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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历遍九州好风物，只忆蝴蝶落肩头（霸毒）上
自从你无意中涉入南风楼那日起，直到今天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撞破他人“好事”的概率骤然提升。
任你再觉得自己是二皮脸，某个瞬间也会觉得无比尴尬——
比如被撞破奸情的人，正好是你的“八卦搭子”“南风楼挚友”“吃瓜同盟”——毒哥。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好兴致，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靠在窗棂上，白生生的脊背阳光下宛如透明，浅紫色的藤蔓自腰侧蜿蜒至肩头。
他微微抬着下巴，身前那人恰好被他勾住脖颈拉到胸前，从你的角度只能看到高束的马尾随着动作不断摇晃。
像是察觉到你的目光，毒哥偏过头来，甚至冲着你露出个清清爽爽的笑容。
你直接呆住，心说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不回去先睡一觉再过来？
没等你思索出到底是转身离开更好，还是干脆往前走在柱子上把自己撞晕等会再醒比较好，亦或者大大方方观赏最好，毒哥便倦怠地推开了身前的人。
你这才看清，那分明是张过分年轻的脸，说是少年也不为过，正是前段时间毒哥生日时送上重礼的带刀人之一。
毒哥对他的态度说不上热络，眉眼间满是倦意。见你来了便不咸不淡地将人打发了，带着倦容招呼你上来。
你推开门时正与那少年擦肩，只嗅到清冽的冰雪气味。
少年的面容更是阴沉犹如暴风雨欲来前的海面，那双深邃的眼睛瞥向你时，赤裸裸满是毫不掩藏的杀意。
毒哥一边披上轻薄的外衫，一边唤你进来，背上藤蔓似的花纹闪烁着渐渐隐去了。
你有些好奇，正要提问，毒哥却截住了你的话头，“知道你探究心重，但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你只得收起好奇心。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你也再没机会知道毒哥从前的故事，谁承想这段毒哥不愿回忆的过往，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投下一枚惊雷，炸起千丈浪潮。
几日后，南风楼来了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客人眉眼深邃，身形高大，穿着打扮确是怪异。
分明衣襟像是为了御寒镶着厚重的大片毛边，可胸膛却放旷地袒露着。
你为了看热闹，跟毒哥一起靠在二楼栏杆上往下张望，一双眼落在来人富裕又慷慨的上身怎么也拔不下来。
正犯着痴，对方的大刀不知何时脱手而出，直冲着你的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毒哥一把将你推开，背在身后犹如蛇骨般的武器出手，红芒闪烁间抵住来势汹汹的刀芒。
来人似乎料到毒哥会出手，却仍是一副受伤的表情，高声质问道：“许久不见！你竟也知道如此护着他人了？从前却不见你对我有这般上心！”
说着，他飞身上前收回大刀，又怒气冲冲瞪了你一眼。
你像个误入情侣分手现场的路人甲，无端承受了一些来自纠缠不休那方人的仇恨值。
好在巨大的响动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吃瓜群众纷纷从屋里出来，夸张如花哥更是干脆走到你身边的最佳观影位站定，手中还攥着纸笔。
你观他一双妙目满是兴味，便知又有稿件素材青天白日给他送上门来了。
你叹息一声，实在不想继续吸引仇恨，后退一步借花哥挡住自己的身影，阿策看出你的用意，干脆挡在花哥前面，顺便也将你挡住了。
喵喵和小唐相携着一道出来，小唐的衣衫还有些凌乱，喵喵慌张地替他拢了拢前襟，勉强遮住胸口可疑的红痕，眼睛却不老实地四处乱瞟，一副“有什么瓜给我也吃吃”的看戏模样。
就连那日你窥见与毒哥一道的带刀少年也从房里出来，细心如你没有忽略他望向“不速之客”时眼里的震惊。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除了另一位带刀客之外，竟还有旁的情敌吧？你怀着看乐子的心态想道。
令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哪里是来吃瓜的，分明就是修罗场当事人之一！
只因他震惊之余脱口而出的一声：“爹！？”
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轰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某个宛如时间静止般漫长的瞬间，你似乎嗅到了周遭所有吃瓜群众身上散发出的，被天雷炸得外焦里嫩，香酥可口的气味。
老天奶啊，这场面真没见过啊！
就连写遍天下离奇故事的花哥都攥不住笔了，那支价值不菲的毛笔脱手落地，顺着走廊滴溜溜滑下二楼，摔了个粉身碎骨。
你不觉咽了咽唾沫，心说究竟有谁能打破一下此时的僵局，好让你这个误入的人能全身而退，你一定暂时奉他为神好好拜上三拜。
然而世事难料，解救你们的不一定是神，也有可能是另一枚重磅炸弹。
另一个带刀客头戴斗笠，携了满身风尘，腰间架着刀大步流星踏入南风楼，一手还捧着怒放的花束，嗓门嘹亮又清晰：“毒毒，我回来了！想我没？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霎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口，两柄几乎同模而铸的大刀伴随着一高一矮两道黑影直冲过去，呼吸间便搁在了后来者的颈间。
斗笠人手中鲜花簌簌散了一地，像是没想明白眼下的情形，第一反应甚至是望向毒哥寻求解释。
毒哥扶住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他是谁！”
“他们是谁？”
三个人刀剑相抵，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毒哥身上。
毒哥不语，沉默着别过脸去。
慷慨的刀客神情愤慨，眼眶泛红。
小一号的刀客更是愤怒地龇出虎牙。
刀宗的斗笠被掀翻在地，打量着对自己刀剑相向的两张相似容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毒毒，原来这竟是你的孩子！这位想必就是你前夫……”
毒哥闻言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一个口无遮拦的人造起谣来居然这么要命。
刀宗是傻子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生？！
霸小刀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毒哥面前，一双清澈的眼睛死死盯住毒哥，二话不说将他拉进怀里。
低头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嚣张地抬起头宣示主权，“老子是他男人！”
刀宗讪讪一笑：“哈、哈，这孩子真会开玩笑……”
“霸小刀你干什么！快撒手！”霸刀见状也顾不得刀宗其人，收了刀上前来就要收拾儿子。
毒哥抬手拦了一下，目光扫过将周遭围得水泄不通的吃瓜群众，对三人说道：“你们真要在这儿丢人，我可不会出钱赎你们。”
察觉到毒哥话语中警告的意味，三人只得熄了战火，揣着满怀的委屈和愤怒乖乖跟在毒哥身后离开了。
你和花哥站在一处，小声品评道：“太牛了，控场大师。”
花哥频频点头，接过阿策为他拾回来的笔，心想又有新素材了。
“对了，这几位和毒哥的事情……”
花哥不无遗憾地摇摇头，“说起来，这楼里应该没有人比毒哥来得更早了，他的事情我们更是知之甚少，大约只有老板娘能为你解惑。”
你不由得叹息，老板娘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而且你的第六感告诉你，就算你去找老板娘打听，她大约也不会告诉你有关毒哥的事情。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几天之后，你却无意间撞到霸刀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他提着坛子仰头灌酒，喝一小半撒一大半，眼泪和酒水顺着脖颈流进肌肉饱满的胸膛，沾湿了大片胸前的皮草。
好奇心驱使下，你翻上屋顶，走到霸刀身边。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啊不不不。”你连连摆手，又不好说自己只是八卦，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毕竟眼前的人看起来也不像自己打得过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刚认识阿毒的时候，他也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你们僵持片刻，霸刀突然开口。
你一下来了精神，心知这八卦终究还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阿毒的时候，他才不过十六岁……”霸刀拎着一坛酒，双眼迷离地陷入回忆，“如今算来，竟已是十数年前的事了……”
你放轻动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生怕打断了霸刀的思绪。
他继续说道：“那真是个月明风清的好春日……”
那真是个月明风清的好春日，彼时少年意气的霸刀跟丢了通缉令上穷凶极恶的逃犯，却意外撞见山林中月光幽邃，一抹莹莹春光。
紫衣少年垂着头倚在树边，长发由一顶银质的小冠高高束起，鬓角发丝间隐约探出蜿蜒的蛇形饰物。
霸刀盯着朦胧月色下宛如梦幻的少年，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靠近，一双眼睛从少年长而卷翘的睫毛，滑落到樱红色微微张开的嘴唇。
在注意到少年唇角口水留下的痕迹时，忍不住露出个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轻笑。
少年衣衫单薄，充满南疆特色的服饰大胆张扬，银质流苏叮当垂坠在裸露的雪白肌肤，霸刀甚至可以从少年宽大的衣领，窥探到对方肩头胸前大片浅色的纹身。
几乎和赤身裸体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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