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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遗恨25
纵使知晓魔君尚未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而此番闭关，此人不会轻易出来……纵是如此，萧虔也不敢大意。
察觉到魔君那些幽暗的心思后，他丝毫不敢拖延，哪怕如今正是凛冬，他也咬着牙，顶着这风雪交加的恶劣气候，一意孤行地要举办合籍大典。
沈翎当然乐见其成——这合籍大典越早举行，他便能越早从魔域脱身。
不过合籍大典并非小事，其流程之繁琐沈翎曾经也是体会过的，更何况除了大典本身过程复杂之外，二人届时需要穿着的喜服也是个难题。
一般而言，若要赶制一套喜服，就算绣娘不眠不休地制衣，也至少需要三月时间。
基于此，沈翎本以为这合籍大典至少要到三月后才能举办，但不知萧虔从哪儿寻来一套巧夺天工的喜服……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喜服并不是魔域的款式，而是那凡人王朝中的式样。
并且，这喜服并非法袍，上边也没有什么法阵或是道诀，想必是凡人成亲之时所着。
不过这喜服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却被萧虔保管得极好，其衣摆上边半分褶皱也无。
就连上边所缀着的珠玉，都还熠熠生辉呢。
而令沈翎感到惊讶的是，这喜服竟然极为合身，仿佛是照着他的身量量身定制的一般。
“……”
五日后。
从解怨侯府中发出的请柬犹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散落在了魔域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解怨侯萧虔，要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结为道侣。
这一消息几乎是令整个魔域都沸腾了起来——解怨侯位高权重，又深受魔君的信重，如今魔君闭关，又是解怨侯代为摄政，更何况此人姿容堪称绝世无双……众人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个令其梦魂颠倒的散修，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于是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遍布了整个魔域，而这些流言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一众魔修津津乐道，甚至这传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猎奇。
萧虔烦不胜烦，只得勒令魔域中人不得妄议此事，而后又杀了一批人，直到见了血后，这流言方才渐渐消散。
此番合籍，正是魔域中不可多得的盛事，原本萧虔身为魔君义子，又是魔君的心腹，这合籍大典不论怎么说都该由魔君来主持才是，可萧虔竟选择了魔君闭关之时举办大典……这其中的意味，令许多人有所猜测。
众人也只是猜测是那散修身份低微，不得魔君欢心，而魔君并不赞同这一桩婚事，于是解怨侯这才刻意选择了魔君闭关修炼之时举办大典。
可是谁又知晓其中真相呢？——沈翎并非不得魔君欢心，而是太得魔君欢心了。
不过此事暂且按下不表，毕竟对于魔域众魔修如何揣测，如何谈论此事，沈翎都是毫不在意的。
如今他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能否令萧虔颜面尽失，而后顺利脱身。
如此想着，沈翎也不曾介意那陈旧的喜服，只一言不发地任由那侍人为自己穿戴整齐。
此番前来观礼的宾客很多，几乎是魔域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修士都来了。
对于这一点沈翎更是满意——来的人越多，届时萧虔的脸面便丢得更快。
“哗啦啦。”
穿戴整齐后，沈翎正兀自出神，却听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刚回过神，转身，却看见萧虔撩开珠帘，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萧虔身上也穿着一身陈旧而华丽的喜服，这朱红的颜色衬得他的面容更加昳丽。
今日乃是二人合籍之日，于是他面上点了妆，额间也用朱砂勾画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梅花印记。
他的面容本就美丽，如此一来，便更显得他雌雄莫辨，令人困惑于其性别了。
沈翎并不爱涂脂抹粉，也素来不喜这繁琐的装扮，是以面上什么脂粉也无。
那侍人还想为他点妆，他却蹙眉，很显然并不愿意面上抹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脂粉。
萧虔也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侍人退下。
侍人不可能违背主君的命令，于是恭恭敬敬地曲身行礼，这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翎还以为自己能逃过这妆容的摧残，刚想给萧虔一个好脸色，却不想此人竟走上前来，手执螺子黛，俯首亲自为他画眉。
沈翎：“……”
他沉默了许久，面无表情地坐在水镜前，任由萧虔动作。
画眉，点唇，抹上胭脂……最后再在眉心点上一点朱砂。
他头上戴着一顶精美绝伦的凤冠，缀着赤色珠玉的流苏自两鬓垂下，一道如流云般轻盈的红纱覆在他发上，垂落在腰际。
他容貌本就不俗，如今这样一装扮，便更是艳色无双。
随着眉心落下一点朱砂，而后“啪嗒”的一声，那朱笔被萧虔搁在了梳妆台上。
沈翎眼睫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镜中，那人艳色无双，却神情冷淡，他嘴角往下压了压，于是镜中人便也做出了同样的神情。
“……”
两厢沉默。
点了妆后，萧虔只定定地望着他，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就像是一座僵硬的塑像一般。
沈翎性情本就冷淡，更何况也并不怎么喜欢面前这人，是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萧虔沉默，他也就跟着沉默。
许久。
“叩，叩叩。”
一阵舒缓的敲门声。
“主君，贵客们已在外边候着了。”
一个穿着红衣的侍人站在门外。
透过那窗前的桃花纸，沈翎能够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侍人恭谨而谦卑的身影。
“……时辰到了。”
如梦初醒一般，萧虔匆匆移开视线，站起身来，“我们该出去了。”
沈翎无言了片刻。
虽说他曾经与人一起举办过一次合籍大典，但那次大典的举办之处是在紫霄宗，而此地是魔域——很显然魔修的风俗不同于道修的规则。
对于这些魔修的规矩，沈翎一向不甚了解，是以他只站起身来，跟在了萧虔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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