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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门大会要开好几个月,累人又充实。此次太明派参会的弟子也有林随,可惹得她叫苦连天。要知道,她回山后还没过过几天清闲日子呢。
于是趁着这几天大会还没开始,林随打算好好休整休整。早晨阳光好,又不晒人,林随打算溜达到天光台散散步。走到半路,却遇到刚刚晨练结束回房的常十七。
“诶常同修,好巧啊。”林随远远地看见他,向他挥了挥手。
“林同修,早上好啊。你这是要去哪?”常十七温和地笑笑。
“刚起床,散散步当锻炼身体。比不上常同修,那么早起来练剑。”
常十七一愣,正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刚刚练完剑,低头才看到剑鞘上沾了些许晨露和落花,连忙挥掌将它擦拭干净:“只是习惯了而已。我看林同修也是使的剑,若是有兴趣,在下可以教你一些我学剑的心得。”
林随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有些激动,上半身不自觉微微向常十七靠近,说:“真的可以吗!早就听闻雪慕城剑法无双,如果能得到雪慕城城主亲传弟子的教导,那定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常十七鼻腔中窜进一股清新的果香,不禁呼吸一滞,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道:“那当然。那明日卯时,我在天光台等你。”
天光台?这新朋友倒是和自己脾气相投。
“好呀!那我就在这里谢过常同修啦!”林随粲然一笑,爽快答应下来。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准备分开。可林随刚没走出几步,常十七忽然叫住了她:“林同修,既然我们算得上是朋友,那,不如就叫我十七吧。总是同修同修地叫,未免太生疏了些。”
林随点点头,说:“那十七以后就叫我阿随吧。我周围的师兄师姐都这么叫我。”
直至林随转头离开,常十七还站在原地,他刚刚同这位刚认识不久的姑娘说话时,竟难得有些断断续续,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阿随……”常十七轻轻开口,忽地嘴角便向上扬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洛铭舟站在远处一棵大树后,将两人的话尽收眼底。
有那么熟吗?就见了两次面。我都没叫过……
洛铭舟神思有些恍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少叫林随的名字,更别提如此亲近的称呼。
啧,想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干嘛,拿到嵘灵镯才是正事。
洛铭舟轻轻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事从脑子中赶出来。
——
林随这几日早睡早起,跟着常十七练剑,倒是少有的感觉神思清明,精力充沛,连带着饭量都好了些。李格说她比刚回来时面色都红润了许多。舒霖辈分大,被几个师傅们压着帮忙统筹安排诸多事宜,忙得脚不沾地,只得午饭时偷得一点清闲。此次雪慕城也只有常十七一个弟子参加,林随见他形单影只,且本就拿人手短,于是午饭时也经常叫上他一起。四人正好拼成一桌,很快常十七和舒霖、李格也熟悉了起来。这日子过得安逸畅快,是林随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快乐的时间。倒是洛铭舟,这几日不知道去了哪,林随连人影都没看着。
每当这个时候,林随都开始走神。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世界,她在这个世界有亲人,有朋友,有真真切切的感情。她真的想回到原来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吗?可如果真的留下,异世之人真的能在这平安生活一辈子吗?
林随想不清楚,也看不清楚自己的未来。
浑浑噩噩回到寝房后,林随今日便再没出门,也很早就入睡了。睡得正熟,却被人推醒。迷迷糊糊半睁开眼,朦胧看见是洛铭舟。
林随果断闭上眼,翻过身继续睡,喃喃道:“不是吧,做梦竟然能梦见洛铭舟……”
洛铭舟耳力极佳,无语地用手扶了扶额头,再次推了推林随:“起来,陪我去趟藏书阁。我这么帅的脸,梦里可不真实,起来看真人。”
林随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做梦,洛铭舟竟然半夜翻进了她的寝房!可困意如山倒,林随睡眼惺忪,强忍着困意坐起来,回复他道:“藏书阁?过了开放时间了,明日早上去吧。”
说着一弯脑袋又要睡着了。
洛铭舟第一次看见有人说着话都能睡着,正想再次摇醒她,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巡逻弟子的交谈声,眼神一凛,直接将林随的外衣披到她身上,把她扛起来,隐身往藏书阁的方向奔去。
林随一惊,瞌睡一下子就醒了,挣扎着想下来,低吼道:“洛铭舟,你干嘛!放我下来,我带你从小门去藏书阁!”
洛铭舟闻言,将人放下来。刚想出声,却被林随猛推着隐到了一处假山后。黑暗中,洛铭舟背靠着粗糙的石壁,只能借着几滩昏黄的月光看到林随亮晶晶的眼睛,嘴唇被她冰凉而柔软的手掌覆着。两人的身子挨得极近,近得洛铭舟甚至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声,看见她脸上细微的绒毛。
倏地,林随放开手,拉远了和他的距离。看见刚刚那一幕的,只有半挂梢头的圆月,几颗稀稀拉拉的明星,和残留在他身上的淡淡清香。
“疯啦,没看到前面有巡逻弟子吗?趁他们换班,走。”林随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猫着腰走出了假山。
洛铭舟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奇怪,难道是万鬼毒又复发了?他悄悄调整了下呼吸,面色如常地跟着林随绕过守卫,到了藏书阁。
他要找的,是关于上古凶兽的记载。这种书一般不允许弟子借阅,存放在藏书阁的最高层。林随一听洛铭舟这种不太合理的要求,疑他是在诓自己,可他却拿着玄阳真人的手令,不似有假,只能带着他一路往上。
幸好,自己有上最高层的权限。
最高层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弟子来过了,一推开门便有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架子上的书也落了不少灰,一摸就沾一手,还呛得人难受。
林随掩鼻扫了扫面前空气中旋转缠绕着的尘,挥手点燃一只蜡烛,道:“你要找的书肯定在这,但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可这里书太多,你只能自己找找了。”
洛铭舟扫视了下这个小小的隐秘的最高阁楼,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孤本典籍。他长舒一口气,径直向一列书架走去,一排一排仔细找着。
林随见他找得认真,不便打扰,于是随便抽了本书拿出来看打发时间。
漫长的夜,两人静静地在藏书阁里做着自己的事,能听到的只有书页翻动的轻沙声与不时响起的脚步声。
天空的颜色由深变浅,褪去了一点墨色,夹杂着丝丝灰白。林随困意如山倒,如小鸡啄米般低着头,眼前的文字早已扭曲变形认不出了。
洛铭舟看了看逐渐亮起的天色,回头想叫林随离开,却见她盘坐在架子旁打着瞌睡,只好戳了戳她的脑袋:“阿随,走了。”
在困意与清醒的纠缠中,林随只听到了一个“走”字,完全没注意到前缀,迷迷糊糊道:“找到你要的书了吗?”
“没有,你可能今晚还得陪我来一趟。”
“啊??”
林随一下子清醒过来,叫苦不迭。
溜出藏书阁后,林随才后知后觉发现天都快亮了,根本没时间容她回去睡个回笼觉,只好回去简单洗漱了就去往天光台。
熬了个整夜,林随握着剑,仿佛三魂脱了七魄,完全使不上劲,常十七讲的要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常十七也不瞎,看见林随光洁的脸上突兀的黑眼圈,了然她昨晚没睡好,于是只教了她几个简单的术法要领。
连着几日,洛铭舟都准时到林随寝房处叫她,林随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实在熬不住,每每到藏书阁后便靠着架子睡觉,也不嫌地上脏。
洛铭舟也并不轻松,他这几日来倒是找到了几本记载了蠪侄的书,但都是简单记录了他的特征,根本没有更深一步的叙述。他有些焦头烂额,查找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恨不得一目十行,立马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又找到一本相关的书,可结果还是不如人意,洛铭舟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又灭了下去。
他有些火大地把书“啪”一声扔回去。
林随好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好梦,轻“啧”了一声,把头转了一个方向继续睡。
洛铭舟听到这声不满,走过去蹲下看着林随。烛光暗淡,跳跃的火光把周围照得一明一暗,称得林随本圆润的脸些许瘦削。
洛铭舟鬼使神差地轻唤出声:“阿随?”
说着不自觉地脸上挂了笑。
一只手指慢慢向林随的脸上伸去。
可就当洛铭舟的手离林随只有咫尺距离时,他忽然顿了下来,脸色一沉,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自己是困糊涂了吗?知不知道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两人就这么接连找了好些天,洛铭舟终于在百门大会前一日有了线索。
“蠪侄,畏极寒之火。”
极寒之火?这是个什么东西?火怎么可能属寒性?
洛铭舟万分不解。可这是这么多书中唯一有用的东西了。
有总比没有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洛铭舟撕下这几页纸,回头通知林随自己找到要的东西了。
可回头才发现,林随今晚竟然没睡觉,拿着本书不知在看些什么,十分入迷。
察觉到洛铭舟的靠近,林随把书一合:“找到了?那走吧。此时回去,我还能睡上两三个时辰。”
“看的什么书,如此入迷?”洛铭舟作势要探过来把书拿来。
林随巧妙一躲,把封面亮给他看:“《修仙界十大俊美掌门》,怎么,感兴趣?”
洛铭舟微微眯了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有些嫌弃地缩了缩脑袋:“肤浅!”
“就是肤浅!你管不着!”林说着,随将这本《修仙界十大俊美掌门》塞回了书架。
洛铭舟没注意到的是,这本书好像比其他书厚上不少,好像,里面还夹了什么东西。
说是回寝房睡觉,可林随脑中一直回想着刚刚偶然翻开的书的内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平躺在床上,举起手看着那个镯子,若有所思。
最终顶着超出以往任何一天的黑眼圈去参加了百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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