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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挑战
铁门再次无声关闭,将关若雪的尖叫声和挣扎彻底隔绝。回声室内只剩下惨白灯光下相对而坐的三人,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萧慈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还未从刚才险些被“净化”的恐惧中恢复。
许妗全身戒备,目光紧紧锁定着他,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新的规则变化。
萧渡捂着手肘,脸色因疼痛和愤怒而显得苍白,但他看向萧慈的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没有丝毫动摇。
他太了解他这个堂弟了,示弱和恐惧永远是他最好的伪装。
短暂的死寂被扩音器里冰冷的系统音打破: 【评估中断。剩余人员需完成协作挑战以证明价值。挑战内容:穿越‘回响长廊’。成功抵达终点可暂时离开。失败将接受二次评估。】
话音刚落,对面那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铁门再次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深邃、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这条走廊与学院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它并非华丽或破败,而是由一种暗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金属构成,墙壁上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孔洞,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寂静。
“协作挑战?”萧慈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迅速扫过那条走廊,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堂哥,许小姐,我们一定要合作才能出去!”他语气急切,仿佛真心想要弥补。
萧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率先走向那扇门。许妗紧随其后,有意将自己隔在了萧渡和萧慈之间。
一踏入“回响长廊”,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的风便扑面而来。
走廊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些孔洞后面屏息等待着。
“这地方……好像会把声音吸走。”许妗低声说,她的声音在这里变得沉闷而微弱。
紧接着,鼻尖一紧。许妗五感比常人要更为精细,她立刻察觉到这里的空气在逐渐变得稀薄。
“此地不宜久留!”
突然—— “咻!”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 一枚细如牛毛的、闪着寒光的金属针从一个孔洞里疾射而出,直刺萧渡的后心!
萧渡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侧身,金属针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叮”地一声没入对面的金属墙壁。
“有机关!”许妗惊呼。
萧慈焦急喊道:“小心!这些孔洞会发射暗器!我们快跑!”
他语气惊慌,速度却慢下来些许,暗中调整了位置,紧紧跟在了萧渡侧后方。
更多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金属针、飞刃从孔洞中射出,形成一张致命的网!
三人不得不依靠反应和运气艰难闪避。
萧渡因为手肘受伤,动作稍显迟滞。萧慈看似手忙脚乱地躲闪,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用看似无意地身体晃动或是脚步踉跄,恰到好处地封堵萧渡的躲避空间。
“萧慈!”萧渡喝道,他的腰这一刻已经被萧慈撞到暗针空洞上,他看向萧慈的眼神此时已经彻底冰冷。
“对不起堂哥!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太可怕了!”萧慈慌忙道歉,表情无辜至极,但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杀意却越来越浓。
许妗看在眼里,但是那也是他们二人的家务事,她虽有私心提醒萧渡,但密集的攻击让她自顾不暇。
就在他们堪堪躲过一轮齐射,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阔的转弯平台时,异变再生!
平台中央的地板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布满尖锐金属刺的摆锤猛地从下方荡出,带着呼啸的风声,以极大的力量和幅度横扫整个平台!这是必经之路!
“快退!”许妗走在最前面,她一个急停。下意识的伸手将二人护至身后。
萧渡看到此举怔了怔。
但就在摆锤荡过去的瞬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萧慈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他假装被后方射来的飞刃吓到,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向旁边的萧渡撞去!这一撞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阴毒无比,目的就是要将萧渡撞入那摆锤下一次回荡的致命路径上!
“萧渡!小心!”许妗失声尖叫,她想拉住萧渡,但距离太远!
萧渡其实一直防备着萧慈,在萧慈撞来的瞬间,他强忍手肘剧痛,身体硬生生向另一侧扭转,同时脚下猛地一绊!
萧慈完全没料到萧渡早有准备,且反应如此之快!
自己撞了个空,反而被萧渡巧妙地一带,整个人失去平衡,收不住势头。
竟然朝着那摆锤即将荡回的轨迹扑了过去!
“哥!!救我!!”危机时刻,萧慈忍不住向萧渡求救。
萧渡侧身躲着左侧飞来的利刃,并未看他。反而是一旁的许妗略有些动容。
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这么残忍的死在她眼前。她正待要扑过去拉住不稳的萧慈,却被萧渡扣住肩膀。
她立即回头,发现萧渡此时面色苍白。微薄嘴唇抿的失去色彩,复杂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即将要消逝的萧慈背影。
“什么?!”萧慈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许是求生本能,也许是运气,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旁边墙壁突然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随即萧慈瞬间滚入。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巨大的金属刺摆锤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呼啸着荡回,狠狠地砸在了萧慈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如果晚上半秒,他必然已成肉泥!
暗门在摆锤荡过后瞬间关闭,仿佛从未出现过。
惊魂未定的许妗冲到萧渡身边:“你没事吧?!”
萧渡摇摇头,脸色阴沉地看着那面恢复原状的墙壁,又看向摆锤后方那看似安全的通道终点。萧慈被单独隔离开了,但谁也不知道那暗门后是什么。
“他刚才……是真要杀你的。”许妗声音带着后怕。
“嗯,我知道。”
萧慈每次想杀他都是认真的。
萧渡神色再度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许妗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萧渡自己消化这件事,她只是个外人,无法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但她真心的希望尽可能没有的任何伤亡。
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萧渡突然想起了儿时的回忆。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和萧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在幼年的记忆里老宅是巨大的、沉默的。窗外下着冰冷大雨的。
雾蒙蒙的记忆中年仅十岁的萧渡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看着英文读物。比他小两岁的萧慈坐在他旁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带着一丝崇拜。
那是萧渡记忆中,少数称得上“温暖”的片段。在他冷漠的、只注重利益和体面的家族里,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堂弟,是他唯一模糊认可的“朋友”和“弟弟”。
“哥哥,帮帮我好不好,这个我怎么都拼不好。”萧慈小声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这里,卡扣要对准这个角度。”萧渡对待这位弟弟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他微微地指点了一下。
他微笑地看着萧慈经过他的点拨迅速的拼装完后,充满自豪地拿着模型跑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父亲身前。
“父亲你看!!”萧慈举起手上的机器模型“怎么样,怎么样哇!”
萧渡是羡慕这位比他小两岁的弟弟的。虽然他没有被父母寄托着强烈的希望,但他从小都是被宠爱的那个孩子。
在很小的时候,萧渡就明白自己这个父亲,是一个真正冷血只为自己利益而活的人。在萧慈出生前,萧渡一向认为父亲他不在乎任何人。
“小慈很棒了。”萧父在萧慈面前往往展现慈父一面,他揉了揉旁边少年的脑袋。这一切都被萧渡涩涩的看在眼中。
“哥哥,哥哥也很棒!!这是哥哥和我一起拼的!父亲也表扬一下哥哥好不好!”
萧渡听罢,平时刻意摆出非这个年纪成熟的神色也有些消融,他有些期待的看着眼前高大伟岸的男人。他也想得到一些宠爱和注意,毕竟他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父亲……”
啪!
!
脑中是一片嗡鸣,像有根弦戛然而止的崩断,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疼的萧渡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他的头被那一巴掌打偏了过去。再被头发遮住的眼睛里,雾蒙蒙的。
他没有问为什么,他清楚父亲不会给予他任何的解释。这一刻他清晰的意识到,他这辈子或许就是得不到萧慈那般被对待了。
……
“哥哥……”
萧渡循声望去,只见窗口出现了萧慈的脑袋。窗口透露着些许光亮,仿佛给这间清冷的禁闭室照暖了。
“胡闹!快下去!!”萧渡大惊,虽然这是在二楼,摔下去的话肯定伤筋动骨!
“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平时被父母冷淡不哭,功课压的他喘不过气不哭,就连父母偏心于弟弟他也不曾哭过。
他之前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此时萧渡落泪了,他痛苦的趴在地上。他想暂时放下哥哥的尊严,让自己的弟弟看着自己的狼狈也好,父母瞧不起他也好……
凭什么,是你来道歉呢……明明你才是什么都没做错的人,为什么是你来给我道歉呢……
萧渡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金属空气。手肘的疼痛和刚才的惊险让他无比清醒。
不知何时萧慈对他那份恨,早已生根发芽,盘根错节,深入骨髓。它不仅仅源于继承权的争夺,更源于那个冰冷雨天里,被至亲之人轻易摧毁的、孩子间最初也是最后的一点温暖。
而萧慈,早已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孩。他是一条被恨意喂养长大的毒蛇,蛰伏多年,只为了等待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就像刚才。
就像现在。
萧渡睁开眼,看向那扇暗门的方向,眼神里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和决绝。
“走吧。”他对许妗说,声音平静无波,“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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