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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第十六天
16、合并第十六天
祭祀当天,慕宇皇帝的檄文甫一发出去,被视作神圣不可侵犯绝对象征的国师殿那里就出了幺蛾子。
凤鸟神兽公然泣血,随即轰然倒塌。这种代表国运将断的不详征兆,可比他不痛不痒地说人家天命不佑严重的多。
慕宇皇帝立刻对周边所有人下了封锁令严禁其将消息走漏出去,尤其在迟夜把他复原栖血疫的事情宣扬到凡界每一寸角落后,慕宇皇帝一下子就成了地洞里要被暗搓搓千夫所指的老鼠。
迟夜冷眼旁观着他焦头烂额的同时,宗元帝那边却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派景象。
搞到治疗栖血疫的药方后,防疫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有病的治病,没病的也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
宗元帝在民间又圈了好一波民心,之后就是趁着这股东风,在朝堂上提出了攻打慕宇国的命令。
两边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宗朝初立,正是战斗力最强悍的时候,也是真眼馋慕宇国境内的一些好东西,摩拳擦掌地准备挥师开战。
而这时除却慕宇国皇室以外,还有一方势力也逐渐开始坐不住了。
那便是隐世玄门。
在迟夜没插手之前,他们打着自抬身价的主意,不光给宗元帝提出了极为过分的要求,还妄图等他效仿那三顾茅庐之举,以此作为他们玄门重出江湖打响名声的第一步。
谁知后者前些日子还,现在就将他们撂开手不管不问了。
派人问话也只多是搪塞之言。
要么是宗元帝身体不适,要么就是在准备对慕宇国开战,真的抽不出时间招待玄门各位。
这还是更委婉礼貌的说法,说的更直白点就是,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面前碍眼。
玄门话事人当时就该甩袖打道回府,但思来想去还是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原因无他,隐世玄门如今在慕宇王朝内的情形,远没有他们吹嘘的那般好。如果不能提前在宗朝里谋得一袭之地,就此没落下去就是肉眼可见的结局。
所以当宗元帝终于松口,隐世玄门此次派出的话事人立刻带上他的副手并其他几个弟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皇宫。
绕过几个回廊来到大殿,随后赫然同一个许久不见但根本不想再见的人撞上了面。
谢回?!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玄门所有人均是不约而同地想,话事人的眼皮这时就更是突突地跳起来。
见到谢回还不如见迟夜呢。
真要说起来,除了副手以外,他们其他人跟迟夜之间虽也有龌龊,但远比不上和谢回之间的仇怨那般激烈。
当年谢回好不容易靠发心魔誓被收养他的白胡子怪老头放出来,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手捞了个要被恶霸强娶的可怜姑娘。
殊不知此举让谢回招惹上了玄门里的一个厉害家族,他又不识抬举地去偏帮慕宇皇室和迟夜。
玄门自是不遗余力地给他使绊子,后者被污蔑勾结魔域一事就有他们的手笔。
对谢回而言,这群家伙打了小的来老的,简直烦不胜烦,飞升前索性就和迟夜合作把他们给变成名正言顺的“隐世”门派了。
话事人不想看谢回那张脸,直接看向高座上处之泰然的宗元帝,看他面色红润,和之前见他时那气若游丝的病弱皇帝判若两人。
“陛下千秋。”
宗元帝含笑应下。
对待他们的礼节上虽挑不出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态度远没有对待谢回那般亲近。
隐世玄门众人心中暗道不妙,谢回有多烦他们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这些日子保不齐给皇帝吹了什么耳旁风呢。
谢回本来还想看看玄门这些人打算怎么对付他,可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还是只会用他和迟夜之间的关系来抹黑他。
“天衡道君许久不见,当年您和慕宇守护神叶国师之间的知己情谊羡煞旁人,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境况如何?在魔域幻影阁的日子还好过吗?”
这又是慕宇又是魔修的,宗元帝你总该长点心了吧。
不曾想宗元帝心内一点不以为意:他都和叶国师本魔做交易了,难道还怕谢回反水不成。
谢回装作若无其事地亮出一截剑刃,一股高阶修士的威压随即就压了过去:“嗯?”
话事人冷汗直流,恨恨闭了嘴。但他身边副手非同寻常的表现却被谢回全数收入眼底:分明能抗下他的力道,却非要装出一副难以承受的样子。
上手宗元帝见状已经有些兴致缺缺了。
这些家伙口口声声说着为宗国,为黎民苍生着想,可栖血疫在宗国内蔓延那么久,也没看见玄门这些人动过恻隐之心。
最后居然还是迟夜那个纯种魔修在干这些解救苍生的事儿。
宗元帝慢慢回过神,嘴上敷衍地应合着玄门的话,然而对之前答应的那些条件完全绝口不提。
玄门?
他们还是继续隐世下去的好。
反正就像他们自己做的一样,画的大饼再好,又不会真给宗国境内的大多百姓吃一口。
什么正道魔修,在大家眼里都比不上叶国师在的时候主持修的水利工程更有存在感。
玄门铩羽而归,在离开时和谢回擦肩而过时,那沉默寡言的副手男子反倒背着旁人的视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视线里说不出的阴郁,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谢回默默将警惕心提了几分上去。
宗朝大军朝慕宇国压境的那一天,谢回终于等到那人出手。
男子招招狠辣,每一次攻击都明显是冲着试图要谢回的命去的。
谢回压制了修为,这个男人也正好卡在飞升的临界点,一时之间二人竟是战了个难舍难分。
谢回正思考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却听男人满口提到的都是迟夜,刺杀谢回的根本目的也是为了在迟夜心口上扎刀子。
“我倒要看看你死了,叶迟是不是也会伤心欲绝。”
一旦此事牵扯到迟夜身上,谢回就没法像方才再无动于衷下去了,剑势立刻换了招式风格,凌厉且狠绝。
男人被他踩着膝窝跪在了地上,被谢回威胁着要说出刺杀他的理由。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眸色黝黑,神情疯狂,“该说天衡道君真是世间少见的圣人吗?你视叶迟那个冷情冷肺的魔头为知己,可他对你可未必真正上心吧。”
谢回脚下力道愈加重了三分,“你一边说我死了他难过,一边又说他对我全是虚情假意,编瞎话也该有个界限。”
再说,眼瞎了才觉得他们这是知己情,他要做的分明是迟夜那家伙的正牌道侣。
男人“呵呵”笑了出来:“就算这普天之下,你谢回最受天道的偏宠又如何,你不会以为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告诉你吧,像你这样的人,我们也不是没动过。”
他话音刚落地,周边灵力便霎时暴走——竟是想以自爆躯体的方式跟谢回同归于尽。
天衡剑光闪过,转瞬间捅穿男人的丹田,谢回没躲也没闪,被溅了一身的血。
殷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淌落,反倒头一次把圣父男主角逼出点属于天魔血脉的枭雄气质。
谢回毁尸灭迹以后,想到迟夜正在等他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身上的污迹。
脱掉身上的血衣后,谢回原本是想找一件差不多的换上,可最后不知怎的却换上了一件和迟夜素日所穿类似的银白华裳。
谢回在水镜里打量了一番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定仍旧是俊美迫人后来到了凤城,也就是昔日慕宇王朝的京都。
凤城内邺凤台最高点的栏杆处正坐了个黑衣黑发的公子。
赤金的异色双瞳美则美矣却带了十足十的鬼魅,脸上的诡异魔纹更令人不敢去直视他此刻此刻的尽显妖冶的脸庞。
凤凰是远古神兽,但迟夜遗传的这一只跟他一样都是各自族群里绝无仅有的异类,天然自带三分魔性。
谢回就这样站在下面仰头跟上面的黑衣魔修四目相对。
他问自己如果最开始的时候迟夜就以这副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会不会一门心思地认他做知己白月光,被迷的五迷三道连路都走不动。
大概率还是会的吧。
在那一年的慕宇国,谢回为了救人被推上和那恶霸少主决斗的擂台,不仅得罪了玄门势力,还因此结识了他日后最抛不下的一段孽缘。
满堂喝彩中,谢回却只听见了那一声并不出格的轻笑。
接着下意识地就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银白色的锦衣华服固然精致贵气,然而人生的却比身上的绸缎还耀眼夺目万分,同色的凤凰耳坠在耳边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音。
他也如今天一样靠在栏杆的边缘,在一众竭力显得沉稳端庄的皇子皇女当中甚至显得有点随性。
可即便这般,也丝毫遮盖不住独属于那人的绝世荣光。
一只叫不上来名字的美丽花朵从空中打着旋儿扔在他肩膀上,扔出他的主人笑得张扬熠丽:“名花赠英才。”
后来谢回知道了,那叫邺凤花,只生长在九荒魔域的极北城。
“叶迟,幸会。”
谢回听旁的人称呼他为叶公子。
但就像那时候的谢回意识不到邺凤花的独特之处,也同样意识不到叶迟这个名字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
就这样,从挚友到宿敌,百年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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