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

　　其实每个人都有罪，不然为什么要上班。网上说，人总是辛辛苦苦得到一份辛辛苦苦的工作，真理！

　　接近两小时的通勤，孟雨橙只有把化妆和看书的时间安排在地铁上。她没有告诉翁凡屹真实的通勤时长，翁凡屹知道的是真正的上班时间提前一小时，下班时间往后延一小时。
　　入职手续办完，人事就将孟雨橙带到了工位上。明明这么大的园区，但自建的大楼里里紧凑的让人喘不过气。办公室整体的光线很暗，窗户很少，完全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每个人脸上都被电脑屏幕释放的灯光照亮，像僵尸一样。

　　“孟经理，这是你的工位。”年轻的人事小姐姐将孟雨橙带到挨着茶水间的一个工位上，这个座位尤其暗。孟雨橙心里有些淤堵。
　　“好的，谢谢。”孟雨橙想要找到灯的开关，她环视一周，发现每个灯的开关都已经打开，而每个开关旁边都贴着“请节约用电”的标语。
　　孟雨橙只能给自己暗暗打气，至少薪水不错，细节就不要在意。但是这样的一家公司开出的高薪，那得干多少活？不过有好必有坏，至少她的领导都是女性。

　　从早上9:00到晚上18:00，孟雨橙没有片刻歇息，第一天就直接拉满。
　　阿屹：[下班了吗？打车回家吧，我今天得加班。]
　　孟雨橙【兔子】：[嗯！]
　　阿屹：[注意安全，好好吃饭。]

　　孟雨橙早早出门，拒绝翁凡屹送她。好在最近他加班比较多，晚上回去也可以瞒过去。虽然是第一天，孟雨橙已经了解到这个公司的每个女领导都是三十到四十的年纪，没有一个结婚。孟雨橙还很奇怪，为什么入职的时候人事再三确认她有没有生育计划。她好奇问了一句人事有没有人在公司休过产假，人事的回答也很耐人寻味。说有一个，不过休完产假就离职。其他的人还没有休过产假。

　　孟雨橙也没有想要考虑生孩子，再者说，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让她自尊得以重塑的工作，一份暂时过渡的工作。郁舒和翁凡屹给她的钱，她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还回去。

　　翁凡屹回家时，尽量不弄出动静。他的动作很轻，轻轻的将门合上，轻轻的放下公文包，轻轻的走过她的房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了一天班，孟雨橙文思泉涌，迫于上班的痛苦，她在网文上铆足了劲。当然，也是在等翁凡屹回家。
　　“怎么还没睡。”翁凡屹歪头瞥见了她房间书桌上亮着的电脑，大概知道她晚睡的原因。“上班可以少写一些，别熬夜。”

　　“嗯嗯，快休息吧！”她来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晚安！”
　　“晚安！”他正准备张手将她用力相拥时，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拥抱空气。时间久了，两个人的早晚安拥抱似乎越来越敷衍了。看来，得进入下一个流程了……

　　太阳还没起床，孟雨橙就已经在对镜化妆。人们说，上班最佩服的是两种人，其中一种就是坚持化妆的人。对于孟雨橙来说，化妆是她的人设面具，在一个不熟悉且不舒服的环境，将真实的自己掩盖在面具之下，会让她的心里有安全感。

　　她蹑手蹑脚的轻轻将门关上，又想悄悄溜出去。
　　“把早饭吃了，我送你。”翁凡屹开门拿了外卖摆在饭桌上。
　　“不用送，我上班比你早一个小时呢！我自己去就行。”孟雨橙不想让自己在郊区上班的事情让翁凡屹知道。
　　“没关系，我正好也要早点去公司赶报告。”

　　翁凡屹的筹谋，让孟雨橙不好拒绝，只能选了一个途径的地铁站发给翁凡屹。“那等下送我去这个地铁站吧，公司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把我放这里，我自己走过去。”
　　他点开地图，是一个湿地公园，他拉开地图的细看，不像是有工厂的样子。
　　“你确定是这里吗？这附近是竹溪湿地公园，这附近会有工业园区吗？”他满怀疑问的看着正在啃薯饼的她。

　　“哦哦，那是我给错了，我重新发你。”孟雨橙挑选了一个建筑多的地方发给了翁凡屹。“你今天还要加班吗？今天圣诞节！”

　　“我手里这个项目比较急，我今天尽量早点弄完。我们去吃西餐。”
　　“好！”圣诞节是翁凡屹的生日，孟雨橙已经定好了蛋糕，买好了礼物。
　　她告诉他，她上班的时间是8:00，其实她的上班时间是9:00，在下了车之后，她还要再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去公司……

　　“孟孟，今天你和王总一起去拜访客户吧！”王总？孟雨橙才来第二天，人没认全，产品也还没了解明白，就要去拜访客户了吗？她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而是对这个公司的安排所感到震惊。
　　“这位就是孟经理，是吧？”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来到孟雨橙的面前，男人不仅平翘舌不分，前后鼻韵也不分。他直愣愣的盯着孟雨橙，明明是在和孟雨橙的领导说话，而他的双眼却没从孟雨橙的身上下来过。盯的孟雨橙有些不自在。
　　“是王总吧！方便给一份客户资料和产品资料吗？我准备一下。”孟雨橙露出职业微笑，对着这位让自己及其不舒服的男人。
　　“不用准备，等下大厅等我就好。”

　　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孟雨橙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面试的时候她再三确认过工作内容是品牌宣传和企业文化落地，但今天的安排，怎么感觉自己是销售，还要拜访客户。她也没机会找领导问清楚，领导也不在工位。她只好旁敲侧击从部门的小妹妹里打听。
　　“雪微，你来多久了。”她将包里的零食拿出分给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小妹妹。
　　“孟姐，我来了快一年了。你太客气了。”她收下了孟雨橙的零食，将零食很快放在储物柜中。孟雨橙找到了缺口。

　　“这里上班不让吃东西吗？这么严格吗？”孟雨橙半开着玩笑的说。
　　“被领导看到了，他们会说，反正尽量不要上班时间吃东西吧！”她滑动着椅子来到孟雨橙面前，用手筑起一个保密墙，将悄悄话送进孟雨橙的耳朵里。“公司的领导都比较乱，你看我们的李总，她不仅管品牌部，她还管人事行政和研发。所以你一天不怎么看得到她。她需要在每个部门轮流办公，监视每个部门。”

　　“那你们之前的市场也要见客户吗？”孟雨橙也压低了嗓音，瞪大双眼。
　　“没有，从来没有过。但是我跟你讲，他们一直想要招女生进来做销售，但是一直没招到，公司这些女领导，不管那个部门的，都要被拉去见客户。”雪微环顾四周，看到李总的身影出现，她慌忙滑回到己的工位，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话也没说。
　　孟雨橙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干，凭借多年职场，哪里的职场都是那些事，只能自己小心点。

　　白天去见了客户，一切还算正常。她不懂技术，也不太了解产品，全程就是听的比较多，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沟通中。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赶到翁凡屹公司楼下，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和蛋糕，还有鲜花。
　　雨橙【兔子】：[我在咖啡店等你！]

　　办公大楼灯火通明。翁凡屹焦急的赶着报告。
　　“哥们儿，生日快乐。这周末出去嗨。今天看来你要和项目报告过生日了。”李浩鸣摇头赞叹，对翁凡屹表示同情。“虽然你好久都不过生日。”
　　“谢了。”翁凡屹又投身于工作中。

　　“啧啧啧。”李浩鸣看着翁凡屹努力的背影，“你确实不需要女朋友，你和工作绝配。你是怎么做到上班几年，还能待工作如初恋。”
　　“没事先回家，别在这里捣乱。”
　　“行，我走了，我还是人，我还是需要食人间烟火。”李浩鸣转身用手指勾起外套离去，只留下椅子在原地打转。

　　小钟：[浩哥，楼下咖啡馆有美女。]小钟发来一张照片，虽然隔着玻璃，照片也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温婉的气质和线条清晰的五官。
　　浩哥：[看她旁边的礼物和花，有主的！看看得了。]李鸣浩看着照片中的人，总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
　　李浩鸣从车库出来时，刚好遇到街角的红绿灯，他正好透过稀疏的人群看到坐在那里满怀期待的女子。或许吸引他的不是美也不是什么独特的气质，而是熟悉感。熟悉感胜过所有的美貌和气质。

　　直到晚上八点半，翁凡屹才完成工作，而孟雨橙早已被翁凡屹给她点的小吃撑着。
　　“喂，是我!”
　　“嗯！”
　　“来路口，我把车开出来。”
　　“嗯！”
　　才挂电话，孟雨橙就看到翁凡屹的车出现在路口，她抱着一束马耳他蓝玫瑰和蛋糕向他飞奔而来。
　　见她走来，他刚摇下车窗，她正好歪头出现在窗口。
　　“嘿，Merry Christmas,27岁的阿屹！”她笑的很甜，脸上好像有缤纷的糖果。
　　“谢谢。”他被她感染的也不自觉笑出来，虽然嘴角和眉眼透露出疲惫。“快上车。”

　　“生日快乐！鲜花！蛋糕！收下吧！”孟雨橙今日像大学时候的她，笑盈盈的。虽然是夜晚，但她确闪耀着。
　　西餐厅柔和的灯光和舒缓浪漫的音乐让人忘记自己白天的各种社会角色，那一刻，就只是品尝美食的人而已，不是谁的下属，不是谁的乙方，只是两个人，只是两个人一起庆祝。

　　吃完西翁凡屹又陪孟雨橙去吃她最爱的冰淇淋，下雪适合吃冰淇淋，圣诞也适合冰淇淋。孟雨橙今天一改常态，整个人精力旺盛。但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疲惫。感觉他整个人精神都松散的，像一个放了几天的气球，瘪瘪的。走路也没有精神。

　　他们在步行街上漫步，他走的很慢，她也跟着他走的很慢，脚步重的像背了一头大象。他看起来可能随时会倒下，她思虑再三，决定上前，挽起他的手。
　　感受到支撑的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嗯？”
　　“翁先生今天这么累，那我挽着他走吧！”孟雨橙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坚定的看着前方的路。

　　而他像被充满电一样，步伐也轻盈了许多。
　　她就这样挽着他回家，直到进入家门。她才松开手冲进了房间，而他紧随其后，将鲜花放好后，也进自己入了房间。
　　“圣诞礼物。”他将礼盒递给她。
　　“你还没收我的礼物，就送我礼物。”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墙上。
　　她惊喜的拿过礼盒，里面是她最喜欢的雪松味香水和真丝睡衣。
　　“你都没拆我的礼物，我就拆了。”
　　“那我们一起拆。”
　　两人坐在沙发上，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灯，刚好照着他们两个。他一层层的打开礼盒，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也落在膝盖上，等着他拆礼物。
　　“是相机？”才拆到一半的翁凡屹就已经猜到。

　　孟雨橙送了富士的拍立得和相机。
　　“镜头我之后再给你买，现在先买相机。拍立得我有私心，我们可以一起拍。”
　　孟雨橙说完，就拿起早就放好相纸的拍立得准备拍照。
　　“准备！看镜头，靠过来一点。”她指挥着他，伸手找位置。“准备了啊！3！2！1！”
　　拍立得“咔嚓”一声，将这一刻定格，他柔软的唇刚好落在她同样柔软的脸颊上。她不敢动，转动的眼睛看着他。

　　“这礼物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她侧过身，右手撑在身后，整个人倾斜45°，上下嘴唇紧绷。
　　他的手也撑了过来，整个身体和她平行。他缓缓的像他靠近，他的唇落在她的嘴角，她的双唇慢慢放松，而他的唇抽离，他伸手托起后仰的她，将她转了个方向，放在他的腿上，又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我们的流程也应该到这里了。”

　　她的心很慌，是兴奋的慌，是要蹦跳出身体的兴奋。她痴痴的看着他，咬着下嘴唇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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