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医生，请签收你的麻烦

　　自那日确认关系后，韩苓昭像是被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开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黏糊糊的劲儿。

　　"殷医生~"
　　韩苓昭总能找到各种由头溜达过来，有时是"顺路"带了杯咖啡，有时是"刚好"多买了一份殷瑟笙偏好口味的三明治；有时甚至只是"路过"，然后倚在门框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殷瑟笙看上好几分钟，直到后者被看得耳根发热，抬起清冷的眸子瞪他，他才笑嘻嘻地凑上前，飞快地在他唇角偷个香，然后迅速跑开。

　　这天，韩苓昭又揣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豆沙包晃悠了过来，熟门熟路地放在殷瑟笙桌上，手指还不老实地在人家手背上蹭了一下。

　　殷瑟笙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杨玥正好拿着病历本走进来，见状立刻挑眉笑道："哟，韩先生，又来给我们殷医生'送温暖'啦？你这'顺路'顺得可真够勤快的，咱们医院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

　　"那是！杨姐，我这人就是特别'乐于助人'，尤其是对殷医生。"说着，还朝殷瑟笙抛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殷瑟笙面无表情拿起一个豆沙包，塞进韩苓昭嘴里："吃你的，别废话。"

　　韩苓昭被堵了嘴，也不生气，眉眼弯弯地嚼着包子，活像一只偷到了腥的猫。杨玥看得直摇头，笑着对殷瑟笙说："殷医生，你这可是收了只大型犬啊。"

　　殷瑟笙耳根微红，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这种黏糊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某天晚上，殷瑟笙值夜班，韩苓昭赖在他办公室不肯走，美其名曰"陪班"。

　　窗外夜色深沉，医院走廊也渐渐安静下来。两人挤在殷瑟笙那张不算宽敞的办公椅上，韩苓昭从后面环着殷瑟笙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看他写一份评估报告。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温暖而静谧。韩苓昭闻着殷瑟笙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低声在殷瑟笙耳边呢喃："老婆好香……"

　　这亲昵的称呼让殷瑟笙笔尖一顿，却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哭喊。

　　殷瑟笙瞬间站起身，职业本能让他立刻进入戒备状态。韩苓昭也跟着站起，眉头紧锁。

　　几乎是同时，殷瑟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踉跄着冲了进来，他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语无伦次地喊着："医生！医生救命！后面……后面有人追我！"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和混乱，令韩苓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瞳孔剧烈收缩。
　　眼前不再是医院的办公室，而是变成了炮火连天的战场废墟，是洪水滔天中挣扎的身影，是战友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不……不要……"韩苓昭喉咙里发出破碎的词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文件柜，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双手紧紧抱住头，整个人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

　　"韩苓昭！"殷瑟笙稳住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转头看到眼前一幕，随即心头一紧，立刻对跟进来的护士快速吩咐，"带这位患者去急诊清创缝合，通知保安！"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

　　处理完突发情况，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到韩苓昭身边。他缓缓地蹲下身，与蜷缩着的韩苓昭保持平视。

　　"韩苓昭，"
　　"看着我，是我，殷瑟笙。"

　　韩苓昭毫无反应，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殷瑟笙伸出手，"没事了，这里很安全，只有我和你。"

　　"呼吸，跟着我呼吸，慢慢来……吸气……呼气……"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终于，韩苓昭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稍微放缓。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一点点对上殷瑟笙写满担忧和心疼的眼睛。

　　"……笙笙？"他声音嘶哑，带着不确定的脆弱。

　　"是我。"殷瑟笙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落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抚着，"没事了，都过去了。"

　　韩苓昭像是终于确认了安全，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殷瑟笙，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他的力道几乎要将殷瑟笙揉碎，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像个迷路许久终于在黑夜中找到星光的孩子。

　　殷瑟笙任由他抱着，回抱住他长期训练而肌理分明的身体，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他的心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酸水里，又软又涩。

　　那天晚上，殷瑟笙没有让韩苓昭独自离开。他在医院值班室陪了他一整夜，直到韩苓昭在休息室中沉沉睡去，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第二天，殷瑟笙主动联系了殷绪川。

　　"哥，你之前的提议……我同意。"殷瑟笙的声音透过电话，平静却坚定，"让他和我住一起吧。近距离的接触和稳定的陪伴，或许比单纯的心理咨询更有效。"

　　恰巧，殷瑟笙租住的房子也即将到期。他几乎没有犹豫，迅速办理了退租手续。

　　于是，便出现了让韩苓昭目瞪口呆的一幕——

　　他正恹恹地躺在自家沙发上，试图驱散自己脑子里的杂念，放空自己时，门铃响了。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只见殷瑟笙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休闲裤，脚边放着两个行李箱，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韩苓昭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笙笙？你怎么……"

　　殷瑟笙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微微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那是之前韩苓昭硬塞给他，美其名曰"方便来找他"："房子到期了。你这里……不欢迎？那我走了？"说着，作势要拉起行李箱。

　　"别！！"韩苓昭猛地反应过来，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按住行李箱，动作快得差点把殷瑟笙带倒。他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欢迎！快进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殷瑟笙和他的行李拉进屋里，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真的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不然呢？"殷瑟笙看着他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难道我来参观？"

　　韩苓昭生怕殷瑟笙反悔，赶紧帮着把行李搬进客房，嘴里念叨着："这间房采光最好，床垫也是新换的，你看看还缺什么，我马上去买！对了，衣柜空间够不够？要不你用主卧的衣柜，我东西少……"

　　殷瑟笙看着他忙前忙后，心底那片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动。他打断韩苓昭的絮叨："不用麻烦，这里很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公寓的厨房里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出乎韩苓昭的意料，殷瑟笙会做饭，而且做得相当好吃。此刻，他正系着一条灰色围裙，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侧脸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韩苓昭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殷瑟笙的腰，将下巴搁在他清瘦的肩上，像只大型犬一样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满是菜肴的香味和殷瑟笙身上干净的气息。

　　"笙笙，你好贤惠。"他闷笑着，语气里满是餍足和依赖。

　　殷瑟笙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只是耳根悄悄漫上粉色。他用手肘轻轻往后顶了一下："别闹，油溅到你。"

　　"不怕。"韩苓昭抱得更紧了些，看着他白皙修长的、平常拿着手术刀的手指握着锅铲，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偏过头，在那泛着诱人粉色的耳垂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殷瑟笙动作一顿，锅铲差点脱手。他转过头，瞪了韩苓昭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恼，在灯光下潋滟生波，看得韩苓昭心头一跳。

　　"韩苓昭！"他低斥，声音却没什么威力。

　　"在呢。"韩苓昭笑嘻嘻地应着，非但没松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在他脸颊上也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免得真惹毛男朋友。

　　饭后，殷瑟笙起身要收拾碗筷，韩苓昭却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我来我来！我们家的规矩，一人做饭另一人就要洗碗。"他动作麻利地把碗碟摞起来，端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哼着不成调的歌开始清洗。

　　收拾完厨房，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韩苓昭自然无比地把殷瑟笙捞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前，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着台。

　　殷瑟笙放松地靠在韩苓昭温暖结实的胸膛上，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韩苓昭低头，看着殷瑟笙微微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平日里清冷的线条此刻全然放松，显得格外温顺。他心头一动，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宝宝，"他低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性感，"谢谢你。"

　　殷瑟笙没有睁眼，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然后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韩苓昭心里荡开层层涟漪。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仿佛拥抱着全世界。

　　夜色渐深，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透过窗帘缝隙，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光影。沙发上相拥的两人，身影交织，呼吸相闻，构成了一幅温馨而暧昧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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