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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歌诗人(完)
有人能从剧烈的爆炸中成功生还并且讲述这段经历吗?里奥觉得自己可以。
在炸弹把他炸飞——注意这里并没有夸张,总之在被冲击波推向天空的时候,里奥甚至还有闲情思考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了一直长着翅膀的鸟。但很快坠地的疼痛就让他认清了现实。
哎,里奥仰躺在地上,耳朵和嘴抑制不住地涌出鲜血,他的内脏大概完全被炸毁了,曾经实验室引以为豪的再生机制完全无法拯救这具疮痍的身体…唯一称得上安慰的是他现在还算完整,从外观来看的话。
以及他的大脑清晰,他现在还能思考,感受到一些冷冽的寒风吹过鼻尖。
疼痛入侵四肢百骸,心脏的跳动渐渐衰弱了,仰面对着的蓝天的视野也出现了跳动的黑斑,这是死亡的前兆,而里奥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他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隐藏在红色之中。他想起这趟通往名古屋的旅途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爆炸毁掉了…萝丝现在是什么表情呢?会抱怨吃不到当地的特产吗?而波特呢?他会一边吐槽幼稚一边拉着自己查看其他通往名古屋的路线吗?
里奥停止了回忆,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他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自己的心虚,感到身体愈发的冷了,在视线模糊成色块之前,或许只有几秒钟?一只比太阳冰凉,比冰雪温柔的手覆盖住了里奥的眼睛,随后是一声更加温柔的叹息,里奥感觉自己的头被放在了一处更柔软的地方,那应该是大腿,四周全是列车被炸毁的残害,而里奥却从中闻到了一点玫瑰花的香气。
他几乎是立刻松懈了神经。
马德拉来了。里奥心想,他有心想要说话,但一开口却是再一次呕出一口血来,而这引得马德拉发出又一声叹息,里奥感觉马德拉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鼻梁,像在给闯祸的小动物打理毛发。
教主想要修复信徒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点金钱,药剂,然后把它们连带伤员一同送入美梦,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权。
几乎是瞬间,伤口止住了血。流出来的这部分无法回收,但里奥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他的身体不再抽搐,手也不再冰凉,苍白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些健康的色泽。
外在的伤口顷刻间只剩下一点疤痕,马德拉垂着眼,移开覆在里奥眼睛上的手,轻轻帮他擦拭着嘴角涌出来的血。
他昏睡过去了,呼吸舒缓,心跳有力,全然放松的姿态,让马德拉想起里奥曾经还稚嫩的模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孩。
想到这里,马德拉情不自禁的也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触碰着里奥身上唯一留下来的那个伤疤。
伤口痊愈了,但此人曾和死亡擦肩而过,寂静如雪一般触碰了他。*
正如里奥说的,这或许是值得的,他是个真诚的人,也准备好去做必要之事——旧日的邪名消失了,同时,一份不属于马德拉的崭新的邪名遥遥立于半空,昭告着它自身的存在。
扎迦利会抓住这个机会的,马德拉没有告诉贝尔摩德他和防剿局的警探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乌丸莲耶理应毫无准备。
列车远去了,冷风中多了一些湿润的味道,马德拉拂开了地上的废铁,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地面上有几株细小的嫩芽破土而出,这让他意识到冬天快结束了,在完成了与司辰的交易后,悼歌诗人或许很快就会离开。
下一个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德拉感受到手心睫毛的颤动,随后里奥睁开了眼睛,天蓝色的如同穹窿的眼睛,半是迷茫半是恍然地睁着,视线随着马德拉手指上的戒指转动。
这很有趣,马德拉将身体弯的更深了些,帮里奥挡住倾泻下来的天光,手有一搭没一搭抚摸他的头顶。
里奥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枕在马德拉腿上,他隐约记起来一点刚才发生的事。
“哎,”里奥听到马德拉的喃喃自语,“这次的旅行完全泡汤了啊。”
里奥于是抬起头去看他,马德拉无名指指根的戒指随着安抚的动作一晃一晃,在里奥眼底反出两轮光来,配合着马德拉弯下腰的动作,非常像一支搭在弦上的箭矢的光辉。
失血过多让里奥的头脑不如曾经那般清明,他傻里傻气的笑出来,变得有点孩子气,安慰道:“冬天本来就不是旅游的好时间,我们春天再去吧,马德拉。”
“哎,哎。”马德拉连着叹了两声气,手捏住里奥的鼻子,“里奥,你还敢反驳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了,”他捏鼻子的力道大了一点,“看招!”
里奥终于忍不住了,他笑起来,伸手握住马德拉的手腕,像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向家长讨要属于自己糖果那样理所当然道:
“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了两遍,蓝眼睛透出一点可怜,和很多信任来,亲昵道:“马德拉,而你在这里呢。”
马德拉在头痛,但看上去对里奥的话又有些受用,他的眼睛和里奥对视,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坏的小孩了?
里奥很想再多说一点,但困意席卷了他,失血过多与寒冷也让他昏昏欲睡。于是叹息和那温凉的掌心再次覆盖住了视线,白天顷刻间化为黑夜,睡觉时间到了。
“感谢你的信任,现在睡一觉吧,里奥。”马德拉的声音响起,“醒来就回家了,但希望你在睡眠中也保持思考——起码不要让波特和萝丝在你身上留下第二道伤口,好吗?”
里奥,“…………啊。”
他差点睡意全无,是的,里奥毛遂自荐成为不死队的想法完全是一时脑热,除了马德拉他谁也没说。
但身体的疲惫已经到了阈值,里奥只能抓着马德拉的衣袖,在焦急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紧张的睡了过去。
马德拉观察着他的表情,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只觉得里奥这样倒头就睡,和学生期末考前一天还在焦急的打游戏有这异曲同工之处。
。
这边的气氛一团和气,车厢里却不是如此。
“谁死掉了?”波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视线环绕了一圈又落回贝尔摩德身上,扯了扯嘴角,“老师,你能告诉我吗?”
他没有争论,仅仅是长久地注视着贝尔摩德,久到让她有些害怕。末冬冷清的阳光从车窗探进来,将波特绿色的眼瞳点亮,犹如火苗落入草地,看起来像是在燃烧。
而贝尔摩德并不知晓问题的答案,她后知后觉感到了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慌,她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情感上的异常,倘若这场爆炸中真的出现了邪名,倘若这场爆炸带走了宫野志保的性命,那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她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快乐?
扎迦利是位礼貌的警探,他冲在场的人欠了欠身,像个报时机一样说出了宣判后便离去了,并未参与这场无言的争吵。
波特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萝丝捏了捏他的指头,小声和他说话,近乎耳语,“马德拉不在这里。”
这句话安抚住了波特,这证明此处不是主战场,他凭借着对马德拉近乎盲目的信任拉回了一点理智,手指勾着剪刀向前走了一步。
一时间,贝尔摩德几乎感觉不到波特情绪的涌动了,好像他把它封锁起来不再向外人展示,那双被点燃的绿色眼睛带着近乎让她恼火的冷静,贝尔摩德知道自己之前从琴酒的眼中也见过这般如冰一样冷的火焰。
波特伸手勾住了贝尔摩德的一缕金发,阿拉卡城的剪刀将其剪断,但浅金色都头发没有掉落,而是在波特手里缠绕成一颗茧。
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还有人想要看到冰释前嫌的画面吗?贝尔摩德怒火中烧了,她用枪抵住波特的额头,但少年却只是微微皱眉,离贝尔摩德更近了一些,将那颗金色的茧放在她的手心。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的懊恼与悔恨都是无用的。”他说出的话让贝尔摩德感叹波特和她不愧是师徒。
“老师,但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波特看着她,声音像破茧飞蛾那样扑棱着翅膀在贝尔摩德耳边响起的振翅声,而比起波特,贝尔摩德此时仍是一颗茧。
他的声音扑棱棱的,从很混沌的地方传来,“如果…这次的任务真的如您所愿,”少年的目光里多了点让贝尔摩德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好奇,现在他的样子又和马德拉诡异的重叠了。
她听到他问:“当你杀死你所恨的,老师,你离自由更近了吗?”
飞蛾的命运有两种:落在树梢浸透月光,撞向灯罩死于烛火,波特很好奇贝尔摩德的选择。
他的老师没有让他失望,尽管贝尔摩德并未开口,但她的表情所展露出来的情感已经告诉了波特答案,于是他笑了笑,“啊……是这样。”
他的笑容里没有快乐的情绪,只有悲伤和恍然。
“原来你没有。”他感叹。
。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波特没有把老师送进局子的爱好,他让开了一条路,而贝尔摩德沉默地离开了。
萝丝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这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她看了看四周,“……大侦探呢?”
波特这才缓过神来,手指向一个方位,萝丝顺着看过去,发现他们的好厚米手里抱着擂击者,然而自己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琴酒拎了起来,此刻脸色灰败,浑身透着有种命不久矣的绝望。
萝丝,“………”她赶紧跑过去把江户川柯南解救了,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死了,但救一救应该还能活。
波特站在风口处看了一会儿,随即也跟上了琴酒的脚步,随着人流一起下了车。期间他们还碰到了降谷零和高桥由美,前者的脸色非常臭,惹得琴酒都没忍住打量了他一眼。
马德拉又做了什么?让波本这么生气。
在琴酒眼里,情报组的波本和贝尔摩德是一个类型的神秘主义者,他说不上喜欢,但这类人的面部管理水平还是没得说的,气成这样,想必是被狠狠耍了。
正如他所想的,降谷零安顿好宫野志保后又马不停蹄地来和高桥由美汇合,两人一边疏散一边还要向列车员解释现状,同时不能暴露自己,一趟下来两人都有些疲惫,但这能够保证列车内人员安全,降谷零觉得很有必要也很有价值。
只不过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关着宫野志保的包厢时,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年轻的女孩身体抽搐,关节咯吱作响,降谷零正要上前查看,就发现她的眼眶里伸出来了一根蠕动的藤蔓。
降谷零,“…………”
这实在是很掉san,但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女孩的皮肤由肉色转变成了藤蔓的深绿,紧密排列的枝条此刻散乱开来,在旁人看来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溶解了一样,但降谷零在头皮发麻的同时没有错过散乱枝丫里的一张纸条。他把它拾起来。
上面很明显是马德拉的字体,语气很活泼,只有四个大字:
【捣蛋成功~~】
降谷零真的要骂脏话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高桥由美站在门外等候的时候便听到了包厢内降谷零发自肺腑的怒吼:
“马——德——拉!!!!”
。
。
。
里奥在夕阳的余晖下幽幽转醒。
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米花町的家中,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身下是柔软到能够陷进去的床铺。
被火红夕阳铺满的地板看起来比床更有吸引力,里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下床任由自己光脚踩在地毯上。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听到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然而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大脑并未警觉,只是疑惑。
是谁?
答案来的很快,里奥房间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波特站在门外急促地呼吸着,他看到里奥后也怔愣了片刻。
里奥身体一僵,“………”
他想起来了。
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的经历,更震惊的事情在里奥眼前发生,波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死死盯着里奥,眼里快速蓄满了水雾。
啪嗒,泪水像断线珍珠那样落了下来,连接着里奥的心脏,水珠滚落,波特的心脏被砸的疯狂跳动。
萝丝比波特慢一步,主要是回答了几句马德拉的问题,她正要对里奥施以正义铁拳,但在见到这场景后,也和里奥一样被吓住了。
“怎么了?”她赶紧拍了拍波特的后背,然后愤愤看向里奥——你妈的,这人怎么脸红了?!好像还咽了咽口水?!
本来她也有点哽咽的,结果现在只剩下冷嘲热讽了,拉着波特的手腕一起挤进里奥房间,萝丝气势汹汹翻旧账,“我们的大英雄里奥——”她把声音拉的很长,冷笑道:“逞强很好玩吗?嗯?什么也不说,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里奥呆呆的看着她,心完全被二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的关心与爱填满了,他一开始还在紧张,结果见面后反而只想露出微笑。
“萝丝。”于是他说,“你好漂亮。”
萝丝一下子不笑了,她看起来很想把里奥的脑子撬开看看是什么构造,炸弹的余波可能把她的朋友炸成了一个傻子,不然为什么会在这种场景下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发言。
而里奥就是有这种魔力,他说完后又伸手去帮波特擦掉眼泪,泪珠一直在掉落,而波特一直没有说话,比起生气,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
无论是萝丝恼火的表情还是波特珍珠一样的眼泪,这里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些,火焰一样的愤怒,海一样的泪水,都是为我而创造的东西。
它们好美啊,里奥心里想着,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渴盼使美丽的、有价值的事物存续。但他知道萝丝和波特是比这些更珍贵也更美好的存在,于是他做出了行动。
里奥紧紧的抱住了萝丝和波特,随即他被二人推倒,只能坐在绒面地毯上,手掌感受着地毯毛茸茸的触感,耳朵听着他们或是一言不发的哽咽,或是带着恼火后怕的抱怨。他们贴的那样近,好像融在一起,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那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那些哽咽和抱怨声都渐渐平息了,而困意也再次找上里奥,他半眯着眼,头靠在床沿,任由萝丝和波特把他的肩膀当枕头,无声笑了起来,喉咙里含着一群幸福的气泡。
于是等马德拉打开房门时,三人早就抱作一团睡了过去,太阳没入地平线,昏暗的房间里布满了即将到来的夜晚的静谧,马德拉叹了口气,走过去挨个摸了摸小孩们的头发,为他们盖上被子,然后任由他们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当然,第二天三人全都落枕了,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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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萝丝大怒:妈的,里奥就是个神经病!
波特:附议。
zero:说的没错。
萝丝:?
萝丝:这位先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且居然和我们感同身受?
降谷零冷笑:这就要问问马德拉了——看来遗传也是门学问,或许里奥就继承了马德拉神经病的那一面呢。
萝丝:……波特,你怎么看?
波特认真思考。
他抬起头:附议。
*结束!!!以及恭喜教主找到boss的老窝,等玩够了就打算收网!(其实还有很久啊哈哈)
*嗯作者没啥想说的,就希望这章自己写的不会太乱吧!也希望朋友们看的愉快!!
里奥还是会被揍的,但这章结尾太温馨了,留在下一章揍(什么)
*说到里奥的伤疤,在密教的设定中,凡人最多可以承受三道伤口,作者的理解就是致命伤这样的,信徒受伤后可以被教主治愈,只用付出金币就可以了,这里设定成锁血挂(好方便啊),包括教主也是这样,除非开场职业是教士。
*这个副本的本意就是想看贝姐吃瘪+找到乌丸莲耶藏匿地点+警探哥登场+zero和明美姐合作救人+小孩贴贴,作者胃口大大大。
*朋友们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