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鸢

　　“鸢鸢，明天我们去看房吧，我看中了几家，你看看哪个更喜欢。”
　　回申城的高铁上，他翻出收藏的几家房子，让陆知鸢查看。
　　“好啊，早点敲定也好的。”
　　她也想快点和徐嘉遇住一起，一步步实现各自的理想。
　　徐嘉遇和每个房东约好了看房时间，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
　　那个地方确实有些偏僻，四周没什么娱乐设施，多的是大厂，优点是安静。他们都喜欢这点。
　　“如果真搬到这边，我也就先找个销售工作，骑个小毛驴也还方便。”
　　“鸢鸢你就待在家里，我有信心可以包揽你的衣食住行。”
　　“好好好，我相信你。”
　　她知道徐嘉遇是不想她吃苦。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想找个编辑的工作，多份收入。
　　几套房子都差不多，她都喜欢，但更喜欢有小阳台的那套。
　　“那就决定带阳台的这套，风水啥的也不错。”
　　他们就此敲定，返回家中。
　　她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回武林。
　　“明天我再和房东详细聊一下房租这些，差不多的话就签合同。你回去后可以开始整理咯，明天把新地址发给你，东西就可以寄过去了。”
　　“好，这是一项大工程。”
　　“换个角度想，我们要迎来新的生活了。”
　　他们的眼中都是彼此，爱意蔓延。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她开始思考如何跟王芝说这件事。她知道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
　　她长叹一声。
　　白天她开始打包行李，从徐嘉遇那拿到地址后预约上门取件。她的东西并不多，一些衣物，一些书籍本子。
　　晚饭后，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坐到王芝身旁。
　　“妈，我要搬去申城。”
　　意外地王芝很平静，她只是淡淡看了眼陆知鸢。
　　“随便你。”
　　她怔愣在原地，没有想象中的激烈争吵，让她有点怀疑王芝还是不是王芝。
　　安静的气氛，她坐立难安，索性走回房间。应该说是逃离。
　　躺在床上，她的心情复杂。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和王芝相处，她还是会期待家人的爱。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强迫自己入睡。
　　一早她便拖着行李箱离开家，她没有告别。
　　准确地说她怕她自己心软。
　　她还是喜欢逃避。
　　徐嘉遇收拾得也差不多，他们开始往一楼搬东西。最后一趟结束，货拉拉司机也停在了门口。
　　他们一起前往新家。
　　她心情愉悦，小声哼着歌。阳光铺满前行的路，一片光明。
　　房间打扫得干净整洁，他们没有休息，开始整理带来的物件。
　　陆知鸢的快递还未到，必需品被她放在行李箱里，好在徐嘉遇先前给她买了床小被。
　　他们整理好屋子已经是下午，闲下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应该饿了。
　　“缺什么以后慢慢买，光看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
　　初见成型的小家，她满意地点点头，想着下午出门买点绿植小鱼装点一番。
　　“下午去趟花鸟市场嘛，想买点小玩意。”
　　“好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搞点东西吃。”
　　他们简单地煮了两包方便面，随后出门去到附近的花鸟市场。
　　工作日这边并没几个人，他们大概转了一圈，挑了一家价格适中的店。
　　“就买这些吗？”
　　徐嘉遇接过店家递来的袋子，里面只是三四盆多肉。
　　“够啦，再去看看小鱼。”
　　她在旁边的小店买了两条黑色斗鱼，老板爽快地送了些鱼粮，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准备把它们放在哪里？”
　　“两盆放在客厅，两盆放阳台，小鱼也放阳台。我记得房东有在阳台放了个小架子。”
　　“等我找到工作了，再给你买个画架摆在阳台，以后只要你心情好了就可以画画。”
　　“好呀好呀，徐嘉遇你考虑得真周到。”
　　她挽着他的手，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明天开始我就找工作了，这两天有看好几家，明天去面试。不出意外下周可以顺利入职。”
　　“一切都会顺利的啦，徐嘉遇，都会好的，一定。”
　　这句话同样也是对着她自己说的。
　　小架子的第一层放置两条斗鱼，第二层是两盆多肉，阳光散落在它们之上，熠熠生辉。
　　徐嘉遇顺利进入一家公司，只是她总能感受到他极力隐藏的不得志。
　　她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好似任何话语也都是无用。
　　她也顺利和一家公司签约，公司很人性化，编辑可以选择在家里审稿。她想她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帮助他。
　　“鸢鸢，我打算把之前录的解读《红书》的视频发到B站，说不准也能收获一些粉丝。”
　　“可以啊，现在就发！”
　　陆知鸢难得见他有了些真实的笑容，他的压力从不与她诉说，他只是独自承担。
　　她知道，就算徐嘉遇说了，她也无法从根本上为他分忧。她没有很多的钱去成就他的事业，她也没有能力去帮助他平步青云。
　　他们心照不宣地都不提起这个话题，渐渐地似乎也都遗忘了这个问题。
　　“鸢鸢，这周末出去逛一逛吧。发工资了，给你买几身衣服，再去搓一顿。”
　　“好啊，刚巧我也收到了稿费。你看上什么，只管拿，所有消费我买单。”
　　“那我是不是可以吃软饭了。”
　　“这个倒还是不可以，我还没那么富。”
　　她睨了眼徐嘉遇，给他一个眼刀。
　　他们打闹在一块，难得的轻松氛围。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凉，她的皮肤开始干燥，她的手脚冰凉，尽管穿得够多也还是觉得冷。
　　星期六是个大晴天，暖洋洋的，她觉得自己恢复了点生气。
　　徐嘉遇带她去到商场，一家一家地逛。他们其实都不爱逛街，但此刻却好像十分享受，也许是都想为对方挑选到最好的。
　　“晚上想吃什么？”
　　他的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想吃之前的那家东北菜，量大实惠。”
　　这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她也确实那个馋甜糯的玉米。
　　“我记得这附近好像就有一家分店，不得不说我们是真有默契，我也想的要不吃东北菜。”
　　“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打了车去到目的地，不过十分钟车程。
　　店里几乎已经满座，他们幸运地坐上最后一桌二人位。
　　“还是排骨吗？还是说尝试下大鹅？”
　　“排骨，大鹅感觉不太容易烂。”
　　“好，跟我想的一样。”
　　大概是逛街消耗了太多能量，她食欲增长，吃得比平常都多。徐嘉遇满眼欣慰，赞许地点点头。
　　“鸢鸢，等我再多赚点，给你买台富士相机。”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感觉富士有故事感，很适合你。”
　　“那我就等着呢。”
　　她贴在他胸口，听见他清晰的心跳。他是她的安心剂。
　　徐嘉遇开始变得忙碌，时常八九点才到家，休息日也总是接到工作电话。
　　她感受到他很累。
　　“徐嘉遇，我该怎么帮你？我不想你那么累。”
　　又一个深夜，她热了饭菜放在他面前。她看到他眼中的疲惫，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没关系鸢鸢，我都能解决。你就安心在家创作，一切有我。”
　　她追问他截止的话头，他只是否认，之说他会解决。她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好像都太着急成功了。明明可以细水长流，只是因为内心的不甘。
　　屋外夜风呼啸，追赶着他们这两只困兽。
　　街道的落叶一天比一天增多，风一吹又掉落一地。
　　十二月悄然而至。
　　冬天是落寞的，是苍白的。
　　温暖的午后，她来到画架前，久违地拿起画笔。
　　直至最后一缕光芒消散，她落下最后一笔。是眼前的街景，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观察这条街。
　　也是最后一次。
　　“徐嘉遇，你的账号涨了挺多粉丝呢。”
　　她向他展示主页，她希望他能因此开心些。
　　“意料之中，之后会越来越多的。”
　　他只是释放出一点快乐，更多的还是愁绪。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十分遥远。她好像在他的世界之外。
　　逐渐无言。
　　天气愈发冷冽，她买的斗鱼也不再游动。
　　它们也离开了她。
　　徐嘉遇回到家中，没有一点光亮，她也没有像平常一样迎上来。
　　客厅的灯被他打开，她蜷缩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桌上是浮起的两条鱼。
　　“徐嘉遇，鱼死了。”
　　她的身体冰凉，他拿过毛毯将她裹住。
　　“没事的鸢鸢，我们再买新的。”
　　“徐嘉遇，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沉默萦绕在他们四周。
　　“鸢鸢，其实和你说分开那天，我算过一卦。”
　　“如果我们住在一起，是大凶。”
　　她只觉得此时温度更加低，她很冷。
　　“但你那天的话令我迟疑，我也相信我能破解，所以我选择隐瞒。”
　　“只是现在看来，我并不能解决。这份工作也不是我心之所向，做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我今天辞职了。”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毛毯，她看着他，只觉得他好陌生。
　　“徐嘉遇，我说过我不是心安理得享受别人付出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相信我？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去解决问题，你却总要自己扛。”
　　“徐嘉遇，我不是软弱的女人。”
　　她受伤地回到房间，她希望他们都能够冷静，好好思考一下未来。
　　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她想明天跟徐嘉遇说他可以先租个店面，开始他的中医理想。
　　一夜辗转未眠，她打开门，和对面的他撞个正着。
　　“知鸢，我们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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