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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审讯室内,文修远闻言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文修远因为杀害父母的凶手迟迟未被抓获而不满是人之常情,”时遂故作新奇的打量拘束椅上的‘文修远’,“但你这种占据人家儿子身体的家伙怎么有脸说这话的?”
三个小时前。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黑色的公务车往郊外开去,最后停在荆山山脚,荆山草木繁盛,风景宜人,时遂跟着杨钦禹上山,不一会儿看到一座依水而建的别墅。
“那里就是荆春大师的家?”时遂有点懵逼,他还以为这种隐世高人住的都是什么茅草屋、竹屋之类的。
杨钦禹疑惑:“嗯,怎么了?”
“没什么。”时遂摸摸鼻子,是他被武侠小说洗脑了。
行至门口,杨钦禹按了门铃,时遂趁着等人开门的时间问:“荆春大师是这儿的山神?”
“呸呸呸,哪儿来的娃娃瞎说,莫要害我呀!”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时遂一跳,他立马转头,看到一团白色的灵光正漂浮在他们身后。
“荆春大师,他不懂这些,无意冒犯,还请见谅,”杨钦禹上前一步,“晚辈二人这次来是有关案子的事想请教您。”
时遂虽然还没明白为什么,但很有眼力见的跟着诚恳道歉。
“嗯,你们来湖边找我吧。”灵光说完后便散开消失了。
杨钦禹安抚的按了下时遂的肩膀:“走吧。”
“队长,”时遂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小声问:“刚才大师为什么生气啊?”
“山灵是山中灵气聚合而成,数量众多但并不具有自我意识,极易分解,其中聚合灵气多的山灵更稳定,时间一久生了神志,会有意识的吞并其他山灵,直到能化形成人,荆春大师是八百多年前化形的荆山山灵。”
杨钦禹细细给他解释道:“而无论这座山是否生出灵智,山神都只指山本身,荆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荆山山神的化身,山中灵气都归祂所有,山灵都依附祂而生,所以。”
时遂明白了:“所以我刚才相当于在皇帝面前对着将军喊陛下?”
杨钦禹沉默几秒才点头:“很形象的比喻,你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在湖边找到了正在钓鱼的荆春,荆春一身白袍,青年模样,见他们来了便站起身:“想问什么?”
杨钦禹把事情从头到尾给荆春讲了一遍,将陈泉上交的玉牌递给荆春。
荆春大师接过来看了眼,诧异的嗯了一声:“这刻的不是隔壁山那个鸟妖吗?”
时遂:“鸟妖?”
“嗯,一只成了精的黄鹂,跟我有些交情,三百多年前化形,平日里最爱干的就是下山装神仙帮人实现些愿望,还喜欢到处跟人显摆,这玉佩若是她的,倒是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傀儡运气会变好,又为什么会到处宣扬玉佩能实现愿望了。”
杨钦禹:“现在能联系到这位吗?”
“联系不了,她已经死了。”
荆春大师叹了口气,又翻来覆去看了看玉牌:“这玉牌是用符石造的分身,里面有个单向传送符,还关着点儿晦气东西。”
说着他手中用力将玉牌捏碎,一小缕黑中泛绿的烟从中逃窜,荆春手指一挥,两团山灵飞快将那烟包裹,带到了三人面前。
时遂看着在白色囚笼中上蹿下跳的黑烟:“荆春大师,这是什么啊?”
“缚魂鬼火,被这玩意进到脑子或者心脏里,就会变成鬼火主人的傀儡。”
荆春把手中碎成数块的玉牌扔了,试了下那传送符,传送符被激发后立刻化作一根黑针射向荆春面门,被他眼疾手快打散了:“哼,反应倒是挺快,知道这牌子落你们手里了。”
杨钦禹思索:“所以凶手是用符石和缚魂鬼火控制了受害者,吸取完灵气后利用传送符传走了心脏。”
时遂奇怪:“那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还搞什么三个愿望,直接一次性吸完了不行吗?”
荆春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因为吸取活人灵气的不是这鬼火的主人,而是这块玉牌。”
“啊?”
“像佛牌这类物件成精,如果想从活人身上吸取灵气,必须是完成其愿望后,以还愿的形式索取,通过别人的手把玉牌给受害者,则是为了规避因果。”
“这玉牌本是个好东西,能让佩戴者运气变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成了精,哼哼,成了精也不学好,不敢吸外边的灵气,竟然打起了活人的主意。”
时遂搞不懂了,非法吸取灵气和杀人比起来,肯定是前者被抓后惩罚更小吧,这玉牌妖怪咋想的,难道是被胁迫了?而且这么说来,文修远只是负责把玉牌给凶手指定的人,他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钦禹摇头:“恐怕被你说中了,文修远真的被夺了舍。”
时遂:“你是说玉牌夺舍了文修远?”
“很有可能,”杨钦禹将刚收到的调查文修远的报告翻给时遂和荆春看,“今年五月,文修远和妻子严青亦旅游时遭遇车祸,文修远将妻子推开自己被撞,最后只是摔断了腿,具他的同事们说,文修远自从那次车祸后,人也从外向热情变得斯文内敛。”
“确实有可能,”荆春赞同道,“夺舍后灵魂与肉身排斥,需要用更多的灵气压制调和,所以他才需要吸取灵气。”
“可是,”时遂疑惑道,“文修远的变化连外人都察觉得到,为什么他妻子没觉得奇怪?”
“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人了,直接去他记忆里看看不就行了?”荆春一指时遂。
时遂懵逼:“啊?”
“怎么,”荆春皱眉,“现在的时灵都不教小辈这些了?时灵可以在记忆中穿梭,你不知道吗?”
“…这个,真不知道。”
讲真的,别说时遂不知道,他估计他爸妈也不知道,时灵都没剩多少了,很久以前可能会有族群长辈什么的负责教导,但现在真就是各过各的了。
荆春摇头:“我也不很了解,只是曾经见过时灵用这法子破案。”
“您还记得当时那位时灵是怎么操作的吗?”时遂追问。
“好像…就是按着那个犯人的太阳穴,没有别的动作。”
和荆春大师告辞后二人回到车里,时遂看着一路的景色发呆。
“还在想记忆穿梭的事?”杨钦禹问。
“嗯…我父母也说不知道这回事,”时遂晃了晃手机,他刚才问了他爸妈,他们果然也没听说过这事儿。
“我想找个人试一下,如果可以,查案子会简单很多!”
“可能会很危险。”杨钦禹不赞同的看了时遂一眼。
“嗨呀,既然荆春大师看到的那个时灵当时什么准备都没做,那这个能力大概率对时灵本身是没有危害的,不过对被看的那个有没有影响就不清楚了,等下回去了我拿文修远做个实验呗!”
杨钦禹见他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时遂疑惑:“队长,怎么了?”
“如果你还是想尝试,那就先和我试一次。”
“什么?”
杨钦禹认真的看着时遂,语气严肃的说:“你既然叫我队长,我就要对你负责,你为了破案尝试新能力,我有义务陪你。”
时遂的心跳漏了一拍:“可是……”
“至少我对你没有恶意,”杨钦禹打断他,“来吧。”
杨钦禹看着时遂,平静的等待着,时遂纠结几秒,轻轻将手放在杨钦禹太阳穴的位置。
温和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杨钦禹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出剔透又幽邃的墨绿,看的时遂心跳开始加速。
他摒除杂念,感受到周身的灵气开始活跃,眼前浮现出一片片闪烁的菱形晶片,时遂惊叹的看着这一幕,伸手触碰向其中一片。
一阵吸力从指尖传来,眨眼间,时遂看到自己正在往一个杂物堆跑,想停下却发现身体并不受他控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这就是杨钦禹的记忆?
时遂新奇的看着这具身体跑到杂物堆后被铁板隔出的斜角里,眼泪正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队长怎么哭的抽抽噎噎的?
小杨钦禹靠着墙,时不时用手抹掉眼泪,等他哭累睡着后,时遂视野里只剩一片漆黑,他遵循本能伸出手做出拖动时间的动作,几秒后小杨钦禹便醒了过来,而外边的天色已经变成了晚上。
“呜…妈妈…爸爸……”
小杨钦禹看向外边的弯月,眼睛里又蓄满了眼泪。
时遂猜测这可能是杨钦禹父母去世之后的记忆。
虽然是杨钦禹提出帮忙做实验的,但这样看别人的回忆终究不太礼貌,时遂尝试脱离场景,一睁眼便望进了一片幽绿。
“结束了?”杨钦禹神色如常问道。
“呃,嗯,结束了,”时遂惊醒,忙收回了手拉开距离,“队长你有哪儿感觉不舒服的吗?”
杨钦禹摇头:“只是模糊想起了一段小时候的记忆。”
“这样,”时遂点点头总结道,“看来这种能力对被查看的人也没有多大影响,只是会让对方再次记起来被查看过的记忆。”
杨钦禹看了眼时间,过去了快十分钟:“记忆穿梭耗费的时间和现实一致。”
时间回到现在,审讯室内一片寂静。
‘文修远’盯着面前这两个突然闯入的人,似乎在犹豫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
片刻后,‘文修远’再次恢复微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时遂笑得一脸良善地说,“我们可以请严青亦女士过来,让她穿梭到前几年去见见自己真正的爱人,到时候你应该就懂了。”
他们离开前,荆春大师告诉他们,有一种邪术可以替换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一般来说只要不再见到那个人,被替换后记忆就无法恢复。
但严青亦是时灵,只要她能穿梭到文修远活着的时候,她就能恢复记忆,就算严青亦不是时灵,时遂也能带她去见。
他们虽然还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夺舍,但是诈一诈又不要钱。
“你!”‘文修远’终于撕破了伪装的淡定,愤怒地捶了下拘束椅的挡板。
深呼吸几下,他再次开口:“不要让青亦知道,她好不容易从抑郁中走出来,受不了这种打击,你们想问什么,我说。”
时遂和杨钦禹对视一眼,看来真猜对了。
杨钦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自我意识的?”
“…二十年前。”
“你是在今年五月夺舍文修远的?”
“是,但他那时候已经死了,魂飞魄散!”
杨钦禹不置可否的点头:“是谁指使你把玉佩给赵娟等人的?”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每次见他都穿着一身黑袍,遮的严严实实,还带了面具。”
“男的女的也不知道?”
‘文修远’犹豫几秒说:“听不出来,但我觉得应该是个男人。”
“为什么?”
“语气,不像女人说话的语气。”
“你把玉牌给人之后还干了什么?”
“平时不需要我干什么,我只用在人死后召回分身,吸取收集到的灵气,然后给里面的传送符施加一点灵力把心脏传过去,那符用完就自行烧毁,我不知道另一边通向哪儿。”
“你为什么帮他?”
“我灵力不够了,而且,他可以帮我改变青亦的记忆,青亦当时看出了我不是文修远,她几度抑郁到伤害自己,我实在是心疼。”
时遂忍不住插了句:“所以你改变她的记忆并没有得到她的允许。”
“她那时候已经情绪崩溃了,我只是想救她!”
杨钦禹翻看之前的笔录:“为什么说鱼妖失控案是你做的?”
“当时我按照他的要求在墙上画了一圈图案,就是后来档案处发的那种,我就猜他是利用我作案了。”
杨钦禹皱眉:“之后去清除图案也是你去的?”
“是。”
“嗯,”杨钦禹应了一声,“我们确认一下,没问题吧。”
“好,”‘文修远’答应后,等着记录员打印笔录给他看,却发现那个长相无害乖巧的男生向他走了过来,“你要干什么?”
“放轻松,很快的啦。”
时遂笑眯眯的靠近,看着‘文修远’警觉的试图后仰离他远点,却因为拘束椅对身体和灵力的压制无法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遂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杨钦禹看着‘文修远’在几秒后挣扎着闭上了眼睛,叮嘱所有人不要去触碰时遂,示意记录员跟着自己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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