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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此人是何时出现的不得而知,而李沅沅从小生活在蛇岩村,并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村里的物产就那么多,她和大胖他们儿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听见行脚商人的叫卖声。
然后缠着家里大人出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开心心地捧着糖饼,蜜饯,小玩具回家。
可是今日分明天色已晚,实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萧述怀着满心的疑惑跟了过去。
只见一名青年男子带着一顶十分异域的帽子,手边是辆小推车,车上撑着一个长杆子,如同一个长满了四肢的晾衣杆一般,上面挂满了叮叮当当的小物品,背面则是一堆飘逸的红绳,随着夜风摇摆,长长短短,起起伏伏,有一种十分妖冶的美。
而吸引李沅沅的糖葫芦杆原本是被小贩背在身上的,此时已经放在了两人面前。
“萧述,你说我挑哪个比较好?”
他看着色泽晶润的一串串红果子,不禁想到了什么,“沅沅,你带钱了吗?”
李沅沅这时才想起来,出门之前娘亲并没有给钱她,镰刀是早就定好了的,大家都是提前给钱给木叔,约定好时间直接去取货就行。
她锤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十分懊恼的样子。
萧述正想说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都没有钱,还是回去吧。
却看见行脚商人悠悠地开了口,那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飘扬但是又很洪亮。
“姑娘可愿,以物交换?”
萧述却不想同这看着就不对劲的商人继续纠缠,他转过身,抓着李沅沅的胳膊,“沅沅,我们回去。”
可是李沅沅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纹丝不动。
“好啊,用什么换?”
萧述不得不回身,看见李沅沅的眼睛好似失去了光彩,俨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面前的商人还在继续引导,“你的本源之火,可好?”
萧述闻言不禁瞪大双眼,面色也骤变,他走上前,却发现不了这个商人哪里有问题,想到以前在军营曾听说过的催眠术,好像就是如此,他伸手遮住李沅沅的眼睛。
可是面前的商人却好像并不在意,从杆子上取下来一串饱满的糖葫芦,递到李沅沅眼前。
“钱货两讫,各无亏欠。”
听见商人还在不断地讲话,萧述感觉头皮都发麻了,他想扛起李沅沅就此离开,可是地上的小人儿此时却好像千斤重一般,不管他怎么使力,都不动分毫。
而此时的李沅沅,分明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可是却好像依旧能看到商人的一举一动,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她伸出了右手,象征着传承的小火苗没有丝毫阻碍地就从她手心冒出来。
她的动作很慢,十分机械化地向前,眼看就要去拿商人手里的糖葫芦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述伸手牢牢地抓住她,和她十指相扣。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总觉得李沅沅的火焰给出去会出大问题。
他的心怦怦直跳,现在和在木叔院子里的时候不同,他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那不是由李沅沅支配的,对他毫无恶意的火焰,而是一个天然的和水系相争的感觉。
感觉到手心里的挣扎,李沅沅此时也很不好过,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十分想要将手抽离出来。
萧述无法,只能对着商人怒目圆睁,疾言厉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商人却桀桀一笑,“小生只是个生意人罢了,公子何不成全我们?”
萧述却对他这幅样子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恶心,“你放过她,我和你交易。”
行脚商人依旧在笑,他打量了他好一阵,随即摇头,“无用之人。”
感受到来自于对方的轻蔑,萧述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恨自己的无能,他无法,只能牢牢地挡在李沅沅身前,“她尚年幼,不能与你交易。”
商人却仿佛听见了从所未见的笑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及笄之年,如花美眷,何谓年幼,公子何必自欺欺人。”
许是商人讲话时分散了注意力,李沅沅手心的火焰逐渐没那么灼热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面,她想要出去却哪里都没有门和窗。
她用力地敲打着四边墙,意料之外的并不那么结实,于是她一边敲一边大喊,“萧述!萧述!你在哪里啊!”
“糟糕...”似乎是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行脚商人敛去了笑容,不愿再与萧述搭话。
可是他却是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不依不饶,“你成家否?生子否?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倒豆子一般滚了出来,商人原本不欲回答,可是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到自己不受控制了。
“未成家,未生子,弱冠之年,西南人...”
情况十分不妙,眼前这少年分明没有传承,他刚刚对着两个人都施展了摄心之法,只有传承之人才会中招,可是为何自己会如此不受控制地听命于他。
顾远风看了眼面前似乎还在拼命挣扎的小姑娘,十分不舍地说道,“此间事多,先行一步,来日再会。”
只见他挥了挥衣袖,将自己和推车上的物品全都隐去,不过瞬息,一切都好似不存在一般消失了。
萧述就这样看着此人在自己眼前大变戏法,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而李沅沅也几乎在同一刹醒来,她睁开眼,只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根不到一尺的柳枝。
才刚从空无一物的幻境逃离,李沅沅还来不及思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手心微热的触感,这才发现自己和萧述竟然牵着手,这可太奇妙了。
她尝试着想要将手抽出来,却感觉萧述越握越紧了,没办法她只能说道:“萧述,你能放开我吗?”
他这才回神,缓缓松开了手,“沅沅,你还好吗?”
她点头,“没什么事,就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明明刚刚还在说八婶家的孩子梦游呢。”
萧述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从李沅沅问他喜欢什么样姑娘开始,就已经中招了。
那个商人若是没有说谎,他才不过弱冠,比自己和李沅沅也就虚长了四五岁,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洞悉他们的心神,这世间的强者果然如过江之鲫一般,自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柳枝,所以说方才李沅沅心中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一根糖葫芦吗,那自己呢,究竟对她又是什么心思。
萧述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多想这些事情,正欲招呼李沅沅回家,手里的柳枝却骤然消失,化作了一个“远”字,印在了萧述的手心。
但是字又很快就消失,连他自己都不能辨别,如同方才的幻想一般,亦真亦假。
“萧述,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快回去吧,时间耽搁太久了娘亲会担心的。”
他说好,然后就跟一条大型犬一样,默默地跟在李沅沅身后,两人此时都有些无言,回家的后半程路安静得有些可怕。
萧述心想,李沅沅方才一定是经历了很可怕的幻境,可是醒来后她却跟没事人一样,若是自己断然不会这般淡定。
可能有的时候头脑简单,反而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他总是想得太多,所以当得到的又很少的时候,就会诞生出难填的欲壑,直到某天自己完全被吞噬。
这么想着萧述的脸都有点变黑了,显得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但是李沅沅却突然回过头来,“萧述,刚才你怎么一直牵着我呀?”
阴暗的少年突然脸上暗色尽失,如同轻薄了美人的登徒子一般,从脖颈处爬上一丝绯红,渐渐蔓延到了耳后。
“我...还是回去见到你娘再细说吧。”
萧述捏着镰刀的手收紧,再没空去滋养那些见不得人的情绪,大步往前走了。
李沅沅反应了一下,也小跑地跟着他,一前一后疾步回家去了。
两人回家路上耽搁了一阵,李倾竹有些担心,提着纱灯正打算出门去寻他们,看着不远处的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这才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迎接。
待身影近了,她走向前去,接过了萧述手里的镰刀,忍不住询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慢?”
“李婶,我们进屋再说。”
三人进了堂屋,坐了下来,只听见萧述缓缓说道,“我们在木叔那里听他们讲了传承和五行的事情,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好像可以控制幻象,想要用东西换沅沅的传承。”
听到前面一半的时候,李倾竹还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到后半段却陡然面色一变。
“你说什么?!”
萧述不敢有所隐瞒:“就是一个打扮很异域,推着小车,满车叮叮当当的人,讲话也文绉绉地。”
李倾竹这才紧张地看着李沅沅,拉过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又讲手搭在她的脉上,感觉到没有异常这才放松了下来。
“萧述,你呢,还好吗?”
他没想到李婶这时候还有空关心他,心头一暖,笑着说没事。
紧接着只听李倾竹说,“你们以后遇见此类人,不要搭话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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