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晞之甄嬛传

作者:苏末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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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磊子之东京残响


        丝绒游戏:东京残响
      苏末晞推开“老地方”咖啡馆的门时,陈川已经在最里面的卡座等着了。他左肩还缠着绷带,用三角巾吊在胸前,但气色比一周前好了很多。
      “医生说我运气好。”陈川用没受伤的右手搅动着咖啡,“刀尖离主动脉就差两毫米。王纯……她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
      苏末晞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热美式。窗外是云栖城灰蒙蒙的秋日午后,行人匆匆,落叶在风中打旋。
      “她今天开庭。”苏末晞说,“我去了旁听。”
      “结果呢?”
      “故意伤害罪,但有自首情节,加上精神鉴定显示她案发时处于急性应激障碍状态。三年,缓刑四年。”苏末晞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她当庭哭了,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
      陈川沉默了很久:“然后呢?”
      “然后她转头看向旁听席后排——马如云坐在那里,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王纯看了他很久,最后笑了,那种……解脱的笑。好像三年的刑期,比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轻松。”
      服务员端来咖啡。苏末晞加了一包糖,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陈川,”她轻声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受伤那晚,在王纯刺你之前……你真的听到她说了‘对不起’吗?”
      陈川的手指停在咖啡杯沿上。那天晚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车内昏暗的光线,刀刃的寒光,王纯扭曲的脸,还有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对不起”。
      “听到了。”他最终说,“但我不确定,那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苏末晞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沈观澜让我给你的。”
      陈川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泛黄的档案复印件。首页贴着照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剃留着长发,眼神锐利中带着某种玩世不恭。姓名栏写着:李东京。
      “这是……”
      “五年前‘意识上传实验’的志愿者,编号07。”苏末晞压低声音,“也是死刑犯。他自愿参与实验,换得实验组为他争取的枪决改注射——一种他认为‘更体面’的死法。”
      陈川快速翻看着档案。实验记录详细得令人不适:脑机接口植入手术的每一个步骤,意识上传前的记忆强化训练,上传过程中的脑电波图谱……
      最后一页是死亡证明。时间:2018年10月17日,上午9时47分。死因:注射死刑。执行地点:第二看守所特殊执行室。
      签名栏有三个名字:法医、执行官,还有一个见证人——沈观澜。
      “沈观澜当时就在现场。”苏末晞说,“他是实验组的数据记录员。”
      陈川抬起头:“他为什么给我们看这个?”
      “因为李东京没有完全‘死’。”苏末晞的声音更低了,“或者说,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消失。上传过程中,有一部分数据……泄漏了。变成了无法归类的碎片,散落在服务器里。”
      她顿了顿:“磊子五年前买到了这些数据碎片,用它们完善了他的‘人性预测模型’。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碎片里,还残留着李东京的……某种连续性。”
      咖啡馆的门铃响了,又进来几个客人。谈话暂停了一会儿。
      等周围安静下来,苏末晞继续说:“沈观澜认为,磊子最近的行为异常——越来越热衷于把人当成标本观察、分类、预测——可能和那些数据碎片有关。不是直接影响,而是一种……感染。”
      “感染?”
      “就像病毒。”苏末晞比划着,“李东京生前就是个极端的人类观察者。他是社会学家,也是罪犯,研究过上百个案例,试图找出‘人性’的算法。他的执念,可能通过数据碎片,影响了接触到它们的人。”
      陈川皱眉:“这太玄了。你相信?”
      “我相信证据。”苏末晞从纸袋里又拿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老照片的复印件,拍的是一个实验室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公式和图表,角落有一行小字:
      “如果意识可以数据化,那么道德呢?爱呢?悔恨呢?这些是否也能被编码、被预测、被……优化?”
      签名:李东京,2018.9.3。
      而在白板边缘,有人用红笔画了一个笑脸,旁边写了一句话:
      “阿克江的袜子上绣了哈密瓜,这算哪门子编码?”
      陈川愣住了。
      “阿克江……”他喃喃道,“是李东京的室友。我在以前的新闻报道里看过这个名字——因为掉入了悬崖,至今没有找到尸体,他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下棋。”
      他看向苏末晞:“但是哈密瓜袜子……这太细节了,你怎么会知道?”
      苏末晞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咖啡杯,手微微发抖。
      “因为李东京告诉我的。”她最终说。
      “什么?”
      “不是直接的。”苏末晞放下杯子,双手交握在桌上,“是从我五岁开始,偶尔会做的……梦。梦里我站在一个白色的房间,看着一个穿囚服的男人在画画。他画哈密瓜,画袜子,画阿克江光脚坐在床上数哈密瓜籽的样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陈川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梦。但那些画面太清晰了,清晰得不正常。而且每次梦醒,我都会莫名其妙地知道一些事情——比如阿克江的左耳缺了一小块,是小时候被狗咬的;比如他最喜欢吃哈密瓜,因为那是他家乡唯一的水果;比如他在医院里无聊,让家里寄来白袜子,自己用缝纫线绣哈密瓜图案……”
      陈川感到后背发凉:“你从来没说过。”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苏末晞苦笑,“说我梦见了一个死去的死刑犯的记忆?说我可能被‘意识数据逸散’感染了?听起来像精神病。”
      她翻开档案的某一页,指着脑电波图谱:“沈观澜说,意识上传实验有个副作用——高强度的记忆强化训练,会在实验者的大脑里创建‘超链接’。这些链接在他死后,可能还在某个维度存在,偶尔……会接通到频率相似的大脑。”
      “频率相似?”
      “李东京是共情型反社会人格。”苏末晞念着档案上的诊断,“他能精确理解他人的情绪,但无法产生共鸣。而我是……”
      她停顿了一下:“我是高敏感人群。从小就容易感受到他人的情绪,甚至……有时候能听到别人没说出的话。”
      陈川想起了小礼堂那天,苏末晞对马如云说“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所以那不是比喻。”他轻声说。
      “不是。”苏末晞承认,“但我一直假装它是。因为承认自己能听见别人的心声,比承认自己做了怪梦更可怕。”
      咖啡馆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但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
      “沈观澜联系你,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陈川问。
      “他猜到了。”苏末晞说,“他在整理实验遗物时,发现李东京的日记里提到过‘梦境传输’的假设——认为高强度的意识链接,可能突破时空限制,形成某种……共振。而我,可能是那个偶然与他共振的人。”
      她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沈观澜昨天发给我的。李东京在监狱里画的最后一张画。”
      画上是两个火柴人,一个躺在床上数哈密瓜籽,一个坐在床边画画。角落有一行字:
      “如果有一天,我的画能被人看见,请告诉她——哈密瓜很甜,袜子很暖,阿克江笑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陈川盯着那行字,感到一种奇异的悲伤。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这种跨越了五年的传递。
      “所以沈观澜想做什么?”他问,“证明李东京的意识还以某种形式存在?”
      “他想找到那些数据碎片。”苏末晞收起手机,“全部3.7GB。不是为复活李东京,是为了……安葬他。沈观澜说,意识就像光,不应该被囚禁在硬盘里。那些碎片应该被彻底删除,让李东京真正安息。”
      “而磊子阻止他?”
      “磊子不知道碎片的全部真相。”苏末晞摇头,“他认为那只是有用的数据,能帮他完善模型。他准备用那个模型,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他打算推出一个商业服务——‘人性预测咨询’。为企业筛选员工,为家长预测孩子的发展方向,甚至……为情侣预测婚姻成功率。”
      陈川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合法。”
      “所以他在游说立法。”苏末晞说,“用‘社会安全’‘减少犯罪’‘优化人力资源’的名义。而王纯的案子,成了他最好的案例——‘看,如果我们能提前预测这种暴力倾向,悲剧就可以避免。’”
      她顿了顿:“但他不会告诉公众,王纯的崩溃,有一部分是被他的‘观察’和‘引导’逼出来的。”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开始飘起细雨。咖啡馆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但苏末晞感到的只有寒冷。
      “我们需要证据。”陈川说,“证明磊子的模型建立在非法获得的数据上,证明他的‘预测’本质上是一种操纵,证明王纯是他的实验品而不是案例。”
      “沈观澜在找。”苏末晞说,“但他需要帮助。李东京的数据碎片被磊子分散存储在多个加密服务器里,需要同时攻破才能完整获取。”
      “同时攻破?”
      “时间窗口只有三分钟。”苏末晞看着陈川,“而且需要三个地点同时行动。沈观澜负责一个,我负责一个,还有一个……”
      她没说下去,但陈川明白了。
      “我受伤了。”他苦笑,“左手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用。”
      “不是让你去。”苏末晞说,“是让你找一个人——韩雪。”
      陈川愣住了。
      “她父亲是军方高层,有权限进入某些……特殊系统。”苏末晞说,“而且她欠你。如果不是为了帮她处理王纯的事,你不会受伤。”
      “她回浦东了。”
      “我知道。”苏末晞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她在浦东的地址。沈观澜说,她可能是唯一能同时对抗磊子和马如云的人——因为她不在任何人的棋盘上。”
      陈川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没有名字,没有电话。
      “为什么是我去?”他问。
      “因为韩雪相信你。”苏末晞认真地说,“那天在医院,她离开前跟我说了一句话:‘告诉陈川,我欠他一次。需要的时候,来找我。’”
      雨下大了,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街道上行人开始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
      苏末晞看着窗外的雨幕,突然说:“陈川,你还记得我们上大学后第一次见面吗?”
      “动漫社招新,你在画原画,我在拍宣传照。”
      “对。”她微笑,“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简单——喜欢就画,讨厌就说,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
      她转过头看他:“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人既是朋友也是敌人,有些话既是真的也是假的,有些梦……既是梦也是现实。”
      陈川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咖啡杯,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他问。
      “三天后。”苏末晞说,“沈观澜已经锁定了一个服务器位置,在城西的废弃数据中心。另外两个,一个在星耀大厦的地下机房,一个……在浦东的某处军事设施。”
      她顿了顿:“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陪我去见一个人。”苏末晞站起身,“李东京的室友阿克江。”
      陈川惊讶:“他还活着?”
      “本来是掉下悬崖峭壁的,但是磊子将他的意识上传了,而且,”苏末晞的声音有些异样,“沈观澜说,他最近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问他:‘哈密瓜袜子,还在吗?’”
      雨幕中,两人走出咖啡馆。苏末晞撑开伞,陈川用没受伤的手接过,举过两人头顶。
      “苏末晞。”走在雨中,陈川突然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李东京的意识碎片真的能影响活人,如果磊子的模型真的能预测人性,如果我们真的要去对抗这些……我们可能会输。”
      “我知道。”苏末晞看着前方的路,雨水在伞面上汇成细流,滴落,“但沈观澜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有道理。”
      “什么话?”
      “他说:‘李东京选择用意识上传交换一个体面的死法,是因为他相信,有些东西比□□存活更重要——比如尊严,比如记忆,比如一双绣着哈密瓜的袜子。如果我们连这些都不去保护,那我们活着,又比数据高贵在哪里?’”
      两人走进地铁站,收起伞。站台上人群拥挤,列车呼啸而来。
      在车门关闭前的最后几秒,苏末晞轻声说:
      “我想见见阿克江的数据意识。我想知道,被一个人记住是什么感觉。也想让他知道,有个人在死前,还在画他的哈密瓜袜子。”
      列车启动,载着他们驶向城市深处。
      而在某个加密的聊天室里,沈观澜的账号亮着。他的屏幕上同时显示着三个画面:苏末晞和陈川的地铁监控,磊子办公室的实时数据流,还有——一个极其简单的文本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在闪烁:
      “哈密瓜很甜。谢谢你记得。”
      那是五年前,李东京在注射死刑前,对沈观澜说的最后一句话。
      沈观澜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良久,终于打下:
      “不客气。很快就结束了。”
      然后他关掉界面,看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
      像一场迟来了五年的,为某人而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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