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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芙尔谛和伊尔渡过的第一个丰收节，是在萨拉比来了三个月后。
春之女巫的魔法让作物们长的很好，哪怕寒风凛冽，今年的收成也足够让他们渡过明年。
许多人来到北部中心想要拜见萨拉比，这让城内比往年热闹了许多，城内的经济也比以往提高了不少。
“女巫的帮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想要从我身上拿去些什么？”
“你已经给过代价了，”萨拉比说，“况且我帮你并非是想要得到些什么。这片土地上的人很可怜，我每次用脚触碰土地，感受到的是无数痛苦的悲鸣。”
“它们向你诉说了什么？”
“你得俯下身自己去听。”萨拉比轻握拳，放到芙尔谛耳边，再慢慢松开。
芙尔谛感受到一股混乱刻入脑子，却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萨拉比用魔力悬浮起，坐上她的扫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风跨过走廊疾驰而来，萨拉比巍然不动。
强大如她，本该不再牵扯世俗的任何事，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我要走了，公主殿下，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还没有被怪物吞掉。”萨拉比莞尔一笑，快活地眨眨眼，飞离这里。
她给芙尔谛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
房间内的伊尔感知到萨拉比的离开，也偷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怪物？我吗？”他呓语着，“我可是你最成功的造物，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他表情陷入深思，似有若无的阴翳浮现其中，与身体相连的，没有刻意隐藏的黑色触手攀附在他的手臂上，张牙舞爪地挤占这个空间。
时间如同以往在魔塔那般变得胶着凝重，想要撕裂、拉扯、挤入、毁灭。
但这些都不可以。
踏出魔塔的那一刻就做好准备了。
魔塔外的魔力不足，会加剧他和它们的痛苦。
一个残次品，一个彻头彻底的怪物，造出他们的萨拉比是这么说的。
那个女人那么可恶，掌握着生的力量，用来做死的勾当。
所以，她被自己的‘实验品’反噬也是罪有应得。
伊尔感受到她离开了，离开的原因也是由他一手策划。
她想要诱惑芙尔谛来对付自己，伊尔对此事心知肚明，可他早就给过她机会了。
他设下‘’全知的诅咒’，让芙尔谛早早遇见未来。
可她却来魔塔寻求破解之法。
他说过的，会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哪怕抹除诅咒会受到反噬，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她开心就好。
“你在想些什么？我敲了这么多次门都没听到。”芙尔谛从两个书房连接的门进来。
房间内安安静静，只有一个迷迷糊糊的白发少年。
太瘦了，单薄的和小鸟一样，北部的寒风一吹就落了。
“我在想殿下。”伊尔抬起头的瞬间就扬起灿烂的微笑，真诚而炽热。
“想我什么？”芙尔谛轻佻地问。
“想您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萨拉比刚刚离开。”
“我知道，她和我提前打过招呼。”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伊尔停顿一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回答：“上下级？”
“那她还挺看中你的，居然能为了你停留这么久。”
“嗯……”
芙尔谛觉得他心情有些许低落，正好自己也思绪杂乱，不如趁此机会去城中看看。
“今天太阳不错，我带你出去逛逛，给你十分钟准备。”
“好。”
北部城内这阵子的繁华比前五年加起来都更甚，与王都相比却相差甚远。
芙尔谛依旧觉得不太满意。
“斯诺，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晚上七点我们在这里会和。”
“明白。”
芙尔谛带着一顶能够完全遮挡住阳光的宽檐帽子，今日佩戴的珠宝多为绿色，着装和其余女眷无异。
伊尔挽着她的手臂，并肩和她走在一起。
“您准备先去哪里？”伊尔问。
“先去餐馆，我饿了。”
伊尔有些诧异，接着问：“哪家？”
“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左边第一家。”
“好。”
那是个很普通的门店，甚至说有些破烂，伊尔很诧异芙尔谛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就餐。
芙尔谛熟练的点完菜后，才解答他的疑惑。
他们做的很近，她一转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靠近他耳朵，她低声说：“我母亲推荐的，据说很难吃。”
“那为什么？”
“因为好奇，我来北部以前一直在想究竟是怎么样的土地，能养出我妈妈那样的人。来了这里两个月，我也没弄清楚答案，出来看看，外面可能有我想要的。”
“您的母亲是怎样一位人呢？”伊尔问，“我在魔塔里，听说先皇后是一位无比坚韧的女子。”
“她啊，和传闻中一样，坚强、无畏、温柔且仁慈。”芙尔谛提起她时，脸上无比自豪，她总觉得母亲比父亲更适合王位。
可能大家都那么觉得，所以他杀死了哥哥不够，还要害死母亲。
英珀·伊拉贝尔格就是个混混蛋！
她在心里咒骂。
“殿下总有一天会取代他成为一位优异的君主。”
芙尔谛听到伊尔的话，一瞬间警觉，他果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先吃饭吧。”她不再想接着谈论这些事情了。
烤好的蔬菜送进嘴里，咀嚼第一口就感受到无比辛辣，接着滚烫的汁水流出，微弱的苦味也不落下风。
果真是，难吃。
芙尔谛难以下咽，伊尔却吃的津津有味。
“你……”
“嗯？”
芙尔谛看着伊尔疑惑的表情，嘴里还塞满了蔬菜。
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可能都这样吧。
餐馆的其他人都能够在谈笑风生中把这些东西咽下去。
“你得附身亲耳去听。”
诡异的乱流和萨拉比的话又浮现在她脑中。
这股异样的情绪化作力量让她吃完全部的菜品。
粗糙的食物堆积在胃部，芙尔谛感到反胃。
可这就是北部最常见的食物，母亲至死也没有品尝到的佳肴。
她为什么要想念这样的东西？
芙尔谛在内心质疑自己究竟还差些什么？漏了什么条件，才体会不到母亲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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