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仙路

　　第十七章思过崖风云与血影疑踪
　　思过崖的风裹着雪山寒气，像淬了冰的刀子往骨缝里钻。铅灰云层压得极低，把狭窄的石台罩得暗沉沉的，连石缝里的枯草都冻得蜷成一团，透着股末日般的肃杀。王攀附缩在避风处，指尖捏着那枚聚灵阵石头，破印水顺着石纹往下渗，“滋滋” 声里飘出淡红雾气，还裹着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 这残魂消散的动静，比他预想中更烈，看来血影教在这石头里下的功夫不小。
　　“穿越三年，就没见过免费的馅饼。” 他用剑尖刮了刮石底的 “影” 字，这印记和玄冰诀玉简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像两把能拼在一起的钥匙。风突然转厉，卷起碎石子砸在手背上，疼得他一缩手 —— 灵溪说的 “赵峰带青云宗的人找盒子” 突然冒出来，心里瞬间亮堂：血影教根本不是钓普通弟子，是冲着苏清寒来的！玄冰诀的血瞳印、聚灵阵的残魂，都是给苏清寒设的套，就等她上钩控制！
　　脚步声轻得像雪落松针，王攀附立马把石头揣进怀里，抬头就见灵溪提着食盒走来。粉色裙衫在灰白崖壁间跳得扎眼，活像荒地里冒出来的一朵罂粟 —— 好看，却未必安全。“攀附哥，苏师叔让我给你送补的！” 她把食盒往石台上一放，银酒壶錾着缠枝莲纹，两碟桂花糕裹着西域糖霜，光这阵仗，就不是普通弟子能拿出来的。
　　王攀附捏起块桂花糕，指尖故意蹭过灵溪的掌心 —— 触到那层微弱却凝实的灵力时，心里咯噔一下：炼气六层！这小丫头的敛息术比青云宗内门弟子还溜，之前竟完全没察觉。“多谢小师妹，” 他嚼着糕点，甜腻气压不住心底的冷，“只是这西域糖霜，怕是长老都未必常吃吧？”
　　灵溪眼波一转，从袖里摸出本线装书：“攀附哥别多想，这是讲三百年前寒月宗战血影教的话本，解闷用的。” 她翻到某一页，指尖在 “冰魄剑” 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对了，李爷爷最近总找苏师叔麻烦，其实是怕她找到这个 —— 当年保管冰魄剑的是李爷爷师父，剑丢了，人也疯了。”
　　这话像冰碴子砸进心里。王攀附装作震惊：“血影教？就是屠了三派七门的那个魔道？” 他攥着话本的手指紧了紧，余光瞥见灵溪袖口露出来的半块玉佩 —— 上面的纹路和聚灵阵石头的 “影” 字有三分像，这丫头绝对和血影教或上古宗门沾边！
　　“嘘！这是宗门禁忌！” 灵溪捂住他的嘴，眼神扫过四周，却在松手时塞来块寒冰木牌，“苏师叔给你的外门弟子铭牌，能去藏经阁一层。” 木牌触手冰凉，刻着 “王攀附” 的笔画里绕着淡灵力 —— 这是用寒月宗秘传手法炼制的，灵溪能随手送来，身份绝对不简单。
　　王攀附把木牌揣进怀里，反手塞给她半块聚灵阵石头（残魂早被破印水融了）：“这石头聚灵稳，小师妹练剑能用。” 他故意留了个破绽 —— 石头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暗红粉末，就是要看看这小丫头会不会露马脚。
　　灵溪眼睛亮了，接过去掂量着：“谢啦！” 蹦跳着走时突然回头，声音裹在风里飘过来，“凌云师兄昨晚炼化内丹走火入魔，你见了苏师叔别乱说话，免得李爷爷迁怒！” 身影转眼消失在崖道尽头，只留下风卷着雪粒打在石台上的声响。
　　“果然起效了。” 王攀附冷笑。他早算准凌云急于突破，肯定会强行炼化掺了散功粉的内丹 —— 经脉紊乱只是开胃菜，等散功粉慢慢渗进丹田，这蠢货的修为至少得跌三层。灵溪特意来提醒，不是好心，是怕他提前暴露，坏了她或苏清寒的布局。
　　面壁期限刚到，王攀附就往山下走。半山腰撞见抬担架的内门弟子，凌云躺在上面，脸色青黑得像涂了墨，浑身抽搐，嘴角挂着白沫，金色剑穗歪歪扭扭缠在手腕上 —— 活像条快死的蛆。“怎么回事？” 他拉住个医堂杂役，故意装焦急。
　　“还能咋？走火入魔呗！” 杂役撇着嘴，幸灾乐祸的劲儿藏都藏不住，“李长老刚才去医堂，差点把桌子掀了，说要找你算账！”
　　王攀附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摆出慌慌张张的样子：“我去找苏师叔评理！” 脚下踩着薄雪往梅林跑，石阶滑得很，像极了他现在的处境 —— 看似危险，实则每一步都在算计里。
　　苏清寒的院落藏在梅林里，红梅雪压枝头，暗香裹着茶香飘出来。刚到门口就被李长老堵住，拂尘银丝抖得像要吃人：“你这杂碎！凌云走火入魔定是你搞的鬼！拿下！” 院门口的红梅被怒喝震落，花瓣掉在地上，像淌了一地血。
　　“苏师叔救我！” 王攀附没反抗，却故意把嗓门提得老高，“内丹是凌云师兄主动要的！我炼气三层，哪有本事在筑基期妖兽内丹里动手脚？” 他特意把 “炼气三层” 和 “筑基期” 咬得重，就是要让院里的苏清寒听见 —— 暗示凌云贪心不足，自食恶果。
　　“李长老，我的人，我信得过。” 苏清寒的声音从院里飘出来，清冽得像冰泉，“有话进来说。”
　　李长老甩着拂尘闯进去，王攀附跟在后面，看见苏清寒坐在石桌旁煮茶，银壶咕嘟冒热气，茶香把院外的风雪都隔在了外面。“你看这是什么！” 李长老把沾着黑粉末的内丹砸在桌上，茶水溅湿雪白桌布，“这里面有散功粉！除了他这青云宗来的杂碎，谁会有？”
　　王攀附心里一紧，刚要开口，苏清寒突然捏起根银针沾了点粉末 —— 银针瞬间变成暗红，像淬了血。“这是血影教的手法。” 她语气平淡，却像扔了颗炸雷，“青云宗的散功粉只会乱灵力，不会蚀骨。三百年前我见过，中毒者经脉会被蚀成筛子。”
　　机会来了！王攀附立马掏出玄冰诀玉简，故意让边缘的血影教印记对着光 —— 红光和银针颜色分毫不差。“弟子在秘境熊巢里找到这玉简，里面就有这种散功粉的配方！怕惹麻烦才没说！” 他装作慌乱，手却稳得很，连玉简的角度都算好了，正好让李长老看清印记。
　　李长老盯着玉简上的印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 他再恨王攀附，也不敢碰血影教的事。三百年前血影教屠宗的阴影还在，要是被查出寒月宗有血影教踪迹，他这长老位置都保不住。“看来是血影教在秘境设的套。” 苏清寒放下茶杯，茶盖轻磕杯沿，“凌云急于求成，才中了招。”
　　李长老没抓到把柄，只能悻悻道：“这小子得严加看管！” 甩着拂尘走了，袍角带起的风把茶香吹得散了些。
　　王攀附对着苏清寒深揖：“多谢师叔救命。” 后背的冷汗早把衣襟浸湿，却在心里盘算：苏清寒这招移花接木够狠，既解了围，又把血影教的锅扣实了，以后李长老再想找事，也得掂量掂量。
　　“血影教的目标是冰魄剑。” 苏清寒推给他杯茶，茶汤映着窗外的雪，“三百年前，初代掌门用冰魄剑斩了血影教教主，他临死前发血誓，要让冰魄剑镇他们祭坛，奴役正道修士。”
　　王攀附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师叔从剑冢带的破军剑……”
　　“是冰魄剑的伴生剑，能感应碎片位置。” 苏清寒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像雪山上的冰棱，“你在坠仙谷，见过极寒气息的东西吗？”
　　王攀附心里一亮 —— 机会来了！他装作回忆的样子，眉头紧锁敲着石桌：“悬崖下见过块蓝石头，夜里发光，寒气比冰泉还刺骨，当时以为是普通矿石……” 他说的是坠仙谷的寒月石，虽然不是冰魄剑碎片，却足够以假乱真。
　　苏清寒的眼睛亮了：“那是冰魄剑碎片！现在就去！” 她收起茶杯，银壶里的茶还冒着热气 —— 显然早做好了准备。
　　路过医堂时，灵溪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药包，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眼神里藏着狡黠。医堂灯笼晃得光影在她脸上明灭，像藏了无数秘密。王攀附心里暗骂 “小狐狸”，面上却回了个笑 —— 这丫头肯定知道冰魄剑的事，特意在这等他，是想探他会不会带苏清寒找真碎片。
　　两人御剑到坠仙谷，谷口的风卷着黄沙，血腥味比上次浓了不少。王攀附故意绕了几圈，指着几块普通石头说 “是不是这个”，既显得记性差，又趁机观察谷里的动静 —— 他在谷口撒了之前从青云宗弄来的荧光粉，只要援军到了，一眼就能看见。
　　“就是那块！” 最后，他指着悬崖下的寒月石喊。石头在昏光里泛着幽蓝，像块凝固的冰。
　　苏清寒俯冲下去挖起石头，指尖灵力渗进去，却只泛出微弱蓝光。“这是寒月石，不是碎片。” 她眉头皱了起来。
　　王攀附刚要解释，苏清寒突然抬头：“有人来了。”
　　十几个黑衣人从谷口走来，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攥着个骷髅头法器，眼眶里的绿光浓得像毒，和柳残阳的法器有七分像！“苏清寒，三百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刀疤脸的狞笑在谷里回荡，“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们？” 苏清寒拔剑出鞘，剑光劈碎迎面来的阴风。
　　刀疤脸拍了拍手，从黑衣人里走出个身影 —— 竟是凌云！他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脖颈处的血色纹路像蚯蚓在爬。“没想到吧？他中了血瞳印，现在是我们的傀儡！”
　　王攀附心里暗爽 —— 这蠢货被控制正好，省得他再找机会收拾。“师叔小心！” 他喊着，把上品防御符箓拍在苏清寒背上，金光罩挡住黑气，“我去叫援军！”
　　他摸出青云宗的信号弹，扯掉引线 —— 红光在谷里炸开，像朵血花。“你敢！” 刀疤脸怒喝，分四个黑衣人追他。王攀附转身就跑，心里却算着时间：荧光粉引路，援军一炷香内肯定到。
　　跑过寒月石悬崖时，他故意放慢脚步 —— 这里的石壁早被他用灵力松动了。“砰！” 第一个黑衣人踩中机关，石壁轰然倒塌，把人埋在下面。王攀附拐进窄路，只容一人通过的山道正好挡住追兵。
　　谷里的厮杀声越来越烈，苏清寒的剑光在黑衣人间穿梭，却因为顾忌凌云屡屡留手，白衣上沾了不少黑痕。王攀附躲在岔路口，摸出玄冰诀玉简 —— 识海里的血瞳印突然发烫，像在感应什么。他突然想起灵溪给的话本，里面写着 “血瞳印能控傀儡，亦能反控施术者”—— 这或许是个机会！
　　远处传来脚步声，白色身影在雪地里越来越近 —— 是寒月宗援军！王攀附立刻冲出去，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快！苏师叔被血影教围攻！凌云师兄被控制了！” 他指着谷里的方向，荧光粉在雪地上划出清晰的痕迹，“里面有十几个黑衣人，还有个拿骷髅法器的刀疤脸！”
　　援军领头的长老一挥手，弟子们拔剑往谷里冲。王攀附跟在后面，心里却在盘算：等下苏清寒和援军联手杀了刀疤脸，他就趁机用玄冰诀尝试反控凌云 —— 既能卖苏清寒个人情，又能多个傀儡棋子，简直完美。
　　谷里的黑气渐渐被剑光压下去，刀疤脸的骷髅法器发出刺耳的嘶鸣，凌云的剑招越来越乱。王攀附躲在援军后面，指尖捏着玄冰诀玉简，识海里的血瞳印越来越烫 —— 只要再靠近点，就能尝试反控。
　　“就是现在！” 苏清寒突然一剑挑飞刀疤脸的法器，剑光直逼他咽喉。王攀附趁机冲上去，玉简按在凌云后心，灵力顺着血瞳印的纹路灌进去 —— 凌云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丝清明，又很快被暗红覆盖。
　　“没用的！” 刀疤脸狞笑着，从怀里摸出个黑色令牌，“血影教大部队马上就到，你们都得死！”
　　王攀附心里一紧，刚要退，就见灵溪突然从援军后面冲出来，手里的玉佩砸向刀疤脸：“别得意！” 玉佩炸开蓝光，正好罩住刀疤脸的令牌，“这是上古宗门的镇邪玉，能封你们的法器！”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是…… 上古灵族的人？”
　　灵溪没理他，对着苏清寒喊：“师叔，用破军剑斩他的丹田！他的灵力都在令牌里！”
　　苏清寒眼神一凛，一剑刺向刀疤脸丹田 —— 黑色令牌 “咔嚓” 裂开，黑气瞬间消散。刀疤脸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干瘪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灵力。
　　黑衣人见首领死了，顿时乱了阵脚，被援军杀得节节败退。凌云失去控制，瘫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王攀附收起玉简，心里却惊涛骇浪：灵溪是上古灵族？难怪她能认出聚灵阵石头和血影教法器！
　　苏清寒走到灵溪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你终于肯暴露身份了。”
　　灵溪笑了笑，粉色裙衫上沾了点血，却显得更艳：“再藏下去，血影教就要把寒月宗吞了。” 她看向王攀附，眼神里带着玩味，“攀附哥，你刚才用玄冰诀反控凌云，挺厉害啊。”
　　王攀附心里一咯噔 —— 这小丫头竟看出来了！他连忙装作茫然：“小师妹说什么？我只是想帮凌云师兄醒过来。”
　　苏清寒没拆穿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宗门，这事得从长计议。” 她看向坠仙谷深处，眼神凝重，“血影教大部队要来，寒月宗得提前准备。”
　　王攀附跟着他们往谷外走，雪地里的荧光粉还在发光，像条指引方向的路。他摸了摸怀里的寒月石，又看了看昏迷的凌云 —— 这趟坠仙谷之行，虽然没拿到冰魄剑碎片，却摸清了灵溪的身份，还试了玄冰诀的反控能力，不算亏。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彻底抱稳了苏清寒的大腿，还让灵溪欠了他个人情（刚才他反控凌云时，帮灵溪争取了时间）。这修仙界的棋盘，他终于能落下属于自己的棋子了。
　　走到谷口时，王攀附回头望了眼 —— 夕阳把坠仙谷染成血色，悬崖下的寒月石还在泛着幽蓝，像在等待着什么。他知道，血影教的大部队只是开始，冰魄剑的秘密、上古灵族的身份、青云宗的勾结…… 这场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王攀附，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在这吃人的修仙界，只有把所有人都算进局里，才能活得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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