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亮，尖锐的集合哨便如同冰锥般刺破了宿舍区的宁静。没有预兆，没有缓冲。

　　绥意几乎是哨响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瞳孔在昏暗中迅速聚焦。没有丝毫迟疑，她条件反射般翻身下床，动作流畅地套上昨天领到的战斗部训练服。对面，艾丽卡的反应同样迅速，长发被她利落地挽成一个紧实的发髻，她已经系好了鞋带，正在快速整理着装。

　　米拉则显得有些狼狈，她被哨声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摸索着眼镜和训练服，嘴里发出一阵哀鸣。

　　“三十秒！楼下集合！最后十名今天训练量加倍！”罗德教官那砂轮摩擦般的嗓音通过走廊的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413宿舍的三人在最后几秒内冲出了房门，汇入其他连滚带爬的新生洪流，涌向楼下的集合点。艾丽卡气息平稳，绥意胸口有些起伏。落在后面的米拉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操场上，黎明前的寒意尚未散去。罗德教官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探照灯的光柱下，冷眼看着这群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新生。

　　“看看你们这熊样！”他的开场白是毫不留情的打击，“帝国军校不是让你们来睡懒觉的！今天是第一天，基础体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纯粹的身体折磨。负重折返跑、极限俯卧撑、障碍穿越……罗德教官的怒吼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身上。

　　绥意的体质短板再次暴露无遗，每一次极限冲刺后，肺部都火辣辣地疼，肌肉发出酸痛的抗议。

　　旁边，艾丽卡轻松地越过最后两个障碍物，动作标准，呼吸控制极佳。

　　训练间隙，短暂的休息时间。大部分新生都瘫倒在地，大口喘气。绥意靠着墙壁，小口补充着水分，目光扫过操场边缘那些穿着不同颜色训练服的其他部新生。她看到了综合后勤部的浅蓝色训练服区域，凯斯就在其中，他似乎也累得够呛，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喝水，但眼神却不安分地四处乱瞟，很快也看到了绥意，立刻咧开嘴，露出一个疲惫但依旧灿烂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绥意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另一侧，指挥部，米拉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脸上只剩绝望。

　　下午是战斗部的基础格斗课。教官依旧是早上那位罗德。

　　“格斗！不是请客吃饭！是在最短时间内，用任何手段，让敌人失去战斗力！听明白了？！”罗德的吼声在场地内回荡。

　　“明白！！”新生们吼得声嘶力竭。

　　“两人一组，自由组合！开始！”

　　艾丽卡第一时间看向绥意，眼神里带着询问。绥意点了点头。

　　格斗开始。

　　艾丽卡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步伐沉稳，出手迅捷有力。绥意在她面前，力量和经验都处于下风，只能凭借还算灵活的身法和预判不断闪避、格挡。

　　“砰！”一记沉重的侧踢落在绥意架起的手臂上，震得她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反应太慢！预判！你的能量感知呢？吃了吗？！”罗德的吼声在旁边响起。

　　绥意心里嘀咕：“感知也没法让C+的体质硬接B级的力道啊……”但她没空回嘴，艾丽娜的攻击又到了。

　　硬接肯定费胳膊，于是绥意一扭，像水里的鱼一样轻轻一滑，拳头擦着她耳边过去。同时她的手指戳在了艾丽卡腋下某个位置。

　　这招显然超出了“正道”范围。

　　艾丽卡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一麻，攻势顿消。

　　“停！”罗德教官吼道，大步走过来，先瞪了艾丽卡一眼：“发力太直！不知道留变招吗？”然后他死死盯住绥意，“你！谁教你这么打架的？啊？躲就躲，戳人家胳肢窝算什么本事？！”

　　绥意收回手，表情带着点无辜：“教官，没人规定不能戳胳肢窝。”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招挺好用的”。

　　标准格挡硬接？就我这C+的体质，胳膊还要不要了？戳神经丛多省力，效果立竿见影。

　　罗德教官被她这理直气壮的“野路子”噎了一下，额头青筋跳了跳。“这里是帝国军校！不是黑拳！我们要教的是正面击溃敌人的技术，不是街头混混的阴招！”

　　“你的闪避幅度太小！万一判断失误就是重伤！你的反击角度太刁钻，在混战中难以确保命中！最重要的是，你，毫无军人气魄！”

　　训练结束后，罗德教官对绥意吼道，“以后每天加练一小时基础姿势和标准发力！我要看到你的动作里，有帝国军人的样子！”

　　“你的动作..."路上，艾丽卡忍不住说，"很怪，但有效。"

　　“活命的本事，不能要求美观。"绥意耸肩。

　　闻言，艾丽卡低下头，沉思起来。

　　第二节是《星际战略地理》。讲课的是个戴眼镜的老教授，说话慢悠悠的，把边境星域的航道讲得跟蜘蛛网似的复杂。绥意一边记笔记一边走神，在终端上偷偷标注出几个老瘸子笔记里提到过的坐标点。

　　你的动作..."课后艾丽卡忍不住说，"很怪，但有效。"

　　"活命的本事，都这样。"绥意耸肩。

　　再次来到一期食堂。这次她换了个窗口，点了昨天她就心心念念的烤卡莫豚肉。

　　就在她端着餐盘寻找座位时，凯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她：“绥意！这边有位置！”

　　他旁边还坐着几个同样穿着综合后勤部训练服的男生。

　　脚步一转，就朝他们走了过去。刚一坐下，凯斯立刻介绍：“这是汉斯，家里做星际物流的；这是乔，他家有个大型生态农场……”
　　他的朋友们对绥意也颇为好奇，尤其是看到她战斗部的制服。

　　“绥意同学是战斗部的啊？厉害！”汉斯瞅瞅绥意胸口的徽章。

　　“还行吧，”切下一块肉排，绥意心满意足地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嗯，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你们也很厉害啊，战场上可代替不了。”

　　“那当然了！”凯斯拍着胸脯，“绥意你说的太好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家里听到我报了综合后勤部……”凯斯又开始滔滔不绝。

　　“诶，对了，听说今天就开放校园网了，你们都注册账号了吗？”另一个蓝眼睛的男生说着。

　　“早注册了，”汉斯笑道，“我和乔已经添加上好友了。”

　　“咦，都开始了吗？那我也赶紧注册一个，”凯斯摸摸后脑勺，“绥意，你账号是多少，我回头加你。”
　　“可能暂时不行，终端不太给力，”绥意状似无意地抱怨，“我本来打算修一修，毕竟你也知道，我嘛，没两个星币。可是有几个零件，还真没办法……”说完，她还重重叹了口气，显然一副为难状。

　　“零件？”凯斯眼睛一亮，“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别的不敢保证，弄点零件，我还是很在行的！”他显得信心满满。

　　绥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那多麻烦，我再找找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看着一脸认真的凯斯，绥意嘴角微勾，“那就太谢谢你了，以后需要修理，一律给你打八折。”

　　这顿午饭，在凯斯喋喋不休的介绍和他朋友们偶尔的插科打诨中结束。

　　终端的事很快有了进展。凯斯看到零件清单时吹了个口哨："行啊，这都是停产的好货。包在我身上。"

　　两天后，绥意在图书馆角落完成了终端升级。新屏幕亮起的瞬间，校园网界面跳出来。她顺手点开格斗教学视频，看着里面标准的动作，嘴角微扬。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标签引起了她的注意。

　　“Y论坛——想来点有意思的吗，赶快点击下方链接，欢迎各位到来。”绥意嘴角抽了抽，好像，有种熟悉的坑某拐骗感。

　　有点意思。

　　连接中断，“需要邀请码”

　　她熟练地打开了一个界面极其简陋、却隐藏极深的内部通讯插件——这是她在垃圾星时，从一个废弃的中转站服务器里扒出来的玩意儿，敲了几串代码，搜索相同信号源。

　　信号发送，显示“连接中……”。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崭新的屏幕。

　　加载过程有点长，先回宿舍吧。绥意收起终端。

　　走出图书馆时，她活动了下手腕。

　　夜空下的军校安静下来，只有巡逻机器人的轮子轻轻碾过路面。

　　明天格斗课该用什么新姿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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