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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是一位beta中年男性,动作熟练而沉默。他为叶言兮清洗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过程中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例行公事地叮嘱了几句避免沾水、按时换药。
叶言兮全程麻木地配合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掌心清创的刺痛远不及内心冰冷的万分之一。
医生离开后,房间再次陷入死寂。门依旧虚掩着,那道缝隙透出的走廊光线,像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昏暗里,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碗碟碰撞声和模糊的谈话声——那是池静和叶时南在用晚餐后的水果,气氛想必依旧“温馨和睦”。
与他这里的冰冷和绝望,隔着一层地板,却如同两个世界。
时间缓慢地流淌,每一秒都像是在冰冷的胶水中挣扎。掌心的伤口随着心跳一下下地抽痛,提醒着他方才的屈辱和警告。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声响渐渐平息。脚步声上了楼,经过他的门口,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走向了走廊另一端。是池静回房休息了。
整个二楼彻底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却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窒息。叶言兮知道,属于他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他蜷缩在床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的门,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月色清冷,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叶言兮的精神因为极度疲惫和紧绷而有些恍惚时——
“嗒。”
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是指甲划过门板的细微声响,从门外传来。
叶言兮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清醒,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门外,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那是一种宣告。一种猫在捉弄老鼠时,故意弄出的、提醒猎物“我来了”的声响。
他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几秒后。
“吱呀——”
那扇虚掩的门,被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推开了更大的缝隙。
一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他没有开灯,就那样站在门口,适应着房间里的昏暗光线。
叶言兮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黑暗中精准地锁定了他,如同狩猎者的目光,冰冷而专注。
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体而出。
叶时南没有立刻靠近。他就那样站在门口,仿佛在欣赏猎物恐惧的模样。空气中,那冰冷清新的红茶信息素开始一丝丝地弥漫开来,不像之前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标记,缓慢地、不容抗拒地侵占着整个空间,宣告着他的到来和他的所有权。
叶言兮咬紧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恐惧。
终于,叶时南动了。
他没有走向床,而是如同幽灵般,开始在房间里缓慢地踱步。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叶言兮的心尖上。
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掠过桌面,拿起一支笔,随意地把玩了一下,又放下。
他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书脊,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他走到窗前,轻轻拨开窗帘一角,看向窗外冰冷的月色,然后又放下。
他就像一个夜间的巡视者,悠闲地检视着自己的领地,享受着绝对掌控的快感。
而叶言兮,就是被他困在这领地之中,无处可逃的囚徒。
这种缓慢的、无声的巡视,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毛骨悚然。它延长了恐惧,放大了每一秒的煎熬。
叶言兮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终于,叶时南巡视完毕,他的脚步转向了床的方向。
他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叶言兮。黑暗中,他的轮廓模糊,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哥哥还没睡?”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夜风低语,“是在等我吗?”
叶言兮死死地咬住牙,没有回答。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喉咙。
叶时南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在床沿坐了下来,床垫微微下陷。那强大的存在感和信息素的压迫感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他没有碰叶言兮,只是那样坐着,侧着头,仿佛在黑暗中凝视他。
“手还疼吗?”他忽然问道,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一丝……关切?
叶言兮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将包扎好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取悦了叶时南,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看来是疼的。”他自顾自地点点头,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疼也好。疼了……才能记住教训。”
他的手指,缓缓地、试探性地伸了过来,没有碰叶言兮的身体,而是落在了叶言兮的头顶上,轻轻捻起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把玩。
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亲昵和占有欲。
“哥哥的头发很软。”他评价道,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的质地,“和哥哥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他的指尖顺着发丝下滑,若有似无地擦过叶言兮的耳廓。
叶言兮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向角落里缩去,后背紧紧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躲什么?”叶时南的语气染上一丝不悦,那玩弄发丝的手突然下移,精准地攥住了叶言兮包扎着纱布的手腕!
“呃!”伤口被猛地挤压,剧痛袭来,叶言兮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僵直。
叶时南的手指如同铁钳,牢牢地箍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容他丝毫挣脱。他甚至故意用拇指,隔着纱布,重重地按压着那受伤的掌心。
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叶言兮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喘息。
“看来医生包扎得不错。”叶时南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而残忍,带着一种扭曲的满意,“这样按……好像也没流血?”
他像是在测试什么,又像是在享受叶言兮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的反应。
“哥哥知道吗?”他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言兮的耳侧和颈窝,那清新的红茶味信息素也变得浓烈起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你疼得发抖的样子……最好看。”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叶言兮的神经。
屈辱、恐惧、剧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泪水无法抑制地涌上眼眶,却被他死死忍住,不肯在这个恶魔面前落下。
叶时南似乎感受到了他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和施虐欲。
他终于松开了些许力道,但依旧攥着叶言兮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抬起来,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叶言兮剧烈颤抖的眼睫,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乖,别哭。”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柔,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安抚,“哭了就不好看了。”
那温柔的语调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
叶言兮浑身僵硬,如同被冻住一般。
叶时南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下滑,再次落到那高领毛衣的领口,指尖勾住边缘,似乎随时可能用力扯开。
叶言兮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粗暴并没有到来。
叶时南只是用指尖在那领口处徘徊了片刻,感受着手下身体的剧烈颤抖,最终却松开了手。
“今天哥哥受伤了,”他仿佛大发慈悲般地说道,语气带着施舍的意味,“就到这里吧。”
他松开钳制叶言兮手腕的手,站起身。
那强大的压迫感稍稍远离。
叶言兮瘫软在床角,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手腕和掌心传来阵阵灼热的剧痛,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叶时南站在床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角。
“晚安,哥哥。”他语气轻快地说,如同完成了一次愉快的夜间散步,“好好休息。”
“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那扇门,依旧维持着虚掩的状态。
房间里,只剩下叶言兮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清新的红茶信息素,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地缠绕着他,宣告着这场夜巡的结束。
和下一场折磨的预告。
月光冰冷地洒在地板上,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和颤抖不止的身体。
第二夜。
依旧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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