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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章
院中凶烈的犬吠声一响起,浅眠的方轻从床上猛地惊起,额间泛出细密的冷汗。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心。
漆黑的房间里,他对上另一双紧张害怕的眼睛。
方宁低声:“有人来咱家了。”
方轻竖起食指在唇间,示意他噤声。
“你先待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方宁清楚自己帮不上忙,乖乖点头。
方轻侧翻起身,抽出早已藏在枕头下方、被褥最底下只露出刀柄的菜刀。
穿上鞋子,脚步悄声出了屋。
第一天刚搬进新家,家中除了哥儿,又没有一个汉子。
他早就猜到今夜会不安生,心怀不轨的人见家中只有他们两个哥儿,势必会趁夜夜袭。
他备了菜刀在身边也是为了他和宁哥儿自保。
院中,大黄还在围着土墙打转,口中时不时发出威慑的声响。
人就在这面土墙外面。
方轻察觉到这点后,握着菜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眼神冷冽,面若寒霜。
只是还不待他出声厉呵,他便听到墙外的惨叫,不绝于耳。
“野猪、野猪跑下山了!”
“救命啊!”
方轻不清楚墙外什么情况,只感觉到有什么壮硕的东西撞击墙面,产生的剧烈震动连带着离墙比较近的地面都波及到了。
好在墙面结实,并没有被撞塌。
他翻身上墙,这才看清外面的情形。
墙外有一头凶悍的野猪正在横冲直撞,有两个人影为了躲避野猪的追捕东蹿西躲。
方轻自是不会可怜那两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家,想也知道不是来做什么好事的。
被野猪追上也是活该!
他没有插手,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切。
就在一个人快被野猪被顶上时,方轻抓紧时机,从墙头一跃,菜刀直直砍入野猪后脖颈。
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方轻趴在它身上死死按住,任由它横冲直撞。
而险些成为猪下亡魂的刘大牛趁此机会赶紧躲到一旁,却顿觉一阵风从身侧吹过。
“下来!”
方轻反应迅速,后仰一跃,安稳踩在地面。
下一瞬,他便耳边响起皮肉撕裂的声音以及激烈的犬吠声,还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他的脸颊。
他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看着不断抽搐的野猪挣扎越来越小,最后断了气。
提了提手里的菜刀,眼神一冷,用力甩了出去。
“想去哪儿!”
锋利的刀刃大半陷进了土墙内,紧挨着刘大牛的耳侧,不少断发飘飘扬扬,晃晃悠悠的落下。
刘大牛顺着墙面滑落,抖如筛糠。
方轻一凑近,一股腥臊便涌入鼻腔。他眉心一蹙,眼神一瞬间的讶异。
居然尿了!
他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此人竟是刘大牛!
“你、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人?!”刘大牛想往后躲,奈何后面时严实的墙壁,最终也没能移动半步。
方轻嗤笑,笑中藏着浓烈的杀意:“那又如何!”
“你们半夜不睡觉,偷跑到我家门外,谁知道你们意欲何为?就算我砍杀了你们,也是为自保。便是去了官府,我也无罪!”
“轻哥儿,你放过我。这不管我的事,是刘大牛!”一旁早已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傻了的同伴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刘大牛。
方轻砍猪、甩刀的狠劲,要真落在人身上,焉能有命在?
一想到这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指认刘大牛:“是他!是他非要半夜来你家的。他说……”
“许癞子,你给我闭嘴!”
“许癞子?”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许癞子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吭声。
郭虎吊死了野猪的最后一口气,这才提起了砍刀,带血的鞋直接踹上许癞子的肩。
被踹的疼了,也只闷哼一声,整个人乖的像个鹌鹑,死活憋不出一个屁来。
郭虎怒喝:“接着说!把你们今晚想干什么,一五一十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许癞子哪敢拒绝,倒豆子般把刘大牛和他商量的计划全部托盘而出:“不关我事啊叔!是刘大牛先来找我的!他说方轻他们被赶出来了,又是两个小哥儿。只要我们小心点,不被人发现。到时候事儿已经成了,我们就能白得一个夫郎,他们家赚的银子也会进我们兜里……”
“畜牲!”
许癞子眼前一黑,然后脸上一阵疼意,震的他头皮发麻。等脸上的东西掉地上,脸正中赫然是个鞋印子。
“不是让你呆在家里,出来做什么?”话虽如此,郭虎还是赶紧捡起鞋子,给蹦跳着过来的许阿叔穿上。
又担心他着凉,郭虎把刚才着急出门才披上的外套披在了许阿叔身上。
“我这不是听见外面没动静了么,就知道你肯定解决完了。”许阿叔求饶般朝他笑笑。视线扫向地上心惊胆战的俩人,在许癞子身上的眼神时间最长。
最终他收回目光,问方轻:“轻哥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把他们交给村长处置吧。”方轻道。
不说刘大牛,许癞子有诸多不是,到底也是许家人,他不好因一时意气,害许阿叔被族人埋怨记恨。
郭虎和许阿叔不用细想,便知晓他的用意。
知道他这是为他们一家着想,许阿叔对方轻的怜惜更盛。
“你和宁哥儿都是好孩子。”许阿叔对地上这两个畜牲就更痛恨了。
他自是也闻到了刘大牛身上的味儿,却是不管这些,抄起出门防身的扫帚对着两人就是一通乱揍。
“我叫你们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畜牲!连自己村里人也敢祸害,怎么不降道雷把你们劈死!”
许阿叔再如何是个哥儿,那也是经常侍弄庄家的,手里有的是力气,刘大牛和许癞子被打的抱头鼠窜。
他们也不敢反抗。旁边两个都提着刀的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是真的怕他们一个反抗,把人一激怒,他们怕不是真要去下面陪他们爷奶做伴。
等许阿叔打累了,解气了。方轻望着远处不断逼近的光亮,这才开口:“别以为今天这事就这么完了!刘大牛,许癞子,等里长来了,我跟你们之间的账才要开始算!”
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要不是今日他们警醒,再加上野猪袭击,换成寻常哥儿,只怕早就被这两个人祸害了。
迟早将这群祸害处理掉!
“野猪袭村了?”
夜间被惊醒,举着火把过来查看情况的汉子们盯着倒在血泊里已经咽气的野猪面面相觑,下意识都看向郭虎。
郭虎是他们村里最好的猎户,要不然也不会一家都在山脚下,离山林最近的地方安家。
人家有本事,不怕这些!
他们可比不上。
这野猪定也是郭虎杀的。
郭虎:“这野猪身上有些新伤,我猜应是在山里和其他野兽搏斗后冲下山的。不过以防万一,这几日村里人都先不要进山,以防意外。”
汉子们皆慎重应和。
“许癞子,刘大牛?你们怎么也在这儿?”有人眼尖,瞧见了被打成猪头的刘大牛和许癞子两人。
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你们又招惹谁了,被打成这副鬼样子?”
看他们被打的不轻,有不少人都觉得解气。
无外乎其他,每个村子里总有那么几个招猫逗狗,满村晃荡一点正事都不干的人。
他们看不上刘大牛,因为这人是他们村里有名的懒汉,家里全靠他娘和他弟干活养家,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孬货儿。
而许癞子与之相比,村里人都要退避三舍。
只因一点,许癞子他好赌!
家里的钱都让他贴给县城赌坊里了。前两年被赌坊打手打上门,要不是有里长在,许癞子家的文哥儿就要被卖给赌坊抵债去了。
可就算有里长的阻挠,年前文哥儿还是以十两的高价聘礼被嫁给了邻村一个鳏夫,里长到底没法插手别人的家事。
银钱全还给了赌坊,村里人还以为安生了两年的许癞子吃到教训,以后不会再赌。
不曾想年后就再没在村子里见到过许癞子的身影。
直到现在他们看到许癞子出现在方轻他们家门口。
怎会这般巧?
来的汉子都不是瞎子,看看方轻对二人的态度便也猜出了几分。
怕不是许癞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刘大牛会和许癞子搅和到一起。
方轻悄悄在大腿掐了一把,这才红了眼眶,他朝众人哭诉:“各位叔伯兄弟都知道我今日才和家里断亲,是里长爷爷见我们可怜,让我们先借住在这里的屋子。没想到才第一个晚上就有宵小上门,若不是恰逢野猪下山……我和宁哥儿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人总是会下意识偏向弱势的一方。
汉子们看着攥着菜刀,浑身颤抖,衣着单薄的方轻。
只当他是怕狠了。
郭虎又踹了鼻青脸肿的两人一脚:“像这种祸害,被野猪拱死也是活该!”
“轻哥儿你是怎么打算的?”有汉子瞧着许癞子他们的凄惨样儿,犹豫开口:“你看你气也出了,你和宁哥儿也没出啥事,要不这事就算了?”
“放你娘的屁!”许阿叔扫帚差点甩他脸上:“许大柱,你欺负轻哥儿两个孩子也不嫌丢人!”
“谁不知道许癞子是你亲侄子?想替他求情可不是你这么个求法!”
“我告诉你,许癞子和刘大牛这俩人身上的伤是我打的,轻哥儿根本就没动手!”
“算了?”许阿叔冷笑:“不如改日我找肖家那小子也大半夜上你家去,我也跟你说句‘算了’?”
肖家小子是邻村的,和许癞子他们一路货色。
许大柱的脸霎时就黑了:“你敢!”
郭虎往许阿叔身前一挡。
许大柱纵使再不愿,面对郭虎,他心里还是打怵的,只得冷哼一声,住了嘴。
方轻见此,道:“我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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