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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颜
偏殿虽不及正殿开阔，可也十分宽敞，眼下只点着一盏小灯笼，划破了黑暗，像是无边大海中飘荡的一叶孤舟。
“二位这是……？”照临坐在一方矮几前，身侧的墙边竖着一把扫帚，他正翻看着发黄的书页，闻声抬头，诚挚地问道。
“额，我说我们路过，你信吗？”漆华讪讪开口。
照临点点头，继续翻起手中的书，像是毫不关心她们为何来此。
隋垂容回身关紧木门，风声被隔绝在门外，偏殿很暖和，她看向角落，隐隐看见炭盆火光闪动，照临身上还裹着一张厚被子，她无声一笑，想来是祁云照让人准备的，看不出来他还挺细致。
隋垂容眼神投向照临，只见他脚边悬着一条铁链，发着银质的光，另一头铐在台柱上，原是一条枷铐锁，怪不得没关门。
她侧眸问道：“只有你一人在此？”
照临摇摇头，开口道：“不是。”他举起手指指向一边，“还有。”
隋垂容和漆华细细看去，终于看见那疯和尚仰躺在一小榻上，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戴着镣铐的脚，脚底黝黑。
他睡得正香，“吼~吼”的鼾声随着呼吸沉沉发出，在整个殿里沉闷地回响。
“……”
漆华道：“我方才还以为风打窗子的声音呢。”她又怜悯地望向照临：“真是辛苦你了。”
照临忍俊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隋垂容心想，原来这两天只抓到了这两有嫌疑的，可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东西。
漆华坐到离照临不远的凳子上，问道：“你怎么会被抓来啊？你好端端的去那干嘛？”
隋垂容也跟着坐下来，看向面前的和尚，缓缓，他温声开口：“扫地。”
“？”
“……”
“照临！”漆华跺跺脚，有些气恼，“你大半夜扫什么地？我们俩看着很像傻子吗？”
“啊，不好笑吗？”照临面上爬起几分薄红，“看你这么紧张，我想开个玩笑。”
隋垂容扶额，没料想这仁兄还是个天然呆。
她开口道：“照临师傅，你到底去那干嘛了？说实话，我们不相信你会做出杀人那样的事，你说出来我们能帮你想办法早日摆脱嫌疑。”
闻言，照临一怔，“你们相信我？”他想起这两日给他们送饭的和尚，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思及此，他眼眶干涩，不自觉地揉了揉，他垂下头，“万一真的是我呢？”
“不可能！”漆华斩钉截铁，照临眸色发亮，抬头看向她。
漆华又道：“虽然我们才认识几天，可本公主看你颇有眼缘，交你这个朋友了，本公主想交的朋友，个个都是很好的。”她说完挤挤隋垂容，朝她笑着，卖乖地眨了眨眼睛。
隋垂容翻了个白眼，见感动得要死要活的照临，“咳咳。”
照临恰巧看见这一举动，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随即又低下头想着，没想到这隋小姐一个贵女还会翻白眼，又想到漆华平素大胆的举动，这大阗的女子果真不同寻常，他记忆中的母妃，还有其她娘娘，侍女姐姐们…都是端庄自持的，不会做出一丝不守礼的举动。
“几天？”照临按下喜悦，漆华点点头，不明所以道：“对啊。”
照临低声开口，“哦。”
隋垂容看着看着面露好笑之色，他失落什么，难不成还不满意漆华只认识他几天了？
隋垂容道：“好了好了，先说正事。你那天晚上去那到底干嘛了？”
照临从衣袖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道：“我想着若是杀了人，定然不会干干净净的，肯定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所以我那天晚上又去看了看，发现了这个。”
“什么东西？”漆华凑过来看。
是一小截木兰色的布料，隋垂容轻捻着布料，颜色很暗了，上面有被割裁缝合的痕迹，透着不分明的纹路。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它被旁边的草丛掩着，我扫帚一挥竟把它勾出来了。”照临摇摇头道。
隋垂容沉思着，默不作声。
半晌，她开口道：“那那边那个疯和尚呢？你认识他吧。”
见她是肯定的语气，照临本想摇头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愣了愣。
漆华也闻声呆滞，“啊，怎么会？”
隋垂容继续道：“照临，那和尚是你放出来的吧。那天晚上你在树丛那里，不是找猫，哦不对，应该是你借着找猫，想探看什么。”
之前她问过灵台，照临在哪住，灵台给她指了指方向，很偏僻，离那条路也很远，如此看，他经常大晚上出现在那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隋垂容道：“你明知道那和尚神智不清，会大闹空智大师的讲经会，还特意把他放出来，然后又借着找猫的由头去察看疯和尚有没有被侍者抓回来，好猜测那日大殿情况。案发那日你还恰好出现在现场，你这样做，意欲何为呢？”
照临彻底僵住身子，目光发直，久久没有说话。
殿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回荡着疯和尚的阵阵鼾声。
“没错，是我把他放出来的，那天晚上也是想要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去大殿，没想到会遇上你们。”照临终于出声，嗓音低哑艰涩。
隋垂容微微有些意外，她也只是猜测，没承想他承认得这么干脆。
隋垂容问道：“那和尚是何人？空智大师的师弟？”
照临惊讶看她：“隋姑娘这都知道？”旋即他面露苦笑，“他叫开颜。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成那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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