身过于正式的装扮与他平日随意的风格大相径庭,让王帆隐隐觉得有些反常。更让王帆在意的是,从上车开始,李弘毅就一直将一个深紫色的丝绒盒子紧紧抱在怀里,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仿佛那里面装着什么绝世珍宝,又或者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缓缓上行,两侧是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松柏,在冬日里显得格外肃穆。车内气氛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王帆几次想开口询问目的地,但透过后视镜看到李弘毅闭目养神、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沉重时,又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墓园门口,王帆跟着李弘毅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向深处时,他才隐约明白了此行的目的。这里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清洗后的清新气息,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衬得四周一片寂静。

      最终,李弘毅在一个相对偏僻、但打扫得十分干净的角落停下了脚步。那里立着一座黑色大理石材质的墓碑,与其他墓碑并无二致,却莫名透着一股孤寂感。

      当王帆的视线落在墓碑上镶嵌的那张瓷像照片上时,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脚步下意识地停滞,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收缩。

      照片上的青年看起来非常年轻,大约二十出头,那张脸——那张脸的眉眼、鼻梁、唇形,几乎和李弘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鼻梁一侧那颗浅褐色的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然而,与李弘毅眉宇间那种正气凛然、坚毅沉稳的气质截然不同,照片里的青年眼神阴郁,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和玩世不恭,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不屑的阴鸷气息。

      王帆的目光艰难地从那张令人不适的照片上移开,落在墓碑镌刻的名字上——李志宏。生卒年月显示,他去世时年仅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李队,原来今天……是您弟弟的忌日?"王帆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安宁,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您俩是……双胞胎?"

      李弘毅没有立即回答。他像是没有听到问话,只是缓缓地、几乎是有些艰难地蹲下身,不顾西装裤管可能会沾上尘土,伸出袖子,非常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墓碑照片上几乎不存在的浮尘,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痛楚。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一路紧抱的深紫色丝绒盒子。盒子内部是柔软的白色丝绸衬底,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样看似普通、却显然被珍藏已久的物件:一个外壳已经泛黄、印着图案的旧式卡带;一枚镀金层有些剥落、系着褪色红绳的校运会百米短跑铜牌;还有一包早已停产、包装纸都显得有些脆硬的薄荷糖。

      "是啊,双胞胎。"良久,李弘毅才低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空洞的回响,"异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长得特别像。"他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墓碑照片上弟弟年轻却阴郁的脸庞,眼神复杂难辨,"小时候,连爸妈都经常分不清我们。他总是利用这一点恶作剧,闯了祸就推到我头上,看我被冤枉挨骂,他就在旁边偷偷地笑……"

      王帆注意到,李弘毅在摆放这几样祭品时,特意将那盘《魂斗罗》游戏卡带放在了最正面、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王帆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

      "《魂斗罗》。"李弘毅的嘴角极其勉强地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志宏他……最喜欢玩的游戏。为了通关,他不知道逃了多少次课,翻了多少次墙,又因此挨了爸妈多少顿打……"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带着说不尽的怀念与痛楚。

      一阵凛冽的山风毫无预兆地吹过,卷起地上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墓碑前掠过,发出簌簌的声响。李弘毅定定地望着照片上弟弟年轻的脸庞,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恍惚和迷离,仿佛透过冰冷的石碑看到了别的什么。"小王,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缥缈,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诡异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时候半夜会突然惊醒,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很强烈的感觉……我觉得志宏他……好像并没有真的死掉,他还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好像随时都可能从哪个拐角走出来,用他那种惯有的、带着嘲讽的语气对我说:'哥,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板无趣'。"

      王帆看着李队脸上那种近乎梦呓的恍惚神情,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悄爬升。他不由得想起李弘毅昏迷前那句模糊的呓语——“哥哥,你永远都抓不到我的……”,那声音与此刻李队描述的语气,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

      "您和您弟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他压下心头的不安,轻声问道,试图用话题将李弘毅从那种异常的精神状态中拉回来。

      "恰恰相反。"李弘毅苦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充满了疲惫与深刻的自嘲,"我们俩啊,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吵架、打架,谁也不服谁。性格、爱好、志向……几乎没有一样是相同的。"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变得悠远而空洞,仿佛已经穿越了时光的屏障,看到了多年前那两个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势同水火的少年。

      "志宏从小就聪明,脑子转得特别快,但可惜,他总是把聪明劲儿都用在各种歪门邪道上。逃学、打架、顶撞老师,甚至偷偷摸摸……几乎无所不为。"李弘毅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而我呢,可能天生就是个死脑筋,认死理,觉得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一步一个脚印。所以他特别讨厌我,觉得我假正经,是个被规则束缚住的可怜虫……"

      王帆安静地听着,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李弘毅在办案过程中偶尔会展现出的、与他平日沉稳形象不太相符的瞬间——比如有时会冒出一个非常跳跃、甚至有些冒险的推测;又比如在审讯极度不配合的嫌疑人时,眼中会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近乎狠厉的决绝光芒。这些以往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与李弘毅口中的弟弟形象隐隐重叠,让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那您弟弟……他后来是怎么……"王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关切,小心翼翼地追问下去。

      李弘毅的眼神骤然暗淡下来,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光彩。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这样才能积蓄起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声音变得愈发沙哑:"车祸。那天晚上,我们又在街上吵了起来,吵得很凶。他非要去找他那帮所谓的'朋友',我知道那帮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活拦着不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冰凉坚硬的墓碑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我们就在马路边上推搡起来,情绪都很激动,谁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突然失控,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猛冲过来……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爸妈守在我床边,眼睛又红又肿,哽咽着告诉我……志宏他……被车撞出去很远……当场……当场就不在了……"

      说到这里,李弘毅的声音明显哽咽了,他猛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王帆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以及那强忍着的、几乎要溢出的痛苦。"都怪我……"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都怪我……当时要是能冷静一点,要是能死死拉住他就好了……要是……要是那天晚上根本没和他吵架就好了……"

      王帆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队——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仿佛一直被某种沉重的负罪感日夜折磨,终于在此刻被彻底压垮了脊梁。他看着李弘毅颤抖的背影,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深切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给予无声的陪伴。

      就在这时,王帆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墓碑前的空地,忽然注意到那里竟然放着一束新鲜纯白的玫瑰花,花瓣娇嫩欲滴,上面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在苍白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明显是今天清晨刚刚放置不久的。

      "李队,这花是……?"王帆疑惑地出声。他们明明是一起从警局出发的,一路上李队都和自己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并放好这束花的?

      李弘毅猛地抬起头,眼神在与王帆视线接触的瞬间,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但那异样稍纵即逝,很快又被他用惯常的平静面具掩盖了下去。"……是我早上来的时候放的。"他回答道,语气听起来很自然,却反而让王帆心里的那点疑虑更深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墓园长久以来的宁静,也打断了王帆的思绪。李弘毅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接起。他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眉头也重新锁紧。

      "好,我知道了。马上回去。"他简短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向王帆,"队里有紧急情况,发现了新的线索,得立刻赶回去。"

      王帆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那张阴郁青年的面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照片里的人,那嘴角讥诮的弧度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正透过冰冷的相片玻璃,对着他发出无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回程的路上,李弘毅比来时更加沉默,几乎一言不发,只是侧着头,怔怔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王帆透过后视镜,能清楚地看到李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以一种异常急促而焦躁的节奏,反复敲击着自己的腿部,那动作里透出的不安,与他表面上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车子缓缓驶出墓园庄严的大门时,王帆的眼角余光似乎在后视镜里飞快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和李弘毅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身量相仿,就站在墓园深处一片浓密的松柏阴影之下,面朝着他们车子离开的方向,静立不动。

      但当他心中一惊,猛地定睛再看时,那个诡异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光线玩弄的把戏,或是他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怎么了?"李弘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走神。

      "……没什么。"王帆迅速收敛心神,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前方的路况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但他心里却无法控制地泛起了一阵阵强烈的不安涟漪。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无论是轮廓还是衣着,都实在像极了墓碑照片上的那个人——李志宏。这个念头如同鬼魅般缠绕着他,为原本就迷雾重重的案件,更添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专案组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线索,却又被一条条划去,如同交织的蛛网,最终却未能捕获猎物。王帆站在白板前,指尖的马克笔几乎要被捏碎,手背上青筋隐现。监控画面定格在某个模糊的侧影上,那个身影总是恰到好处地避开所有清晰的角度,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就像在刻意嘲弄警方的无能。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汗水和打印机墨粉混合的沉闷气味,连续数日的熬夜让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这已经是本月第五起了!"王帆终于按捺不住,狠狠将马克笔摔在桌上,笔杆应声而断,黑色的墨汁溅在摊开的案件卷宗上,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同一个区域,同样的手法,连撤离路线都他妈的一模一样!这家伙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疲惫而嘶哑,胸腔剧烈起伏着。

      李弘毅独自靠在窗边,初冬寡淡的日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切割得更加憔悴。他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一种熟悉的、钻心刺骨的疼痛正从颅腔深处蔓延开来,像有根无形的锥子在不停地凿击。但比这生理性头痛更让他不安的,是内心那个不受控制、疯狂滋长的念头——这一连串银行劫案发生的时间点,与林琳遇害后的日子太过吻合,几乎是紧接着发生的。这种时间上的紧密衔接,让他无法不产生某种可怕的联想。

      "头儿?"王帆注意到他瞬间抿紧的嘴唇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您又头痛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们盯着。"

      李弘毅勉强摆了摆手,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迟缓。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白板上林琳案件的照片区域。那张林琳生前的笑脸,温柔明媚,与旁边现场勘查拍的、那个躺在冰冷地面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身影形成了残酷的对比。那个被抢走的手提包,那些不翼而飞的证件,还有杨瑞私下向他提及的、林琳身上那些不符合单纯车祸的蹊跷伤痕……所有这些碎片,都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旋转、碰撞。

      "继续。"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几乎要涣散的精神重新凝聚起来,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把三起案件的监控,尤其是银行周边所有路口的天网资料,再从头到尾、一帧一帧地对比一遍。重点是嫌疑人离开现场后的行动轨迹,我不信他能凭空消失。"

      命令下达后,会议室里陷入了更加沉闷的寂静,只剩下鼠标频繁点击和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嗒嗒声,交织成一首焦灼的背景乐。王帆坐在主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年轻却写满倦意的脸上,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盯屏幕而干涩发红,不得不时不时用力眨一眨。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逐渐转为昏黄。不知过了多久,王帆突然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直起身子,几乎是扑到了屏幕前,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等等!这里!放大!快放大!"

      这声呼喊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挤在电脑屏幕前。画面中,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深色夹克的身影在顺利离开银行后,并没有走向预想中的主干道,而是身形一闪,敏捷地拐进了一条相邻的、不起眼的小巷。虽然监控探头没有直接拍到巷子里的具体情况,但根据时间推算,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在那个视觉盲区里迅速更换了装束,从而改头换面,混入人流。

      "立刻排查这条巷子周边所有可能的出口,调取所有能调到的社会面监控!一个都不要放过!"李弘毅的声音因为看到突破口而微微发颤,他强忍着愈加剧烈的头痛,手指紧紧攥住桌沿以支撑身体。

      然而,希望如同昙花,短暂绽放后便是凋零。技术组的同事很快反馈回来令人沮丧的消息。那条小巷四通八达,像蜘蛛网一样连接着后面好几个建成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旧居民区,道路错综复杂,且监控覆盖率极低,存在大量盲区。嫌疑人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真他妈该死!"王帆积压的怒火与失望瞬间爆发,他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实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电脑屏幕都跟着晃动了几下,"又让他跑了!就差一点!"

      就在这时,李弘毅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物证科打来的。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并顺手开启了免提功能,让专案组的所有成员都能听到。

      "李队,林琳案件有新的发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着的、即将揭晓谜底的兴奋,"我们在她那个被抢的手提包带子上,采用最新技术进行二次处理,成功提取到了一组非常清晰的、不属于她的陌生指纹。"

      会议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指纹很完整,应该是事发前不久留下的,保存状况出乎意料的好。但是奇怪的是……"对方的语气透出几分困惑,"我们将这组指纹输入数据库进行了多轮比对,结果……没有任何匹配记录。这个人,至少在现有的违法犯罪人员信息库里,是空白的。"

      王帆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这怎么可能?如果是流窜作案的抢劫犯,多少应该会有一些前科记录才对。除非……"

      "除非……"李弘毅缓缓接过话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白板上林琳那张温柔的笑脸上,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复杂,"这根本就不是一起普通的、临时起意的抢劫。"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痛感猛地刺穿了他的太阳穴,仿佛有一把冰锥直插进大脑深处。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几乎要直接栽倒在地。

      "头儿!"王帆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伸手牢牢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惊惶,"不行!您必须立刻休息!不能再硬撑了!"

      李弘毅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个清晰音节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如同鬼魅般、带着嘲弄意味的熟悉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廓,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

      "哥哥,你永远都抓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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