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今日的宴席的舞是婳懿进宫几年里，深感觉得最好的一出，一时兴起之下，手指竟不只觉得跟着舞动。

　　“婳儿，今日的舞你很满意？”皇上从婳懿的小手开始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他就一直饶有兴趣的欣赏。

　　“对啊，兼沂哥哥，这舞真好看，我也可以学学。”是沉睡了三百年，竟然连如今人族新起的舞她都不大会跳，就是偶尔给皇上跳舞也都是好久以前学过的。

　　京都知道婳懿会跳舞的人并不多，听到婳懿这样说的也都只是以为她是过着玩，就是为了哄皇上高兴而已。

　　萧贵人是一脸的讥笑，不过是个空有样貌的女人罢了，就是皇上常说她是个才女，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练武婳懿还可以，跳舞的事情她哪里能做。

　　“皇上，今日的舞都是萧贵人的安排，她听说皇上最喜《诗经》，便以《诗经》中的《蒹葭》为题，特意为皇上做了这舞呢。”李贵嫔正逢听见皇上与婳懿的对话，就知道皇上必定会很满意。

　　李贵嫔一直就很喜欢皇上，从在闺中便很喜欢，后来她在入宫后便很讨厌芦苇，看着皇上与婳懿每每恩爱的时候，算是懂得了《蒹葭》里，那个为了见一面心心念念的伊人，总是出现一次次的阻碍来阻挡自己。

　　就在看到他好不容易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婳懿带着一大片的芦苇，阻碍在她和皇上跟前，好生的碍眼啊。

　　皇上对此也是很满意，萧贵人是有心了，难得她肯为了自己这样用心，“哈哈，萧贵人最善歌舞，她有心了。”

　　“是啊，这些时候萧贵人鲜少在坤宁宫侍疾，原来是在为皇上的重阳家宴做准备啊。”庆贵人和玉嫔一样，都不喜欢萧贵人这样总是在皇上跟前抓尖卖乖的样子。

　　“贵嫔娘娘说，皇上国事繁忙，咱们都是女人，又不能为皇上分担什么，只能做些小事情来为皇上疏解心情。”这话说的真对，皇上只有心情好了，才有心思处理好国事。

　　“爱妃有心了，这些时候禧才人一直在坤宁宫侍疾，皇后贤惠，想来也是不愿看到你们为了她过于疲劳。”皇上想着今日既然李贵嫔特意安排了此次宴席，倒是还不如成全了她的贤名，“萧贵人和玉嫔在你宫中得你悉心照料，朕很是放心，今日这席面也都是拖你和昭淑妃的福才能如此，徐坚，传朕旨意，晋李贵嫔为昭仪，玉嫔为婕妤。”

　　“臣妾多谢皇上。”

　　太后对皇上此举甚是满意，他这一次终于是没有在自己的提醒下，就晋封李贵嫔的位分，不过，这些还都不是最要紧的，还是要做到如从前的自己那般。

　　原本李贵嫔就因为皇上晋封徐贵嫔，还赐了她协理六宫之权的事情，而有些不满，现在想想到底皇上还是要顾惜太后的面子才行。

　　怎能让外族的女子做了宫中权力最大的嫔妃。
　　后来李贵嫔也像是有些得意，突然就提起来婳懿独居翊坤宫的事情，她如今已经是美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住在翊坤宫这样气派的宫殿，“皇上，臣妾偶然想起，翊坤宫如今只住着婳美人一人，臣妾想着未免有些孤寂，不如让萧贵人挪去与她一同住着。”
　　“是啊，方才婳美人不是也说要学跳舞给皇上看，宫中还能有谁会比萧贵人还能歌善舞呢。”穆才人也顺着李贵嫔的意思，她是全然不是婳懿也是个能歌善舞的人。

　　对于李贵嫔突然的提议，婳懿全然是当做一个局外人一般，至于徐贵嫔她也是很高兴玉嫔得以晋封，她们一同进宫的嫔妃位分高的不多，与她交好的嫔妃中若是都能得到皇上的恩宠，那以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才会更稳固。

　　“婳美人也是说说而已，何况，知错能改，朕相信她也已经是知道错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太后也是只听了听，就知道皇上早晚都会复了婳懿的位份。

　　至于婳懿呢，她也没有放过这一个在众人面前，表现贤惠的机会，“是啊，我都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碰太后的生辰八字，不过，皇上，李昭仪说的也有理，这裕厘成天赖在我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让他挪到从前他待过的那个位置。”

　　对于婳懿提出的，皇上从来都是不会拒绝，既然她也开口那便照做就是。
　　李贵嫔是万万没有想到，婳懿突然会这样说，真是不知她的葫芦里又卖的是个什么药。

　　“等她再给皇上诞下皇子的时候，怕是要比昭淑妃还要尊贵些呢。”容贵嫔将面前的果子，亲自拿了些给徐贵嫔。

　　徐贵嫔看了下那盘子里装着摆盘精致的果子，正好她也是有些口渴了，“贵嫔姐姐来日，也能如她如此啊。”

　　“呵呵，就你嘴甜。皇后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容贵嫔知道徐贵嫔先前曾去坤宁宫侍疾，现在她有着身子不能去，更别说如今皇后都也只让禧才人一人在她跟前侍疾。

　　“听说还是老样子，婳美人给娘娘诊治后，说娘娘气血不足，需要吃些东阿阿胶顿羊肉对她身子也好些。”算起来，徐贵嫔是有好些时候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何况，现在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皇上虽没有对她明说什么，不过这些时候皇上时常陪着自己，又处置了张氏，她又怎么能再继续抓着这事情不放。

　　容贵嫔瞧着如今宫中的格局，皇后在坤宁宫养伤不必说，就论妃子而言，宫中昭淑妃最大，其次就是现在的李昭仪，不过徐贵嫔尚还没有定数，她来日诞下了皇子，皇上怎么也会晋封她的。

　　至于婳懿，她是宫中最特殊的一个。

　　“哀家看徐贵嫔到底是身子强健些，当初哀家初次有孕的时候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气色。”太后自徐贵嫔有孕之后，也是格外的关怀，就是因为她的关心，导致皇上以为徐贵嫔是太后的人。

　　闻言，徐贵嫔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起来她有孕的以来，倒是不如以前看别人时那样，“这都多亏了周太医医术高明，臣妾先前还难受到吃不下东西，不过是吃了几副药便也好了些。”

　　“呵呵，这有孕的时候是最怕吃不下东西，哀家看你胃口能这样的好，也就放心了些，从前哀家怀芷鹤的时候，可是难受到什么都吃不下啊。”太后或许是无聊了，向来很少在宴席中开口的她，竟然说起了家常。

　　“臣妾多谢太后关心，今日原是要先去给太后谢恩再来宴席的，可不巧的是，臣妾刚到慈宁宫的时候才得知太后已经来了九清晏。”来的时候太后又正与德太妃说的高兴，了解太后与人说话时，不喜被打扰的性子，便准备明日再去慈宁宫谢恩。

　　看徐贵嫔这样懂事，太后的心中甚是满意，只李贵嫔就不是那么的高兴，虽说太后曾有意让自己多多与徐贵嫔往来，无奈每回自己去玉华殿的时候，皇上几乎都在里面陪着她，能得皇上喜欢的女人，自己如何能做到与她平和相谈。

　　“皇上你瞧瞧，你这个徐贵嫔啊，真是太守礼了些，就是有孕后都不忘时常给哀家请安。”

　　“徐贵嫔对太后的孝心，与朕还有皇后是一样的。”皇上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对太后有孝心是好事，不过还得注意下你都身子才是，宫中已有两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喜事，哈哈，如今能再为太子添置弟弟妹妹，是莫大的喜事啊。”

　　皇上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人想起了婳懿，这两年里她几乎是独宠雨露，可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反应，难不成她就真的如同自己说的那般，日后就很难再有孩子。

　　“是啊，皇上，徐贵嫔入宫多年，好不容易能怀有龙裔，皇上可要好生的嘉奖一番才是啊。”周小仪曾是嘲笑徐贵嫔最多的嫔妃。

　　气不过她这样说的玉嫔当即就想开口，庆贵人就先发制人的说道：“皇上赏赐谁还需要你来说，说起来周小仪可是从潜邸就一直伺候皇上的，怎么都到了现在还不见有好消息。”

　　已经是数年不曾单独见过皇上的周小仪，但凡她是能有一次侍寝的机会，也不至于做了这么些年的小仪。

　　“这有孕啊得看天意的，有的人就是时常见着皇上，也不见得她怀有身孕。”这话一经说出，本来周小仪是要说庆贵人的，她见到皇上与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多，要不是一直没有身孕，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晋封嫔位。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论起来宫中与皇上相处时间最多的人，不就是婳懿嘛，这个女人的开口真是会给自己寻麻烦做。

　　“瞧你这话说的，婳美人一直得皇上宠爱，人家就是再不济也是生育过皇子的啊。”什么叫再不济？禧才人这话要是说在说婳懿的好话，那才是有鬼的。

　　“碰——”席中杜若一个酒杯就朝着周小仪的脑袋上，狠狠的仍了一个酒杯过去。

　　要不是杜若的这个动作，婳懿手中拿着的酒杯就要拿不住了。

　　“杜若！”德太妃喊了一声，虽然她也是不怎么喜欢听到周小仪方才那么说，可不管如何她都是皇上的嫔妃，杜若这样当众如此，有些不大妥当。

　　“嘿嘿，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杜若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灿灿笑着说道。

　　真是，这个理由这么拙劣，就是周小仪再不得宠，也得顾惜一下皇上的面子。

　　侧妃是不知该要如何来训导她了，先前就将人萧贵人贴在墙上，现在又直接在这宴席上面对周小仪出手，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些。

　　“周小仪，若儿有手滑的老毛病，正好你坐的位置就在她对面，可要多担待些啊。”婳懿接下了杜若这拙劣的理由，不管戚老夫人要调教杜若，反正婳懿是下定了决心不会让杜若在这京都受一点委屈。

　　天朝的皇室是有很高的地位，就是宗室也不能对皇室的人有任何不敬之处，尤其是皇上的妃子，哪怕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嫔妃，那也是皇家的人，不容许旁人随意挑衅。

　　“婳美人都这么说了，我又还能说什么呢。”周小仪是只能吃了这一个哑巴亏，今日当着皇上的面，不管历来宫中规矩如何，那都是得看看皇上的脸色才行。

　　“你可以继续商讨，宫中又是谁没有为皇上诞下子嗣，又是谁没能怀上孩子啊。”婳懿轻描淡写的说着，老实说，她的心里是有些介意，不是她是不是能生孩子的事情，而是她是因为被人陷害才会如此，自己的靖煦才会不在身边长大。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啊，左不过都是要看天意，还有，皇上的恩赐才行的。婳美人，你也太过于纠结这些枝叶末节了。”栗嫔怎么说如今也算是未央宫的主位，虽说是位分还很低，好歹也是未央宫里位分最高的嫔妃，看着婳美人这个位分低下的嫔妃都能对周小仪这样说话，日后宫中人人都说自己的未央宫全是庸人可怎么好。

　　婳懿在栗嫔说完后，也只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毫无形象将身子往皇上的膳桌边靠去，这一靠只因坐在罗汉床上习惯了，这才会一时忘记，加上她的黑发今日没有全部挽起，有部分的黑发都落在皇上面前的点心上。

　　徐坚本是想要将那点心换一份来，被皇上制止，素手将那沾过婳懿黑发的点心放在自己跟前，突然觉得面前那盘点心，变得比之前更香了些。

　　“宫里的女人真多啊，没必要留着的，放点砒霜就赐死得了。”婳懿突然冷冷的开口，在盯着她看的人都能看见，她的脸色是那么的难看。

　　这样难看的脸色，泓晞都只在她得知德懿是因为被废太子玷污后，才嫁给他时，一模一样。

　　周小仪不过是从前张贵人的婢女，哪里能有见过婳懿这样时候的机会，此刻突然见到，她是有些被吓到了。

　　被吓到的人，不光是只有周小仪而已，更有庆贵人和玉嫔也是，她都不知婳懿是怎么了，周小仪那人的嘴就是这样，也没有这个必要说什么下毒的话来吓她吧。

　　“哈哈哈，婳懿，你这个开玩笑过分了，可是将人家给吓的不轻啊。”泓晞很是乐意看到婳懿如今的这个模样。

　　“我可没有开玩笑，不会说话就闭嘴，反正伺候皇上又不需要舌头。”婳懿没有好气的说着，之所以她会如此，皇上是能明白，还不都是因为想起来靖煦的事情，将对皇后的怒气发到了她的身上。

　　兼廉是还算了解婳懿的，今日若不是当着皇上在此，她怕是早就掐住周小仪的脖子，让她知道知道，得罪人的后果。

　　“婳美人是最会开玩笑的，似乎是有些开太过了，不过，周小仪说话也不可犯上，宫规深严，爱妃还得仔细些才是，此事朕就交由昭淑妃处置吧。”皇上不想今日对宴席出了什么事情，便早早就开口提醒着婳懿。

　　至于她说的犯上不敬，其中的深意太后是听的真真切切，皇上是已经决定早晚都要复了婳懿的位分，那在这之前，必须要让李贵嫔在这宫里完全站稳脚跟才行。

　　“是，臣妾遵旨。”昭淑妃显然是也不喜欢周小仪那么说话，这一开口可是一下子就得罪了她宫中的庆贵人呢。

　　喏，今日的宴席又是以婳懿身子不适，想早些回去而提前结束了。

　　对她而言是结束了，皇上他们都还在九清晏里喝酒饮乐，也不知他今晚是要去李贵嫔那里，还是萧贵人，更甚有可能是徐贵嫔那里吧。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些。”走在宫道上，婳懿看着这诺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个人在，突然感到有些落寞。

　　“没有，娘娘，皇上以前就说过，不希望你变了。”绿歌说的这话是婳懿头一次听说，从来没有听到有谁这样跟她讲过啊。

　　“什么？”

　　绿歌猜想，或许是皇上从来没有告诉过婳懿吧，“是从前奴婢奉旨给您教导规矩时，皇上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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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您唤奴婢来是有事。”还是多年以前的时候，婳懿嫁给皇上的半年多以前的事情。

　　还是皇上的太子，今日也是好奇婳懿学习皇家规矩到什么程度，才得知一点，绿歌十分为难的说道，“请太子恕罪，奴婢去郡主府上多日，还未曾见过郡主。”

　　绿歌说的什么郡主府，不过是婳懿不想住在巫府，而在外买的一处宅子，亏得她是嘴甜，还真是会说话。

　　太子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婳懿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无妨，你只管在那里住着就可以了，我不想让她变得和太子妃一样，更不喜欢她变得不高兴。何况，父皇也说过，她不必遵循宫中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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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歌说完后，婳懿深感惊讶，这样深明大义的话是皇上那个小气鬼说的吗？

　　有些怀疑，也有些高兴，什么嘛，那个男人，这样的话就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吗，还老是跟自己说什么要规矩点。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说了我也不会高兴。”婳懿这是口不应心，口是生非，连走路的姿势都很欢快来着，几乎是要在这宫道上跳起舞来了。

　　“是，都是奴婢多嘴。”绿歌笑着承认自己的错处，跟在笑得欢快的婳懿身后，如今，她也是越来越喜欢婳懿了。

　　今日皇宫的宫人都在为九清晏的宴席做准备，因此，宫道上的人都不是那么多。

　　婳懿走过的宫道，都留下了她欢快的笑声。

　　“婳母妃。”就在拐角的地方，婧和突然出现拦住婳懿。

　　“是婧和啊。”婳懿和她之间本没有太深的感情，就记得婧和瞧不上裕厘还有靖媛，自然也就包括其他的弟弟妹妹，她和皇后一样，都是不那么的喜欢庶出的孩子。

　　婧和突然出现，连婳懿都没有想到，细细想来，婧和如今也已经十一岁了吧。皇家的孩子心思本就比旁人成熟的早些。

　　“婳母妃，儿臣没有给你请安，你不会怪罪我吧。”

　　“说起来，我又不是你的长辈，也不是你母亲，请安不请安的，我一个外人在乎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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