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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罪证-大卫·沃尔特
‘拿都拿了给我干什么?’
又用不上。
颜辞随手扔进梳妆台夹层。
“咚”。
碰撞声格外耳熟。
‘……大师我悟了!’
她好像猜到【安德烈娅】打算做什么了。
拿浴巾把门缝堵上,颜辞脱掉开衫,从胸口扯出一本小册子。
事发突然,开衫藏不了东西,她只能塞进连衣裙缎面与内层布料间的夹层。
小册子本夹在【亚历山大】的文件里,青年显然没翻过那些资料,不然不可能一无所觉。
她打开面板,进度条上的血蝴蝶振了振翅膀。
小岛本属于皇室,后被赐给一位亲王。
‘伊什梅莱……’
怎么偏偏是这个姓氏?
根据姓氏,这座小岛始终于这位亲王的子嗣中传承。
直到十年前,姓氏改变。
‘海默?’
根据报纸,埃德加成为公爵,正是这一年的事。
‘文件日期还在之后。’
换而言之,文件是另一次交易的佐证。
下一面,岛主的姓氏再次更变。
‘埃林德拉·克拉克?’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有东西被她遗漏了?
往下看,岛主姓氏回归最初。
‘亚历山大是现任岛主秘书,那么他手上的合同……’
颜辞点向小册子的最后一处姓名——罗伯特·伊什梅莱。
“合同是这一次的,他就是幕后请我们上岛的人。”
蝴蝶扇了扇翅膀,似乎往前挪动了一点点。
——信息还不够,所以数据并没变化。
颜辞颦眉。
‘宪法岛,4月18,五天……’
她继续往后翻。
一张纸条,字迹分外眼熟,显然与之前两张来自同一人之手。
——【你会为此哀叹吗,瑞雅?】
‘又是这个名字。’
“瑞雅”到底是谁?
字条又是谁写的?
她下意识点上句中动词——“lament”。
‘“哀叹”?’
颜辞陡然察觉自己的手在抖。
……死亡。
她见证过的死亡并不少。
比如上个副本的亲眼目睹。
比如己区阶段报告的死亡名单。
再比如区里各部门下,某天就再也不见的熟悉身影。
——可这次与以往都不一样。
无数情绪交杂,穿插,融汇。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那并不是自己的情绪。
‘代入式演出,嘿嘿,我居然还没疯。’
许久。
久到一闪而过的各种想法杂糅成一团乱麻,最后被她全部扫到记忆的角落。
女生动了动嘴。
“法律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庇护伴随话末的气音凝实。
“执迷不悟”“回头是岸”“哀叹”。
颜辞按拿到的顺序,将三张纸条叠在一起。
——
翌日清晨,餐厅。
表盘中央的蝴蝶晃晃翅膀,仿佛被什么东西惊扰。
【罗宾】心急火燎跑下楼,差点撞倒楼梯口的大花瓶。
他揪着自己的长呆毛绞尽脑汁:半小时内,怎么完成九个人的早餐?
昨天,他们的确商量好早餐有人做就行。
但这毕竟是他的个人任务,谁有义务帮他?
‘……?’
管家望望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茫然退回客厅。
女生端坐于沙发,一手拿书一手端茶,纱袖于肘部堆叠,腰板挺得笔直。
“早安。”她浅笑后收回视线,将书页后翻。
管家愣了好一会儿:“这,这么早?”
“习惯了。”颜辞放下茶杯。
‘生物钟都刻骨子里了。’
早餐这种注定被浪费的东西被她精心摆盘,燕尾蝶的形状分外优雅。
“好厉害。”【罗宾】敬佩般点头,旋即上楼补觉。
钟摆摇晃,蝴蝶跟着晃动翅膀,嘉宾陆续下楼。
一切在平静中度过,但或许有什么在平静中酝酿,只待某个时机爆发 。
“大家!!!”
脚步声踉跄。
【艾伦】几乎从二楼一跃而下。在落地窗上狠狠一撞,呲牙咧嘴着跑进客厅。
“【大卫】房里多了东西!”
‘要二轮圆桌了诶。’
特意进书房充上笔墨,颜辞抱着笔记本上楼。
——
按照小青年的说法,他准备下楼,出于好奇心往【大卫】房间走了一趟。
于是,他发现了枕头下新压了几张纸条。
“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跑下来了。”【艾伦】一脸后怕,仿佛刚刚逃过“法官”的追杀。
颜辞忙着速记,【安德烈娅】先一步走过去,抽出那几张故意露出一角的纸条。
都是英文,一张白色信纸,一张报纸裁剪,一张黑色信纸。
认知滤网会在原文旁帮忙翻译,无须担心有人读不懂线索。
传到颜辞手上时,其他人已经看完了。
报纸碎片边角曲折,甚至有地方不小心剪到了文字:
【近日,毒枭杀人越货事件已发生至第四起,警方仍在追寻更多线索。】
白色信纸字迹潦草,涂抹甚多:
【M号货物已到达港口,我很快就会送到收货点,主将保佑我们。】
末尾是半枚血色的蝴蝶印章,这张纸条或许并不全。
——罪证。
十个小士兵各有各的罪行,嘉宾拿到的身份卡一样。
这显然是毒枭大卫运输毒.品的证明。
嘉宾们心照不宣。
黑色信纸花体字母华丽又工整,内容却让人心头一紧:
【亲爱的客人们:
还在为这个恶棍的死亡而惋惜?又或者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不要心急,这只是个开始,审判会公平地降临到每个人身上。
亲爱的客人们,
我就在你们身边。
审判者R】
正文最后一句将字母放大,占了两行。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法官”的威胁信。
‘……要开始吵架哩。’
颜辞单手拿笔,食指中指拨开笔帽。
但愿她的笔速能赶上其他人吵架的语速。
“你不是最早起床的吗,法官小姐?”盘问复现,最先提出质疑想又是【安德烈娅】。
火药味却被全然无视。
“那么,从我开始记录口供吧。”法官小姐执笔抬眸。
“凌晨,检查结束的时间是1:30左右,我1:50回到房间。”
“之后整晚,我没再出去过,直到今天5:30我起床……”话语一顿,“来了这里。”
坦白者一声叹息,压下其他人几欲脱口而出的质问:“当然,事出有因。”
她似乎并不愿过多提及:“沃尔特先生拿走了我房里一些……私人物品。”
“拿啥了啊?”【艾伦】不过脑地发问。
【亚历山大】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们昨天从他厕所翻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也嘴快了,紫发青年猛地止住。
“对不起!”他低头,不敢面对颜辞的视线。
“……既然看到了,那便不提了吧。”女生扯了扯嘴角,“嗯,我把那些垃圾处理掉了。”
她的房间,一侧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大卫】的卫生间,她丢失的贴身衣物却出现在垃圾篓。
鲜红的燕尾蝶刺绣,她想认不出来都难。
直到现在,颜辞依然感到恶心。
‘……还好他不敢接安前辈的连线,没拿到乙区的权限。’
她有自保能力,那别的女孩呢?
这种败类有什么资格统管一区?
“至于其他……万分抱歉,我没注意。”
证词被如实记上,颜辞抬眸。
“同样,我证明不了我没有将纸条放过来,我完全有机会这么做。”
她无比坦诚地记录自己的嫌疑。
“临近六点,我出门在海滩走了一圈,回来时刚好七点,我就顺手做了早餐。
“7:40不到,乔先生下过楼,他应该记得我当时在客厅看书。
“八点后,怀特女士下楼,拿完早餐就一直跟我待在书房。
“弗雷托先生下楼叫人之前,我只去地下室拿过茶叶。
“这一点,乔先生也可以证明。”
【罗宾】应声:“对,我不小心打翻了货架,【拉维妮娅】还帮忙整理来着。”
他难得没有结结巴巴。
“对的,我也看见了。”【亚历山大】那时刚好下楼拿早餐。
笔尖落下几个时间节点和对应位置,颜辞环视众人。
“下一位?”她唇角的弧度保持不变,眉眼间的笑意却淡了,“或者,诸位更习惯回答?”
明明语气正常,听者却似乎能感觉到戏谑。
昨天的“审讯”历历在目,没人愿意再经历一次犯人般的盘问。
“我回房之后到现在才到过【大卫】房间。”
【安德烈娅】显然意识到了攻守之势异形,试图挽回局面。
血蝴蝶落在盖住死者的床单上。
‘生怕我不知道你藏了东西是吧。’
“您回到房间之前呢?”法官小姐笑盈盈对上那双金色的眼,“您可没有立即回房。”
“……是,那时候,我来过。”出乎意料的坦诚,“理由……他们的理由是什么,我的理由就是什么。”
‘真够有恃无恐啊。’
恐怕除了颜辞,没人能拿出正当理由了吧。
看来议员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时间被记录下来,颜辞顿笔。
主动发言的居然是【海伦娜】:“下楼前,我来过一次。”
她同样没有交待目的。
血蝴蝶停在原处。
“我和怀特女士的谈话,您听到了多少?”话是疑问式的,内容却是肯定的。
【海伦娜】正眼,又别开视线:“没多少。”
她确实惊讶。
并非因为女生发现她听墙角,而是前者没有针对“下楼前”提问。
【海伦娜】的未尽之言,颜辞当然清楚。
查什么,她猜得到;什么时候去的,她耳朵很灵。
仅仅是【安德烈娅】离开后十分钟左右,【海伦娜】溜了进去。
“哎呀~女孩子只剩我没交待了呢,姐姐肯定不会介意我插个队吧?”
笔刚停,【安娜】乖巧的笑容与她带刺的阴阳怪气截然相反。
‘好大的起床气。’
直到除【安娜】以外的所有人集了合,他们才发现女孩还窝在房里睡觉。
颜辞亲自敲开了【安娜】的门,把小姑娘拎了出来。
她瞥了眼女孩小辫子上的丝带——她的杰作,没搭理女孩夹枪带棍的话:“请说,珀西小姐。”
“我来过哦~”【安娜】一双血瞳直勾勾盯着颜辞的表情,试图找出假笑的破绽,“至于是什么时候……”
“猜——猜——看?”
上扬的尾音,昭示她读出颜辞无语后愉悦的心情。
视野中,血蝴蝶落于女孩脑门上的发卡,这只简笔画红蝴蝶由女生为她戴上。
‘我还不知道你来没来过……’
不对,按【安娜】的敏捷程度,没被发现也未尝不可。
但这种胡搅蛮缠的表现,颜辞很难不怀疑她在胡说八道:“我倾向于您没有来过。”
女孩笑容越发尖锐,猩红的瞳兴味盎然。
愉悦犯,不讲逻辑,不顾后果。
只要局面越混乱越有趣就好。
“好~叭,法官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撒娇般的语气,仿佛她们有多亲密一般。
停笔,颜辞望向尚未发言的五位男士。
或许,她游刃有余让人忧心她无所不知,接下来几位老实了许多。
【约翰】:“五点多,我来过一次,确认这儿有没有可能藏了什么东西。”
蝴蝶绕着屋子翩飞。
【汤姆森】:“我起床后来过一次,但我只是看看【大卫】是不是装死。”
蝴蝶回到白床单上。
小说里,法官假死后完成了后续的裁决。
【汤姆森】怀疑【大卫】有关于伪装死亡的天赋,从而借此瞒过嘉宾独自行动。
“上午八点半左右?”
“嗯?应该是。”警官回忆的表情不似作假。
而颜辞在提问前已经落了笔,显然胸有成竹。
【亚力山大】:“我……我也是起床后来过。”
过长的紫色刘海遮住他的眼睛。
凭直觉,颜辞甩出一诈:“不,那个时候,您没有来过。”
她没有给出依据,却像是在上帝视角旁观过一般,绰有余力,尽在掌握。
蝴蝶飞向门外,被困住般于视野边缘徘徊。
对方的表情忠实地给出答案——她没猜错。
【艾伦】晃晃脑袋,翘起的头发如柯基耳跟着晃动,满脸委屈:“我真的一进来就跑下去了。”
蝴蝶落上床头。
“这几张纸条须仔细观察才能找到。万分抱歉,我无法排除您的嫌疑。”颜辞摇头。
最后一位左看看右望望,像是忘了该怎么说话。
【罗宾】揪着自己的长呆毛,又开始结结巴巴:“那,那个……我,我真没来过啊……”
蝴蝶点上呆毛。
“嗯,我相信您。”颜辞安抚性笑笑。
但紧随其后,她让刚松口气的人再次惶惶不安:“检查房间时,有人注意过枕头底下么?”
沉默正是一种回应。
——没人注意过。
“先生们,各位搜身时注意过么?”第二个问题抛出。
五位男士面面相觑,沉默再次给出回答。
——嫌疑平等地落到每个人头上。
颜辞假装没看见医生和警官对视一眼。
“说实话,我最不怀疑的就是【拉维妮娅】。”【汤姆森】转头对她笑笑。
“那封信……口吻太傲慢了,太像那种久居高位的大贵族,但【拉维妮娅】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他说得信誓旦旦。
颜辞:……
她好像是唯一身份卡上有“贵族”字眼的嘉宾。
‘用词……很傲慢么?’
“如果,信的措辞,与‘法官’平时的表现不同呢?”颜辞置疑,“这排除不了我或任何人的嫌疑。”
语言风格必定走进死胡同,他们不得不更换角度。
“信,信纸。”意外地,【罗宾】主动抬头参与,“【安娜】房里有一样的信纸。”
那是凌晨检查的结果,或许当时没人把那些信纸放在心上。
“‘法官’用的信纸书房、杂物间都有。”抢在【安娜】反应过来前,颜辞挡到二人之间,“这无法作为证物。”
看似在维护【安娜】,实则在保护【罗宾】。
女孩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盯着管家的位置,试图让视线穿透颜辞的躯壳,将威胁传递给刚刚质疑的人。
当然,调停者毕竟是颜辞。
看在那些丝带的份上,【安娜】放了【罗宾】一马。
“啧,她今天表现得还挺正常。”【亚力山大】下意识吐槽。
意识到周围的安静并被【安娜】死亡凝视,他缩到【艾伦】身后:“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你看起来很癫的意思…… ”
又一次口不择言,紫发青年压低脑袋,让头发完全遮住表情:“对不起请当我什么也没说!”
——
终归是吵起来了。
【安德烈娅】和【安娜】相互指认。
前者质问后者昨夜进书房拿信纸疑点重重。
后者反讽前者凌晨进死者房间居心叵测。
二者的争执甚至牵扯到与世无争的【海伦娜】。
可惜,机械师斜了一眼便别开视线,根本不屑于掺和。
若说上面两位的争执有迹可循,后头两位的辩论就是莫名其妙。
【汤姆森】跟【罗宾】就“【拉维妮娅】有没有机会下毒”吵得有来有回。
前者坚持【拉维妮娅】单独待在书房的时间过长。
后者指出书房没门,下毒不被发现简直天方夜谭。
颜辞第一次见管家说话如此硬气。
‘……【汤姆森】就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么?’
之前帮她说话,现在却怀疑她。
‘演得太明显了。’
那么,警官和医生,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艾伦】和【亚历山大】也吵了几句。
两位青年笑闹着相互指认,话题渐渐歪到他们昨天打的游戏上。
【约翰】在旁听警官跟管家的争执,【海伦娜】在被迫参与议员和家教的辩论。
至于颜辞?
颜辞在进行纸笔交战。
‘慢点慢点我跟不上了!’
三组吵架,同时进行!
她能速记几个关键词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还是放弃了。
——墨水没撑住。
颜辞合上笔盖,视线落到【安娜】身上。
女孩一双血瞳因情绪过激而瞪大,两只小辫一边绑红丝带,一边缠蓝丝带。
一身宽松的卫衣,横贯腹部的口袋全然暴露,里面装着根绿丝带。
颜辞还剩根白丝带,她昨天用过,便没给女孩。
她再次瞥向夹在笔记本中的白色信纸。
说来奇怪。
这个副本……她看见的所有蝴蝶——从开局的乱码到别墅各处的装饰——全是同一种呢。
与她腕间的水晶燕尾蝶一般无二。
辩论本能持续更长时间。
直到【罗宾】一瞥电子钟,发出歇斯底里的爆鸣。
“午饭要来不及了!!!”
辩论就此散场。
荒谬得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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