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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感人亲情?
“逢儿,父皇只是跟你聊聊而已,不论你怎么回答,父皇都不会治你的罪”
燕逢时内心的慌张并没有半分好转,反而更加的谨慎地回答着,
“皇姐……有谋略,如果能够帮助军队更加精良,未尝不是好事”
他小心地观察着皇帝的神情,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依然往前走,
而跟着的宫女太监们早就在太子跪下之前就离开了,
“皇后……是朕的年少妻子,陪朕从皇子到帝王,宁儿是朕与她唯一的孩子,
皇后死后,朕就把她带到身边来教导,教她写字,让她上学,封地,食邑,兵权,人脉…都是朕默许的,逢儿可会怪我?”
皇帝嘴上虽然说着是否怪他,眼里的锐利半分没减,慢下了脚步等着他,
“皇姐是母后的孩子,父皇想要怎么样做都……”
燕逢时沉默了,语气带着纠结,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紧绷着下颚角,
皇姐……他低垂的眸子暗了一瞬,思绪千回百转,最后又隐于那张苍白的神色下,
“如实说便是”
“皇姐是我国的长公主,公主府中出现的人才数不胜数,皇姐更加是人中龙凤,但是……权柄过大,会不会……”
燕逢时收敛了点回答,观察着他的反应,已经想好了退路来回驳刚才自己的话,
“逢儿倒是看得明白,那依逢儿之见,应该如何是好?”
皇帝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驳,也没有赞同的反应,
倒是让燕逢时有些拿不准,
“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指教”
皇帝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已经把他看透了的样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气恼,用手把他扶起,
“皇儿会知道的,也会是朕教给皇儿的最后一课”
皇帝说完这句话,让他身边的亲近的大太监搀扶着他回寝宫了,
燕逢时站在原地许久,消化着他的话,用帕子捂住了即将溢出的咳嗽声,
目光隐晦地朝角落里看去,一道黑影霎时间就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看着帕子上咳出来的血,洁白的帕子上是一片鲜红,慢慢向周围晕染开来,
帕子的一角绣得是腊梅,一朵精致,一朵粗糙像是小孩子的玩闹,线头都冒出来了,
那朵精致的是贵妃给他绣的,粗糙得看得出针脚的是燕遇机小时候贪玩跟着贵妃给他一起绣的,
截然不同的两朵梅花依偎在一起,大的开的鲜艳把小的挡在枝下,
翻转到背面,是一朵牡丹,双色牡丹,和赏花宴上的十分相似,是长公主燕宸宁绣的生辰礼物,
他摩挲了那腊梅牡丹,怔愣出神了很久。
冬去春来,
凌珩和沈愿亦祁在这里呆了许久,时间大半过去,
二皇子出征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
皇帝的病情在日子里渐渐地加重,
凌珩这天又去皇宫里了,给皇帝把脉问安,
刚刚踏进寝宫,太医地窃窃私语就不止地传入耳中,夹杂着叹气与慌张,
太医们都围在皇帝床前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都后退想要缩起来不回答,
注意到了在他们之外的凌珩,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不知道是哪位顺势一把把他推了上去,
凌珩踉跄了两步,还没有反应过来,胡须上的白发都被自己拽断了几根,疼的吸了口气,转过头想查看是谁推的,一个个都缩着不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床上的帝王,帝王半睁着眼想要看清来人,手上的温度已经告诉了他回答,
皇帝用另外一只手撑在床板上,支持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床檐上,嗓音比之前更加沙哑苍老了,
“凌国师,朕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可以撑多久啊”
凌珩不语,又再次把了下脉,皇帝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结果,挥手让太医们全都下去了,
“凌国师坐,朕想跟你说些私心话”
凌珩还想站着,侍奉的太监公公已经把椅子搬到了他的身后,贴心地关上了门,只留了他们两个人在屋内,
“陛下请说,臣一定知无不言”
皇帝摆了摆手,
“哎,朕不要听那些虚假话,凌国师的能力,朕知道,
朕的身体能够在最后的日子里再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都是凌国师的功劳,朕十分的感激”
“臣惶恐”凌珩拱手作揖,又被皇帝给嫌弃挥手了,
“都说了不用再行礼了,朕只是想跟凌国师说些托付的话罢了”
“朕的皇儿……逢儿和遇儿都各有能力,
遇儿智谋有余,容人的度量还差点,能够当个臣子,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大臣的忠言,
逢儿智勇双全,待人温和又不失气量,可惜身体太差了,
凌国师觉得哪个更适合继承呢”
凌珩听到前半句已经开始头疼了,掺和到皇家的事还是有点麻烦的,目光微闪,
窗外的风轻动,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带着急躁的热气,
“陛下如此一言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皇帝忽而笑了,威严的声音从胸腔蔓延开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凌珩从袖口拿出丹药碾碎了一点慢慢的渡进他的嘴里让他平复下来,
“凌国师料事如神,果真猜到了朕心中所想,
那凌国师认为朕的宁儿呢,能够担当这天下之主吗?”
凌珩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刚才蘸着丹药碎屑的手,闻言微微抬眸,与皇帝的目光不期而遇,
皇帝的眼里带着好奇,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让一介女子上位的惊世骇俗的想法,
“长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教导的,秉性,天赋,手段都是承自陛下的影子,
同样也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女,按尊贵,按能力,自然是堪当大任的”
“哦?看来朕的宁儿深得国师大人的称赞了,宁儿确实如此,谋略手段不在朕之下,狠辣果断,
还有……举荐国师”
凌珩身体一顿,又继续端坐着,本来就料到了他会知晓自己与长公主有关,
也没有去刻意隐瞒过行踪,装不知道反而还要绕很久,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嗯,长公主殿下与臣是知音,相互吸引,臣才能来到朝堂之上,
不过陛下心中的人选应该不是长公主殿下吧?”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少了那疏离的距离感,多了真心的对于他能力的欣赏,不过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朕想求国师一件事”
“国师无论是谁当上最后的帝王,都还是燕国的国师,
国师的弟子…也可以继续承担燕国的国运重任吗?”
皇帝言辞恳切,颤抖地话语让人为之动容,
“抱歉,陛下,臣……只是来替臣的师傅下山一趟办事,之后就会回去的,
至于臣的徒儿,如果她之后想要来当国师,臣绝对不阻拦”
皇帝听着也没有过多去强求,他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交到了凌珩手里,
“既如此,凌国师,遇儿如果回来了,做了些错事,就把这个拿出去吧,
朕…也不希望看到那种场景,希望是朕的多虑了”
凌珩没有拒绝,接过了令牌,之后皇帝就以休息为名打发了他离开了。
下午时分,
燕宸宁来看皇帝了,他的咳嗽愈发严重了,连靠着床再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斜眼看到了燕宸宁的身影,皱巴巴的手像是枯树枝,朝她招了招手,
“宁儿来了,快到父皇身边来,父皇想我们宁儿了”
皇帝拉着燕宸宁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位老父亲,带着惦念和不舍,
燕宸宁也回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静静地和他待着,
“宁儿,朕有点想你母后了,朕还记得你小小的样子,就那样靠在朕的怀里,叫着父皇的样子,一晃眼宁儿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嗯,我知道,父皇,那个时候的父皇,好像没有什么是父皇不会的,
要不然百姓也不会平平安安的生活如此长久”
皇帝仰头看着床上的帷幔,又回到了当初初登基的时候的情景,
牵着皇后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那个最高位,从自己的父皇手里接过了他的位子,
和曾经的父皇晚年一样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唯一的遗憾是身边没有皇后了,
“宁儿会怨父皇吗?怨我……不选择你,而选择他人”
燕宸宁垂眸看向了他的模样,他的手在自己的手里颤抖着,
或许是因为病而止不住,又或许是因为愧疚,愧疚吗?他对我很愧疚吗?
“儿臣从来没有怪过父皇”
“看来还是怪罪了啊……我…很抱歉”
皇帝侧头没有再看她,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语,等她走后,让身边亲近的总管太监保管了最后的两道圣旨,
呼吸慢慢的减弱,心跳停止,一代帝王也驾崩了。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
燕宸宁还在回公主府的路上,耳边的发钗跌在马车里,珠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马车的缝隙里,
宫女俯身想要把珠子拿出来,燕宸宁踩住了珠子,
云溪也扶住了要俯身的宫女,开口朝马车夫说道,
“出去吧,往皇宫走”
燕宸宁一言不发,脚上用力的碾压着珍珠,把珠子变成了筛粉,她像是不尽兴似的,又踩了一颗又一颗,把掉在地上的发钗踩得七零八碎,
云溪等她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开口说着
“宸宁,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落幕了,过多去执着会伤了自己,也会陷入其他的境地难出来”
燕宸宁没有接她的话,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云溪也不再出声,打开了马车上的小匣子,拿出了一只玉簪子,重新插在她的发丝间,
“公主殿下,不要失态了”
等来到了皇宫,已经聚集了一堆大臣前来哭丧,
燕宸宁理都没有理前来曲意迎合的那批人,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里面,
燕逢时已经跪在地上许久了,燕瑞祺跪在他的身边,他轻声地安慰着燕瑞祺,把控好了整个局面,
“皇弟”
“皇姐”
两人打过招呼后,燕宸宁同样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床榻上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
如今却一动不动,莫名涌现的疼痛从小腿开始攀上了肢体,跪太久了,膝盖也开始痛了,
燕宸宁并没有去深思这这些,只想掠过,在浅薄的回忆里去寻找一些互动的影子,
总管太监见人都到齐了,拿起皇帝最后留下的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外面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大臣,都屏息期待着接下来的话,
“门下:
昊天不吊,大行皇帝奄弃万国……
皇太子燕逢时仁孝明哲,至性自天,宜承大统……
……
布告天下,称朕意焉
永兴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臣等接旨”
燕逢时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眼眶已经红了,颤抖着嗓音说了一句,
“谢父皇”
燕宸宁听着,已经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一直注视着躺着的皇帝,攥着衣袖的手已经苍白,带着不甘与失落,
随后,总管太监把另外的圣旨递到了燕宸宁面前,声音带着劝诫与安慰,
“长公主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陛下在最后念叨长公主殿下很久,希望长公主殿下不要怪陛下”
燕宸宁接过了圣旨,是一张空白的圣旨,唯有最后有他落款的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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