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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此言,入琴微微一愣,不知道庄静嘉为什么要问东宫发生的了什么,但主子既然问了,她也不会不答,如实道:“王妃,东宫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庄静嘉眸色渐深,一手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又问道:“京城里的流言发酵起来了吗?”
这次入琴倒是很快回答道:“王妃,已经小有声量了。但奴婢觉得,太子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针对他。”
庄静嘉取过一旁的茶盏,白皙的纤手在阳光下泛着如玉的光芒,她轻轻笑道:“察觉到了又如何,总之赖不到宸王府头上。只是,都一个月了,这流言还没有传播的满京城都是,看来,太子对京城的把控更进一步了。”
入琴有些忧虑道:“那王妃,我们传播的这些流言有用吗?”
庄静嘉看着茶盏里盛着的橙黄明亮茶汤,还未入口,就已经闻到了清幽的花香与果香。正如她对太子设下的无形杀局一样,还未成势,就已嗅到了杀机。
她悠然含笑,轻轻刮去茶面上的浮沫,拨云见雾般说道:“怎么没用。王爷无嗣都能在京城掀起那般声讨,更何况是太子无嗣。
太子可是下一任储君,比起王爷,他才更应该是众人关心有没有子嗣的人,毕竟这可代表着日后大统是否后继有人。
以前是因为王爷无子又无女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自然就少有人意识到,只得两女的太子与王爷又有何区别。
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提醒一下皇上与众臣,需要重视太子这方面的问题罢了。”
入琴听完庄静嘉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解释,忽然觉得后脊发凉,并默默开始为太子、荣王、魏王三个一齐默哀,她有预感,这三个人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果然,没过几天,有关太子无嗣的流言就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比之前议论宸王无嗣的声音大了好几倍。
但这也很正常,宸王再如何受宠,也只是一个王爷,他有嗣无嗣,这问题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以后真的无后,从宗室过寄一个继承香火就行。
但太子不一样,他是储君,若是无嗣,日后登基,没有继承人怎么能行。虽说可以从宗室过继,但过继谁呢,凭什么过继你呢,总有人不服,如此一来,朝堂不稳,江山不固,是社稷将乱的前兆啊。
皇帝初听流言时,不过一笑而过,而后停步顿足,眉头紧皱。然后就赶紧派御医前往东宫,美其名曰,是关心太子身体,但到底是为何,众人心知肚明。
东宫这几天不时有太医上门,奉皇帝的命令,给太子诊平安脉,然后开下了一堆强身健体,补肾气、阳气的药方,导致东宫的上空中一直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
不提太子是如何黑着脸喝下那些苦涩的汤药,皇帝那边又因为听到的另一道流言,气得头痛了起来,深觉皇室的颜面已经丢尽了。原来是在刺杀宸王的杀手身上,搜到了荣王府的令牌之事,不知怎么的被传扬了出去。
皇家的八卦,素来是民间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宸王夫妇先前遇袭之事已经震惊朝野,这下爆出与荣王有关,更是让一众吃瓜群众大吃一惊。
又与现下太子无嗣的流言搅和在一起,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瞬间激起了民间百姓空前的热情,不过几日时间,这几件事情就传的大昌朝上下人尽皆知。
现在各州各地无不在议论这几件大事。有的关注点在太子身上,说,“太子无嗣,这位置是坐不稳了。”
有的关注点在宸王与荣王身上,说,“荣王不受宠,嫉妒宸王深得荣王宠爱,暗中买凶杀人。”
但有人反驳说,“荣王再怎么嫉妒,也不至于派杀手暗杀宸王,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杀了宸王,皇帝也不见得就会喜欢荣王。”
当即那个被反驳的人就不满道,“已经在杀手身上搜到了荣王府的令牌,证据确凿,你说不是荣王,那是谁?”
那人露出了一副不可说的表情,故作高深道:“我可不敢乱说,但你结合太子无嗣这件事情,与先前宸王无嗣的事情,细想,你就知道了。”
说完那人就飘然离去,被留下的那人将两件事一联想,又想到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几件大事,浑身一震,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连忙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关注他,赶忙跑回家去了。
在这几件大事引起的风暴下,有御史弹劾魏王,宠妾灭妻,好色成性,在封地强抢民女之事,就显得不那么令人震惊了。
皇帝本就被这一团乱糟糟的局面扰得头疼,每天不吃清心丸心里就不舒服。魏王正好撞在枪口上,皇帝就拿魏王当了出气筒,当即下旨大骂了魏王一通,说他视法度于无物,既不能孝顺父母又不能尊重妻子,让他马上将民女放出府去,好生安抚,即刻进京请罪。
魏王全然不知自己已然大祸临头,还在封地寻欢作乐。只是苦了在京侍奉贤妃的魏王妃,儿子被训斥,贤妃心气不顺,她奈何不得皇帝,对这个让自己儿子担上不尊敬妻子名头的儿媳,自然是百般磋磨。
不仅将魏王世子从魏王妃身边夺走抚养,还每天让魏王妃跪在她宫里的小佛堂里拣佛豆,魏王妃很快就消瘦了下来,人也不复往日的精神。
散播太子无嗣的流言,放出在刺杀宸王夫妇的杀手身上搜到荣王府令牌的风声,弹劾魏王的折子,这些全部都是庄静嘉和李扶风的手笔。
她们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人中到底是哪一个人策划了针对她们的伏击,但是没关系,全部攻击一遍,总有一个是的。
这天,庄静嘉照例来到王府的后花园,躺在靠椅上晒太阳,一旁的石桌上摆着一盘茯苓糕与一壶君山银针,她细细品着茶,手边放着一本册子,是入琴特意去书坊为她买来解闷的话本子。
微风轻拂,传来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庄静嘉抬眸,看到来人,又低下眼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话本。
李扶风走进亭子里,撩袍坐下,看了看这亭子里的布局摆设,又看到庄静嘉手里的话本子,拿起一块茯苓糕,笑着说道:“你倒是悠闲自在。”
庄静嘉眼都没抬,淡淡道:“若是你愿意提前十天让我去靶场,或者是处理事务,我也可以不那么悠闲。”
李扶风自知辩不过庄静嘉,默默闭嘴,揭过了这个话题,说道:“我今日进宫看望了母妃,她很惦记着你,知道你的伤已经大好很是开心,还让我带了不少名贵药材给你补身子。”
许贵妃对庄静嘉真的很好,不论这份好是因为什么,但庄静嘉确实因此得到了好处,她不会觉得这是许贵妃应该做的,她也会回报这份好意。
“多谢母妃的药材,就是不要再熬像之前那么苦的药给我就行了。”庄静嘉关心道,“唐神医为母妃诊治了这么久,母妃的病如何了?”
李扶风回道:“唐神医说,母妃的病是陈年旧疾,他虽然现在治好了,但日后也还是要好好保养,不然还是会有复发的可能。”
庄静嘉翻页的手,顿了顿,说道:“神医不愧是神医,经年沉疴也能对症下药,效果显著。皇上看到了唐神医的能耐,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出宫吧。”
李扶风想起当时皇帝眼冒金光的神色,看着唐悬壶的神色就像看到了至宝的模样,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人老了,总是怕死的。历朝历代,到了年纪求长生的皇帝数不胜数,他当然也不能免俗。”
庄静嘉语气幽幽,“唐神医不是个会因为强权而屈服的人,你当初去请他,想必是用了母妃的名头,如今母妃痊愈,他应该不会想留在皇宫。皇上许下了什么?”
李扶风手执茶壶,明亮的茶汤倾泻而出落入茶盏中,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眸,只能听到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太医院院首之位,外加任他取用宫中药材与皇室医药典籍,还允许他在宫内宫外开设学堂,传播医术。”
庄静嘉黛眉扬起,将自己的茶盏推给了李扶风,示意她倒茶,开口分析道:“所许不差,但也不能留人太久。”
李扶风将倒好的茶放到了庄静嘉的手边,淡笑道:“没错,唐神医虽然答应留在皇宫为皇上调理身子,但也只有三年。”
三年。
不长也不短。
庄静嘉眼底深处划过一道暗芒,这京城的天,很快就要变了。
她将手上的话本闭上,放到石桌上,看向李扶风,问道:“你劝住了母妃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扶风眼底染上一抹烦忧,“母妃不想置身事外。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能察觉到,母妃对皇上已经失望透顶了。如今还愿意奉承皇上,还是因为我。”
庄静嘉闻言一愣,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庄夫人,她与母亲的关系,不像与庄留誉那样僵硬,但也确实微妙,不似母女,更像是有利益往来的“朋友”。
李扶风虽然不愿意许贵妃卷入风波,但她既然愿意相助,李扶风也不会阻拦,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对庄静嘉说道:“之前,皇上在我们的推动下,已经有了在后宫重设女官之意,我们也能借此安排人手入宫。
只是此事因为我们遇袭之后所引起的一系列连锁事件暂时被搁置了。等到幕后之人露出真面目,这事就会被重提,我们要早作准备。”
庄静嘉轻轻点头,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疲倦,她缓缓阖上眸子,意识快要消散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说道:“扶风,有一封从皇宫里传出来的信就夹在话本里,你看看吧。”
李扶风取过话本,一翻就翻到了放着信的那一页,她从信封里取出信件,展开信纸,定睛一看,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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